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出来了

    “现在苏况没事了,那我们现在怎么出这个障?”祝好问。

    翟闲答:“emmmmmmmmm……好问题,现在苏况的神魂已经归位,这个障原本被打上的补丁被撕开,就和气球在慢慢漏气一样,支撑不了多久的。现在慢慢等着就是了。”

    在障里的这一夜过得尤其漫长,精神陡然松懈来下,倦意便涌上心头。

    说话间,令狐双靠坐在招云观的废墟上仰头望着天上的月亮,目光总是忍不住落在翟闲的侧脸。

    这好像是她第一次很认真地去看翟闲的脸,好像之前总是很容易下意识忽略这个人的五官,回忆起这个人时,脑子里最先浮现出来的是一团雾气。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察觉到她的视线,翟闲摸了摸脸颊,露出个轻松的笑容来。

    被抓包的令狐双别开了眼睛,妖在尴尬的时候也会很忙,她的手有一下没一下抠着屁股下的碎石瓦砾,指尖忽然触及一抹温和的灵气,低头定睛一看,是那颗桃都树的幼苗。

    刨开一片狼藉,那颗桃都树的幼苗静静躺在尘埃之中,已经不见有生长的迹象。这是灵物,在生长的初期往往需要大量的灵气攻击,现在不像以前,“气”越来越稀薄,要是不细心呵护培养,不出多长时间,这株幼苗就该枯萎了。

    令狐双从废墟中拣出了那棵桃都树的幼苗,收入随身携带的空间之中,翟闲余光扫见,没说什么。

    “话说……”翟闲眯了眯眼睛,手上一痛,感知到了小九的尖牙,摸猫的动作一顿,“这个障……是依托于巫山而存在的,这个招云观嘛,自然也是依托于现世存在的招云观而存在的。”

    “所以说?”邬稞忽然有种不太祥的预感。

    “所以说,等这个障彻底消失过后,现世的招云观可能要有点顶不住了。”翟闲环顾四周,露出一个略微不太好心的笑来。

    “所以我们要先跑吗双姐?”反应过来毁坏一切的罪魁祸首之是自己之后,苏况腿一软。

    “我们还是先跑吧。”邬稞抿唇。

    天上的月亮晃荡了几下,原本漆黑一片的夜色隐隐有了要天光的迹象,这是“障”在渐渐崩散的前兆,莫约再过半个小时或者一个小时,这个障就要彻底消散了。

    这位神邸的未竟之愿是完成了吗?不知道,或许吧。

    “还等什么?”令狐双高声道,一手拉上一个就要往山下跑。

    笑话,六十八组穷得叮当响响叮当,这要是查出来这件事情和她们有关,把令狐双卖了都赔不起。几人在山脚下分手,翟闲回家,六十八组一行人连滚带爬回了异管局。

    临走之前,令狐双看上去有些欲言又止,她和翟闲不知道怎么走到了一起,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就在将要分别的时候,忽然对视了一眼。

    “对了,你们那儿还缺人吗?”

    “对了,你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六十八组?”

    翟闲和令狐双异口同声道,二人先是一愣,后相视而笑。

    次日,令狐双将办公室里闲置的办公桌收治了出来,一盆生机勃勃的绿植被摆在桌面上,看样子竟然是那一枝从障里带出来的桃都树幼苗。

    上了年纪的钟沙哑着嗓子敲了九下的时候,一个崭新的面孔出现在了异管局第六十八组的门口。

    *

    天边是西斜的太阳,如同进入这个障哪一天一样。招云观的后院里还有没有收的药匾,道童和师父嬉闹着贫嘴,这个点香客都下山了,观中有些冷清,但是自从那天令狐双她们几个不告而别之后,大师兄总是感觉这几天有点心神不宁。

    总感觉有点什么事情要发生怎么回事?

    看见刚刚入门的几个师弟师妹在练拳,一招一式下去软绵绵的不得要义,真的是,看着就不得劲,他面带不悦,叫停了动作,要为他们亲身示范。

    “看好了,我只示范一遍。”大师兄施施然起势,“拳法用于实战,记住,彼不动,我不动。彼微动,我先动。”

    “呵——!”

    他说罢,以腰为轴,送出手臂手腕,一气呵成,挥出一拳,登时出拳的方向传来一声巨响,院子中一株两人合抱粗细的圆柏应声而倒。

    一众师弟师妹目瞪口呆。连大师兄本人都被惊讶到了,感觉自己手中好似有无尽的力量,一时志气大胜,在师弟师妹们的欢呼喝彩中继续示范。

    “避实击虚,乘势借力。”他一个转身,沉肩坠肘向着正前偏殿的地方再出一拳。

    偏殿应声而倒塌。

    师妹师弟们的欢呼声更加高了。

    “重在呼吸,呼气出拳,吸气收拳。”

    右偏殿应声而倒。

    “出拳果断,收拳干脆……”

    这回倒的是主殿。

    ……

    一套拳法下来,瞬息之间,尘土飞溅。少说小几百年历史的招云观在众目睽睽之下碎成了一片渣渣,大师兄目瞪口呆,看着自己的掌心喃喃自语道:“道爷我……道爷我难道成了?”

