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毒。

    沈之山打听得知定国公府老夫人生辰在即,各房的人为了彰显孝心,纷纷使出了十八般武艺来博取老夫人的欢心。

    孟氏身为继室,在府内本就如履薄冰,她早就想着要借此次寿宴狠狠出一波风头,一连几日都在普济寺内供奉香火。

    普济寺贵为皇寺,主持元若大师待平民百姓与高门贵妇都是一样的和善。

    阚老太太信佛,尤其钟爱普济寺的素膳。

    孟氏便打算亲自学一学素膳的做法,以亲自下厨的孝心来打动阚老太太。

    元若大师并不藏私,和蔼地将素膳的做法教给了孟氏。

    孟氏回去研究了半日,折腾许久,做出来的膳食滋味却与普济寺的素膳相差甚远。

    嬷嬷们看她实在辛苦,便劝道:“太太何必要亲自动手呢?请个会做素膳的厨娘做一桌,假称是您做的不就好了?”

    孟氏却不肯,只道:“母亲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哪怕是打一尊金佛送她也只能尽个面子上的孝顺而已,比不上我亲自下厨的真心。”

    可孟氏的厨艺实在是拿不出手,因烦忧这事,消息都传到了骆氏那里。

    此时,阚温澹与许若月下定的日子在即,骆氏有心想让女儿在未来婆母跟前讨个好。

    于是,骆氏便笑着道:“若月在厨艺一事上还算有些天分,可要让她试试?”

    孟氏一惊,自上至下打量了许若月两眼,真切地露出几分欣赏来:“这京里的世家贵女们,可都信奉着远庖厨、近诗词呢。”

    骆氏道:“要我说,民以食为天,即便是出身尊贵,也得有几分下庖厨的本事才是。”

    孟氏是真的烦心,她做不好素膳,又不能光明正大地请个厨娘代做。

    可若许若月能替她将这素膳做好,事态就全然不同了。

    毕竟再过一段时日许若月就要嫁进定国公府,这也算是未来孙媳有心讨好着阚老太太。

    总挑不出什么大错来。

    看着孟氏的态度,骆氏便让人去将许若月唤了过来。

    经过几日的调养,许若月脸上的红疹子已经淡下去了许多。

    可为了雅观,她还是戴着面纱前来给孟氏行礼。

    孟氏一吓,问:“好孩子,这是怎么了?”

    骆氏笑道:“不过是她贪嘴,吃了块桃子,就冒起了红疹子,这几日已大好了。”

    “婚事在即,可不许这么贪嘴了。”孟氏笑道。

    说笑完,一行几人便去了小厨房。

    孟氏将那素膳的方子递给了许若月瞧。

    许若月有心想讨好孟氏,当下便道:“若月可以试一试。”

    骆氏所言不错,她在庖厨一事上的确十分有天赋。

    约莫大半个时辰的功夫,她便照着方子做出了一桌鲜亮的素膳。

    其中有一道撒着莲花碎叶的蜜羹和?金齑玉脍做的最是好吃。

    ?金齑玉脍用的是浸过冰水的白豆腐来代替荤腥。

    孟氏吃了几口,一连说了几句好,只道:“这比普济寺的素膳还要好。”

    许是高兴极了,她还不忘向许若月许诺:“你放心,若是老太太问起来,我会说这素膳是你我一起下厨做的,总不会全占了你的功劳。”

    “若月不敢,但凭伯母做主。”

    送走了孟氏后,骆氏拉着许若月的手道:“你自小样样都出挑,娘没什么好担心的,只是有一事你要明白,等嫁去了定国公府后,讨好老太太和婆母都是次要的,需得想法子笼络住阚世子的心才是。”

    提到阚温澹,许若月便羞红了双靥,柔柔地点了点头。

    阚老太太的寿宴在即,孟氏有心想让许若月出风头。

    她也不愿拂了孟氏的情,整日里在小厨房练习着素膳的做法,力求精益求精。

    这一日,骆氏院里的小厨房正熬煮着燕窝百合粥,一时没了空地给许若月练习。

    她便去了大厨房,才做完?金齑玉脍,厨娘们便在一旁止不住地称赞着。

    许若月尝了两口,却觉得不满意,总想着要将这道素膳再精进一番才是,否则如何能打动见多“食”广的阚老太太?

    就在这时,挽星和挽尘来大厨房领份例,两个丫鬟正在说着昨日吃的那道蒜泥白肉,还止不住地称赞着那白蒜的滋味。

    “姑娘真是好巧的心,用梅汁浸过的白蒜吃着比肉还香甜呢。”

    挽尘点点头,道:“是了,姑娘虽爱吃素,那肉都进了我们肚子里,她却一点也没亏待自己,‘好’都在那白蒜身上呢。”

