确定徐民道离开公司后,霍灼溪才姗姗来迟。
他一走进办公室就忍不住开始抱怨起来:“我说这个老头也太小心眼了吧?你有没有注意到上次他看我那眼神,简直想要把我活剥了似的。”
徐轩洲捏了捏眉心,声音很疲惫,“明天的飞机,你和我们一起去。”
霍灼溪今天穿的是一声灰色休闲运动套,比起西装,反而衬得这人更加修长。他停下脚步,转过身走到咖啡机旁捣鼓了两下,直到机器发出嗡嗡的运转声后才转身回应:
“嗯,没问题。”
对于徐轩洲,霍灼溪的态度一直很令人捉摸不透,也许是男人间的友谊本就是很奇怪的一段关系。
两人成为朋友的契机也算不上好,能够把关系维持到现在已经是一件不可能的事了。
他没有帮助自己的理由,更没有为了他和徐民道为敌的理由。
霍灼溪一切为了钱,这是业界所有人都明白的。他经营的是经济事务所,更是给人一种精明得不要命的印象。
徐轩洲深知,只要跟他把价钱谈拢,任何事都能做。
前提是,只要不犯法。
但是这次,徐轩洲还什么都没有和他谈。
霍灼溪却答应下来。
“徐轩洲。”霍灼溪端着一杯咖啡送到办公桌的一侧,轻轻放下,“我这次可不是白帮你的。”
果然,又开始谈价钱了。
徐轩洲了然,扬了扬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你知道的,我这个人对钱之外的任何东西都没有什么追求。”
霍灼溪对自己的评价倒是很中肯。
“所以,为了能够让我顺利地回到内地来开展事业,你必须得给我把你家老头子干下去。”
这个人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有人挡住自己的财道。
“呵。”
徐轩洲轻笑。
“怎么?我还以为你又要强调自己按小时计费呢。”
霍灼溪这次却一反常态,“徐总,这次回国的商谈我免费出席,但是你可别对外说,不然以后我的生意可就难做了。”
他所做的任何事都是有利可图的,对自己无益的不会去插手。
但是,这次徐轩洲回国办的事情却很棘手,他本可以什么都不管回到香港去。
毕竟,徐轩洲先前交代他的事情都已经做完,剩下的和他本人毫无任何关系。
但偏偏这人忽然就想要趟这波浑水。
硬要说出一个理由,那就是——
他必须看到徐民道那个臭老头震惊的表情!
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敲响,王枫抱着文件夹走了进来,放到徐轩洲的办公桌上,理得整整齐齐。
他看到泛着热气的咖啡杯,眉头微微皱起,“徐总,你已经好几夜没睡好了,今天要不早点回去休息吧。”
这段时间几乎天天只睡两三个小时,期间还出席各种高强度的会议与洽谈会,徐轩洲居然还能睁着眼坐在电脑前处理事务。
犁地的牛也要吃饭休息,更何况是人呢?
霍灼溪听王枫这么一说,连忙把咖啡杯拿到远处,“那你可千万不能再喝咖啡了,这几天我求你好好休息,别等跟人见面时掉链子。”
他这几天为了躲徐民道倒是一直待在酒店里,除了偶尔跟事务所的人会议几个小时之外便再没有其他的活动。
赵紫音更不用说,她向来能够把自己照顾的很好。
现在唯一令人担忧的,大概只有徐轩洲了。
这个从来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的人。
“吃点吧。”夏筝凝同样很担忧眼前这人,“昨晚你也没吃,今天早饭也说吃不下,胃会受不了的。”
许程韵摇头,把头埋在枕头里,赶客似的挥了挥手:“你先去店里忙吧,我还想再睡一会。”
夏筝凝看了眼墙上的钟表,“我今天做完甜品台会早点回来的,你记得一定要把桌上的早饭吃了。”
要不是今天店里实在没人,她真的会晚点再过去。
听到关门声后许程韵才把脸抬起,不用照镜子都知道,现在的自己一定很丑,很肿。
她起身,走到客厅,看到还热乎的豆浆,捂了捂肚子。
胃是有些不舒服,可她也是真的吃不下。
手机铃声响起,在卧室里响了停,停一会又再次响起来。
许程韵走进房间,抓起床头柜上的手机一看,愣怔三秒才想起要接起。
“徐叔叔,有事找我?”
徐民道几乎不会主动联系她,就算真的有事情,也只会找许涟晟来替他传达。
直接打电话,好像还是第一次?
