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陆砚屏来到院子,将甜点放在桌子上。

    顾殊月见他就一个人下来,咦了一声,“我姐姐呢?”

    “她忙工作。”

    陆砚屏的嗓音听着不是很有精神,压的又哑又散漫。

    顾殊月表情有点低落,叹了口气,好像是习惯了,又无可奈何。

    “孟闵姐都不累吗?感觉好辛苦。”钟栾挠挠头。

    “我姐姐就是那样的,不会放过自己。”少女垂头丧气,像是自言自语地喃喃。

    钟栾见他们两个人心情都莫名压抑了下来,调节了一下气氛,“先吃吧先吃吧,都冷了,等会给孟闵姐留一点。”

    陆砚屏吃不下,闻到油烟味也有点恶心,淡淡地扔下一句“我不吃,你们吃吧。”

    说着就往后院呼吸新鲜空气,钟栾在后面喊“喂,你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你真不怕死啊!”

    陆砚屏没理他。

    顾殊月也纳闷,“他怎么回事呀,怎么能好几天都不吃饭,身体出什么毛病了吗?”

    钟栾皱眉,也不明所以,“要升仙了?”

    顾殊月:“好冷的笑话。”

    钟栾只是嘿嘿笑。

    陆砚屏坐在后院的秋千上,长腿随意地支着,目光落在二楼的阳台上。

    他又掏出一颗糖扔进嘴里,面无表情地直接咬碎,糖果锋利碎片割破上颚,他尝到一点血腥味。

    铁锈的味道微微抑制了喉咙间即将窜上来的饥饿欲,血腥混着糖果的酸甜蔓延在口腔里,他却依然觉得不满足。

    四肢百骸都在叫嚣与渴望某种欲望。

    陆砚屏觉得不能再待下去了,他有点控制不住。

    他站了起来,往门口走去。却不小心撞到了什么,堆积的木板滑下来,陆砚屏往后退了一步。

    “怎么了?”顾殊月听到声音,走过来,“什么声音。”

    “这什么。”陆砚屏踢了踢地上的木板。

    “哦,这是我姐买的一个花架。”顾殊月道,“我姐喜欢种花,就在网上买了这个花架,但款式有点复杂,又重,我两手工能力都不太行,就想着改天请人来安装,结果两个人都忘了。”

    陆砚屏看着地上堆积的木板,若有所思。

    顾殊月去送烧烤给顾孟闵了,钟栾也跟着去了,院子里就只剩陆砚屏。

    他蹲下了身,从木板缝隙里翻到说明书,看了看。

    钟栾下来想把剩下的烧烤一起拿上去,陆砚屏戴好口罩帽子,抬头瞥到他,懒懒地抬了抬手。

    “走了。”

    “就走了?”钟栾不可思议,“你都没吃多少?!”

    他不以为意,骨头懒懒散散的,说话也拖着几分弱气苍白的冷感音调。

    “帮我跟孟闵姐姐说一声。”他打开院子门,利落地离开了。

    一顿烧烤结束,钟栾也回去了,顾殊月去洗澡。

    顾孟闵忙完手头上临时的工作,突然有点想抽烟,她下了楼去后院。

    她有点烟瘾,但已经在戒了,偶尔在累极了时才会抽一根。

    女人手指细长纤细,表情颓颓地夹着烟,目光空荡荡地隔着烟雾走神。

    一支烟很快就抽完,她碾灭烟头,正准备上楼洗漱,目光倏地落在角落的花架上。

    顾孟闵当初看上这个花架就是因为它结构设计奇艺古怪,她没什么爱好,休息在家时也几乎不出去,只喜欢倒弄一点花。

    但她和妹妹的动手能力真不行,两个人蹲在地上琢磨了半天也没捉摸出什么,反而因为木板材质厚重,手被砸了好几回,两个人只好作罢。

    她本想着请人来安装,但这段时间工作加上离婚的事堆在一起,她都忘了这件事,顾殊月考试多,也忘了。

    顾孟闵上楼,顾殊月刚好洗完澡出来,她顺口问了一句“院子里的花架安装好了,你什么时候请的人?”

    顾殊月狐疑地啊了一声,“我没请啊,我都忘了这件事。”

    顾孟闵也疑惑了,“那花架谁装的,你吗?”