    两人尽兴地说着话,进了大厨房才看见许若月正立在窗前发呆。

    “见过大姑娘。”挽星与挽尘连忙行礼。

    许若月笑笑,让她们起身。

    两个丫鬟领了份例后就退了出去,独留她一人立在原地遥想着方才挽星与挽尘的那番话。

    浸了梅汁的白蒜。

    是了,她这道?金齑玉脍就少了这一味提鲜的佐料。

    *

    挽星与挽尘奉命而归,回屋的时候额间已渗出了不少细汗。

    许盈月让她们坐下歇息,还亲自给她们泡了杯茶。

    挽星忙道不敢,将大厨房内的事告诉了她。

    许盈月淡淡一笑,明澈澈的杏眸里满是算计人后的兴味。

    “长姐最是争强好胜,事事都要做到最好。”

    她虽没有十成十的把握,却可以断定许若月一定会想用白蒜配着豆腐试一试滋味。

    那白蒜单独吃没什么问题,可配着那一道蜜羹,就容易让人肚痛腹泻,这还是许盈月幼时不慎吃错蜜羹才闹出来的笑话。

    阚老太太年纪大了,肠胃不好……

    笑过一场后,许盈月便继续坐回软榻里绣针线。

    绣了足足一刻钟,她才出声问挽星:“你会不会觉得我太恶毒?”

    费尽心机抢嫡姐的婚事就算了,为何还要伸手去害无辜的阚老太太?

    挽星摇摇头,道:“姑娘可没有让大姑娘加这一道白蒜,即便是阚老太太吃了腹泻,与姑娘又有什么关系?”

    是许若月有争强好胜之心,许盈月可没有逼她加这道白蒜。

    挽星知晓她家姑娘心里仍有愧怍与不安,可事已至此,再去说这些也只能徒增烦忧而已。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挽星如此道。

    许盈月搁下手里针线,呢喃着也念叨了两遍。

    她笑笑,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道:“往后不会了。”

    许盈月想,她既然选择走上了这条路,那便是要不计后果、不择手段地闯出一番天地来。

    什么良知、什么仁善,都尽可抛之脑后了。

    这世道,人善则只有被人吃干抹净的结局。

    为了自己,也为了姨娘,她不该再生出这莫须有的愧怍来。

    于是乎,许盈月又让挽尘去寻沈氏,道:“这两日,再让舅舅多打探打探定国公府的消息,像阚世子这样的人出门,总是要大张旗鼓地准备一番的。”

    沈之山尽心尽力地打探着消息。

    沈氏隐隐有些担心,既不想女儿嫁去徐家白送了性命,又怕她在刀尖上行走误了自己的前途。

    说来说去,沈氏还是最恨骆氏。

    她谨小慎微地伺候骆氏了那么多年,不过是想给女儿换一桩还看的过眼的婚事而已。

    可恨这骆氏为了五百两银子就要置盈月于死地。

    沈氏自己在许父跟前使不上什么力,便让贴身丫鬟将自己妆奁盒里的首饰都送去了许盈月那儿。

    “你跟姑娘说,如今不是计较首饰的时候,她要做大事,手边银子必定不趁手,姑娘家家的出门总要戴点首饰,她的动不得,那拿我的去当了。”

    那丫鬟知晓许盈月最是孝顺,便劝了沈氏几句。

    沈氏却执意如此。

    许盈月见了那一盒子首饰,脸色一下子就变得不好看了。

    她知晓沈氏的心思,便也收下了那些首饰,没有让那丫鬟白跑一趟。

    恰在这时,上房来了人。

    说是徐家又派人来瞧许盈月了,前两回许盈月都称病不出,这一回却不行了,怎么也得去前院露个脸才是。

    许盈月点点头,无意与骆氏身边的人相争。

    她梳妆打扮后便去了前院。

    本以为最多只会遇上徐家派来的几个婆子,没想到骆氏却留了个心意,瞒了许盈月。

    今日来许府看望她的人是徐知洺本尊。

    饶是许盈月再淡定,此时也不免白了脸颊。

    她倒不是害怕如毒蛇般阴狠的徐知洺,而是担心骆氏看穿了她的心思,若真是如此,就不好办了。

    进了屋内。

    许盈月先朝骆氏行了礼,而后嘴角勾起一抹甜甜的笑意,甚至用含情脉脉的眼神望向了徐知洺。

    “徐大人来了。”她嗓音清丽,特意夹着嗓子时更显柔情。

    徐知洺一惊,却没想到上回泼辣的“小野猫”会突然变得这么小意温柔。

    他不知许盈月耍得是什么手段,可看着即将到手的猎物想方设法地使着手段、耍着心机。

    徐知洺的心里只有得意。

    骆氏坐在上首,很满意许盈月的识趣。

    她有心要让徐知洺和许盈月单独相处一会儿,便借口有管事婆子来问话,转身走了出去。

    屋内只剩下徐知洺和许盈月。

    徐知洺坐于扶手椅里,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茶,搁下茶盏,再用那散漫的眸光自上至下地打量了许盈月一回,最后视线落在她鼓鼓囊囊的胸.前。

    “方才许家太太说,要在立冬前将你嫁出门。”

    他兴味十足地说完,便去瞧许盈月的脸色。

    骆氏一走,许盈月冷着一张脸,连装也不想装。

    她这副冷清冷心的模样反而让徐知洺心痒难耐。

    他笑道:“你一个庶女,能做我的继室已是捡了大运了,难道还想像你姐姐一样嫁去定国公府这样的世家豪门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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