对面的人语气十分和蔼,先是笑了两声,后缓缓说:“今天晚上有没有时间回家一趟?我有些事情想要和你商谈。”
客气之中仍旧带着一番疏离感。
许程韵没有马上回答,沉默着在思考该以什么借口拒绝。
徐民道早就料到她的这个反应,率先打断她的思绪:“我们也很久没有好好聊聊了,有些事你应该知道,轩洲做事还不成熟,所以很多事情选择瞒着你……”
故意停顿两秒后,他才继续道:“我却不这么认为,既然事情和你有关,那你自然有权利知晓。”
他的话钻入许程韵的耳中,明显是在套路自己,可她却依旧无法理智回绝。
“好。”
她张开嘴,淡淡道。
“晚上……我会回家一趟。”
徐民道轻声应了一句,电话挂的很干脆。
漆黑的屏幕上倒映出许程韵的脸,茫然又不知所措。
刚才的那句话一直盘旋在她的脑海中,久久没有消散。
徐轩洲隐瞒自己?瞒了什么?徐民道又是怎么知道的?他为什么不和自己老实说?
他还说,事情跟自己有关。
依照徐轩洲的性格,他做事都是有原因的,徐民道的话是非常明显的故意钓鱼。
夏筝凝昨天说的那些话不无道理。
“啊啊啊啊,脑子好疼。”许程韵挠了挠头,“果然,昨天就不该哭那么狠的。”
大脑缺氧太久,都无法思考了。
傍晚,夏筝凝正准备收完尾就赶回去,却收到了许程韵的消息。
【筝凝,我临时有事要回家一趟,不用担心。】
这个时间点回家?能没事吗?!
夏筝凝急忙给对面拨通电话。
“怎么了?”
许程韵接的很快。
夏筝凝连忙开口发问:“你在哪呢?怎么突然就要回家一趟?不是,这个时间点你回去干啥啊?你妈让你回去的还是徐民道?”
一连串问了好几个问题,许程韵似乎有些被她吓到,带着安慰的口吻好生回答:“真的没事啦,你不要担心我。”
“回去做什么?”
“徐叔叔说有些事想要告诉我。”许程韵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尽量说的明白点,“只是随便聊聊。”
夏筝凝见对面的人这么坚定,明白自己说得再多也没有,她只能妥协道:“那你结束了跟我说一声,我去接你回来。”
“不用啦。”这是许程韵第一次拒绝她,“我今晚可能会直接在家里睡。”
这个家明明是她最讨厌的地方,以前不管待到多晚,她也极少会选择在那里过夜。
偏偏今天居然会选择主动睡在家里?
带着全然的不对劲与疑惑,夏筝凝挂掉电话,拧着眉认真思索着。
这几天的重重遭遇实在太过奇怪,可她只能察觉到这种异样的感觉,背后的缘由终究是想不透。
也不愿去想。
就跟被叫回家的许涟晟一样,她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也全然不知,只知道今晚必须回家吃晚饭。
看到饭桌上出现的许程韵,她的内心毫无波澜。
这是随口问了一句:“学校里都还好吗?”
敷衍的关心反而更加难以回答。
许程韵最后轻轻点了点头,淡淡道:“一切都好。”
徐民道先放下碗筷,交代了一句:“吃完饭休息一会再来书房。”
“嗯。”许程韵乖巧点头,“知道了,叔叔。”
许涟晟眼角划过几不可见的震惊,在她的眼中,徐民道是根本不会和许程韵有任何的接触,怎么今天突然转性,要找她说些什么呢?
许程韵不是个善茬,也不知道是不是遗传,偏偏生了一股和她爸爸一样的倔气。
“你们准备聊些什么?”
许涟晟还是好奇。
许程韵没有明说,但也并没有隐瞒的想法,模棱两可地敷衍道:“不知道啊,叔叔喊我回来说是有事要告诉我,我也不清楚他想和我聊些什么。”
对面的人听出许程韵话里的敷衍,没有继续追问,满不在意地轻哼一声,随后起身上楼。
咚咚——
几声敲门声后。
“请进。”
听到里面的人应答后,许程韵推开了书房的门。
徐民道端坐在沙发椅上,面无表情地看向来人,眼神瞥向一旁的沙发,“坐吧。”
略去没有必要的寒暄,徐民道直接开门见山地说:“程韵,我不想瞒着你,毕竟这件事你有知情权。”
许程韵坐姿乖巧,“你说。”
“你的身上,背负了我们企业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权益。”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徐民道特意强调,“这件事,我也是最近才查到的。”
“但是,轩洲比我知道的,还要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