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只要不上学,做什么都是快乐的。
顾殊月和钟栾两个人热情的忙上忙下,顾孟闵想帮他们做点什么,但三个小孩执意要让她歇着等吃。
顾孟闵还想再挣扎一下,“我可以随便做点什么……”
“不用啦姐姐。”顾殊月将人按在秋千上,“你上班已经很累了哎,这种活我们干就好了。”
“就是就是 。”钟栾附和着顾殊月的话,给了旁边的陆砚屏一个肘击,“你也觉得吧。”
陆砚屏摘掉了帽子口罩,露出清俊的脸庞,他点点头。
顾孟闵只好作罢,但她闲不住,只要自己一安静下来,脑海里总是会冒出许许多多的陈年往事,悲伤的,乏味的,一桩又一桩的闪现在脑子里。
她宁愿和小孩一起做点事,在他们忙碌的时候,顾孟闵就简单地串个菜什么的。
海城靠海,吹来的风带着一点海水的潮湿,降落了夏季的炎热。
顾孟闵的目光若有所思地落在顾殊月和钟栾两个人身上。
钟栾是他斜对门的邻居,是个长的很阳光的男孩儿,他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在顾殊月身边,顾殊月走哪,他跟哪。
顾孟闵仿佛知道了什么,眼珠转了转,但没说什么。
但很快,她发现自己身边也有一个人跟着自己。
“你是有什么想说的吗?”顾孟闵转过身,微微拧了一下眉,抬头望着陆砚屏,“怎么一直跟着我?”
陆砚屏眼神有点恍惚的怔然,他轻轻地啊了一声,嗓音压的很低,哑的厉害。
“……我有点饿。”
“饿?”顾孟闵看了看桌上,好多食物都还没烤好,这个点又是晚上了,饿也是正常的。
“你直接告诉我啊。”顾孟闵脱下一次性手套,“跟我上楼,我给你找点吃的先垫垫。”
她说着就要进屋,陆砚屏下意思地想拉住她,“不用……”
下一秒瞳孔一缩,顾孟闵没戴眼镜,走的又大步,没注意到桌子上的油罐,手臂轻轻一扫,罐子摇摇欲坠,被陆砚屏及时接住,但罐子封口没封好,油倒了陆砚屏的衣服上。
这一举动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顾殊月和钟栾跑过来。
“没事吧。”顾殊月问。
“我靠你衣服上都是油。”钟栾惊呼。
陆砚屏双手举着,他脑袋有点晕,还没缓过来发生什么事,面无表情地发着呆。
这种面无表情的神态在顾孟闵眼里转换成被吓到的懵然。
“是我走太急了,抱歉。”顾孟闵先道了一句歉,“我带你上去换衣服。”
陆砚屏还是静静地站着。
他今天状态好像不太对。
顾孟闵也猜不出理由,也懒得猜少年心事,直接上手攥着他的手腕,言简意赅:“跟我来。”
陆砚屏眨了眨眼,乖乖地跟着她走。
女人的手温热柔软,直直地贴着少年的肌肤,犹如一只只虫子钻进他的骨肉,啃咬他的骨髓。
又痒又饿。
少年指甲狠狠地掐着自己的手心,那点莫名其妙的饥渴欲几乎像密密麻麻的针尖疯狂地扎进血肉里。
又沉又尖锐的目光落在女人纤细的脖颈上,让人想要咬一口的冲动。
好想抱她好想抱她好想抱她。
顾孟闵觉得自己脖颈有点凉,她回过头,少年低垂着头颅,很没精神的样子。
怎么回事? 明明刚刚还好好的。
她来不及多想,让少年站在门外,“我去房间给你找衣服,你等我一下。”
陆砚屏笑的又空又乖,“好的。”
顾孟闵心里那点奇怪感更重了。
她皱了一下眉,又转身去房间找衣服。
她记得之前买了一件中性风的短袖,不小心买成最大款了,放在角落里没怎么穿,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穿的下
女人找了一会儿,翻到了那件衣服,是一件很简单的白色短袖,领口有一个特别迷你的兔子图案。
“你去试试。”顾孟闵将衣服给他,“看看会不会小。”
陆砚屏接过衣服,眸光低低暗暗的,“这件衣服嫂嫂穿过吗?”