    *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翟闲将灵府中的两人放了出来,在门口拍上了一道阻门符,就往后一道,瘫在了床上。

    酆都这个地方,真就不是人待的,哪怕是像翟闲这样诞生于极污浊中的深也难以幸免,即使是死灵、魔、鬼,到了那里也会被制裁,即使是神、仙,在这里也会被压制,故而这里还有一个名字,恶土。

    就连当年翟闲屠城,也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这里不仅是葬送人的地方,还是所谓神、仙最后的归宿,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神仙和人也无甚区别了。

    翟闲后背一沉,想翻身,就发觉什么沉沉的东西压在了她的背上,反手一掏,触手可及一片软乎乎的容貌,是小九,翟闲翻了个身,长臂一伸将想将小九揽进怀里,结果却扑了个空。

    “喂,下来,你很沉的。”

    翟闲的声音里带着很浓厚的鼻音,看上去有点累。说来也奇怪,酆都明明是掌管“死”的地方,却好像是有意识的“活”的东西。祂记得翟闲的气息——哪怕翟闲的气息已经在压制下微弱得几乎不可察觉了,但是酆都就是分辨得出来。

    可能是翟闲有屠城前科的缘故,常人在酆都受一份反噬,翟闲要受三分,有时甚至五分七分不等。

    没有任何回应,不仅如此,后背的重量好像加重了许多,翟闲勾住垂到手边的一缕发丝,以为是翟玖凑了过来,却不想是小妖化出了人型,压在她身上,还坏心眼地拿尖利的犬牙轻咬她的侧颈。

    嘶……怎么感觉空气里这么凉飕飕的呢,翟闲睁开眼睛一看,就看见正对着她眼睛的是一双莹白的竖瞳——是翟玖。

    翟闲说是什么呢,原来是挑衅啊。

    化成人型的小九占据了先机,将翟闲整个罩在身下,姿势暧昧,举止亲昵,而慢他一步的翟玖此时盘踞在离他不远出的小沙发上,什么也不说,只一双眼睛定定地看着翟闲。

    不对啊,这不像是他的性格啊,之前她只是抱着猫翟玖就醋得和什么一样。

    那双眼比苍穹还深邃,就这样静默地看着翟玖,他的衣领里隐隐有红线探出头,往翟闲的方向钻,快触碰到翟闲的时候又止住了动作,停滞不前,翟闲伸出小指勾住了一缕,那些丝线便欢脱地缠了上来,然后翟闲的手背上就被覆上了另外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

    十指交叉,将翟闲的手拉了回去。

    后颈传来刺痛,是小九的尖牙咬破了那一处柔软的皮肤,这是很有兽性的动作,这是宣誓主权的动作。

    妖的道德标准里面好像也不允许脚踏两条船吧?不对,翟闲甩了甩脑袋,好像没有那个物种的道德标准允许脚踏两条船吧?

    翟闲脑袋里刚演上诸如“你爱我那他是谁”“我们两个人你到底爱谁”的修罗场,便听见盘在沙发上的翟玖忽然语气生硬地开口:“师姐和他是什么关系?”

    叫上师姐了,不会真生气了吧?翟闲心中暗想,想当年在雪山神殿的时候,只要一闹脾气,翟玖就把她叫师姐,平常两人并无什么特地的称呼,往往只需要尾巴尖尖一勾就知道对方想什么,可以说“师姐”这两个到更像是一种信号。

    我生气了,来哄我。

    “她养我的关系。”小妖的声音得意洋洋。

    好有歧义的关系。翟闲将小九往边上一掀,揉了揉被咬得隐隐作痛的后颈,道:“正规饲养关系,和你说过的。”

    “饲养关系会像这样?”翟玖拧眉。

    孩子脑子里关于“养”这个字的词组比较匮乏,只有“饲养”,然而翟闲想,小九的意思可能更加偏向于“包|养”。

    包养吗?

    双生子很烦的一点就是,有些时候总是能有些不合时宜的心有灵犀,翟玖几乎是立刻会意了所谓“包|养”是个什么意思,脸上的表情逐渐从惊诧到伤神,在到平静。

    “小妖不懂事。”翟闲忽然眯了眯眼睛,脸朝翟玖靠近了一点,小九还要再争,忽然感觉眼前一黑,后脑一疼,往后一扑,化成猫的形态晕了过去。

    是翟玖,他对小九出手做什么?

    眼前的翟玖忽然有了动作,尾尖犹如利刃,迅速袭向瘫软在床上的猫,翟闲眼见他的动作中带上了几分杀气,单手成爪,去截他的动作。然而翟玖根本就是个无赖,他好像就是知道自己现在又多虚弱,翟闲不忍心伤到他,招式几乎可以说得上是胆大妄为。

    翟玖屡次想要从脊骨中抽出那只羽箭,有屡次没有出手。终究还是让了翟玖占了那条尾巴的优势,将昏迷不醒的翟九卷到了自己手上。

    “你想做什么?”翟闲的面色冷了下来。

    “师姐,他身上有我的气息。”

    见翟闲的神色没有任何惊讶,翟玖便心知她什么都知道,她什么都知道,但是她什么都没有告诉翟玖。

    心里有一块酸酸的。

    “放开他。”翟闲几乎是呵斥。

    翟玖摇了摇头,眼神固执:“他身上带有我的一部分,我要吃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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