顾孟闵语气平淡地接话,“穿过两次。”
这件衣服虽然很大,她穿着几乎空荡荡的,但是材质很好,穿着很舒服,她居家的时候偶尔会穿,但穿的不多。
陆砚屏沉默不语,没说话。
顾孟闵在他的缄默里突然醍醐灌顶。
这个年纪的学生估计洁癖是最重的,应该不太会想穿别人穿过的衣服,他作为一个年轻男孩儿,更不可能想去穿一个女人穿过的衣服。
她应该是睡太久了,脑子都迷糊了,没想到这点,她上前想从他手里拿走衣服,“我考虑不周,我重新在手机给你买一件吧,外卖送过来应该很快就能到。”
她拽了一下衣服,没拽动。
“嗯?”顾孟闵不明所以。
陆砚屏骨节分明的手指攥着衣服,哑哑地回:“不用,我穿这件就可以。”
“哦。”顾孟闵也没说什么,“那你去卫生间换吧,顺便擦一下身体。”
少年去了卫生间。
顾孟闵没事干,坐在客厅茶几前翻阅着离婚合同。
她又仔细检查了一遍有没有要改的,合同最后一页已经签上了她的名字,只等男方签字。
但目前看来,陆跃应该不会很爽快地签。
想起他离开前的那句话,顾孟闵又开始头疼。
陆跃在追她时,顾孟闵随口提了一句她不喜欢孩子,他就自作主张地去结扎,最初顾孟闵也不是没有感动过。
就因为这件事,他被老爷子揍的很惨,顶着一脸伤疤向她求婚时,顾孟闵心脏一热,脑子一抽就同意了。
明明是为之心动的一个点,眼下却被他用来威胁自己的刀刃。
他是故意的。
他知道自己最不喜欢欠人人情,所以掐着这件事逼迫她顺从他的选择。
狗东西。
顾孟闵冷冷地咬了咬牙。
她在心里骂了一会儿陆跃,脑子又突然想到另外一件事。
她好像还没给陆砚屏送毛巾,身上湿湿的,怎么穿衣服。
顾孟闵又去房间找了一条新毛巾,站在浴室门口,敲了敲门。
“小屏,忘记给你毛巾了。”
里面传来一点莫名的喘息,还有什么东西被摔落在地的碰撞声。
“怎么了?”
“没事……”少年沙沙的声音从门口响起,门被打开了一小条,一双白皙骨感的大手伸出门,“给我吧,谢谢嫂嫂。”
少年接过衣服,就迅速关上了门。
不知道是不是顾孟闵的错觉,她好像看到一条黑色尾巴,细细长长的。
啊。
不能再加班了。
都出现幻觉了。
浴室里。
陆砚屏赤.裸着上身,少年皮肤净白,肩膀介于成年人与少年人之间的宽阔,肌肉线条锋利而不夸张,两条人鱼线顺滑又隐匿地藏进裤子里。
如同雕塑一般。
少年像是压抑不住似的,一条黑色而细长的尾巴缀在他的身后,尾尖呈心形,不安又狂躁地甩着。
他的头顶缀着一对如同血液一般颜色的红色弯曲犄角,带着一股山羊角的锋锐。
陆砚屏双手撑着盥洗台上,手背鼓起喷薄的青筋,修剪圆润的指甲变瞬成黑色的尖指甲,脸色苍白,死死地咬着唇忍着什么。
他抬起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平常漂亮柔软的黑色眼睛,此刻有一只变成了金色的瞳孔,另外一只黑瞳孔也隐隐有渐变成金色的趋势,瞳光涣散迷离,翻滚不腾的欲望充斥在一金一黑的瞳孔里。
金色潋滟的眼睛,红色山羊角,黑色桃心长尾巴,眉眼潮湿漂亮的少年,苍白如冷冰冰瓷石的肌肤,在封闭狭小的浴室里,整个画面呈现一出诡谲艳丽的奇异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