    顾殊月摇摇头,想到了什么,“啊,应该是陆砚屏,我刚刚和他提了一嘴,没想到他给我们安装好了,他还蛮细心的嘛。”

    细心。

    顾孟闵想起刚刚他默默地帮自己关纱窗,又不声不响地替她安装好了花架。

    安安静静的,什么也不说,顾孟闵身边很少有这种人。

    即使是陆跃,在追她的时候,无论什么事,几乎都是大张旗鼓,经常吓顾孟闵一跳。

    难以想象,陆家那种奢靡唯我的环境会养出这么温良纯净的孩子。

    陆砚屏,一个很乖的男孩。

    顾孟闵眼神柔和几分。

    到时候多给他多买点礼物好了。

    顾孟闵洗漱完躺在床上,顾殊月在门外敲了敲门。

    “进来。”

    门被打开,顾殊月穿着睡衣,笑的很甜,“我晚上要和姐姐睡。”

    “多大人了。”顾孟闵表情平静地说她,“还和我睡。”

    “这有什么嘛。”顾殊月噔噔几步,跳上了床,“小时候不都是姐姐抱着我睡的吗?”

    顾孟闵大了顾殊月十岁,顾孟闵从初中的时候,顾殊月才四五岁,他们父母去世的早,顾殊月小小年纪就体弱多病,又爱哭,孟闵几乎都是把她带在身上寸步不离的。

    少女一撒娇,顾孟闵就没辙,随便她了,只是轻轻捏了捏她的耳垂,“安静点,别吵我睡觉。”

    “不会的不会的。”顾殊月抱着她的腰,看到她肩膀上淡淡的红印,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说。”顾孟闵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顾殊月抿了抿唇,才开口,“姐姐,你是不是不准备和姐夫在一起了。”

    空气安静几秒。

    顾孟闵嗯了一声,有点不确信地反问“我离婚……你会不开心吗?”

    她不知道妹妹对陆跃这个人感觉怎么样,离婚不仅仅是她的事,顾殊月年纪尚小,她怕影响到孩子的心绪。

    如果她对陆跃很满意,就很麻烦了。

    顾殊月蹭地坐了起来,“我开不开心又不重要! 只要姐你觉得开心,我就都行,只要姐姐开心就好。”

    顾孟闵摸了摸她的脑袋,笑了起来,“长大了嘛。”

    “我早就长大了。”少女傲娇似的嘟嘴,她面露怒意,“陆跃那个男人竟然敢欺负你,真是坏东西!”

    顾孟闵躺在枕头上,面色平和柔静地看着少女。

    —

    陆砚屏回到陆家公馆,正准备上楼,陆跃正好从楼上下来,两个人正好撞见。

    陆跃看到戴着口罩帽子的少年,差点以为在顾孟闵门口那个黑衣男生是他。

    但又觉得不可能,先不说陆砚屏现在穿着白色短袖,他和顾孟闵就扯不上什么关系。

    一个是哥哥家见不得人的私生子,一个自己的嫂嫂,除却这点微弱的亲戚关系,就什么也没有了。

    顾孟闵又是冷淡的性子,在陆家时也不太会和陆砚屏讲话,关系就更浅薄了。

    陆跃压根就没把他和顾孟闵扯上关系。

    但他今天心情很烂,看到一只狗都想踹一下,更别说这个碍眼的私生子了。

    “滚开。”陆跃语气轻蔑,丝毫没有在顾孟闵面前的斯文,“一个私生子就应该好好地躲起来,别出来碍我眼。”

    陆砚屏站在他上面一个阶梯上,他本来就高,眼下几乎是呈现一只居高临下的俯视。

    他戴着帽子口罩,只露出一双漆黑幽森的眼睛,眼珠像两枚黑色玻璃珠,没有一点光,纯粹厚重的黑。

    陆跃被看的一阵恶寒,这小子被找到时,就是一副死人样,不说话,也不生气,和死人没什么区别。

    被老爷子扔到这里时,又突然唯唯诺诺起来,现在又是这幅渗人的样,怪物一样。

    陆跃没把心思放在他身上太久,转过身出了门。

    陆砚屏顶了顶腮帮子,眼神漠然,他像是看垃圾一样睨着陆跃出门,然后慢悠悠地收回了视线。

    他来到三楼的主卧。

    他的房间很大,舒适清凉。

    但其实他最开始的房间并不是这个,被老爷子扔到这里时,陆跃只给他安排了一个狭小的杂货间。

    他倒是无所谓,住哪里都是住,小时候他在潮湿阴暗的楼梯间睡过很长一段时间,这种杂货间更算不上什么。

    反正他也不是为了居住环境才住过来的。

    只要能看见她就行了。

    他怡然自得地睡着,但别墅里另外一个人却不同意。

    顾孟闵某天看见他睡在杂货间,质问陆跃。

    “你怎么能让那小孩睡那种地方?”顾孟闵秀丽的眉轻轻拧起,“那个房间是用来放杂物的,又小又冷,还背光,连个空调也没有,现在是冬天,外面还下雪,你让他怎么熬过去?”

    陆跃慢条斯理,不以为然,“其他房间暂时还没布置好,只好先睡那里几天。”

    顾孟闵双手抱胸,眼睛微微眯起,“陆家公馆那么多房间,随便哪个房间,最快几个小时就能收拾出来。”

    陆跃见敷衍不过去,他好不容易才和她结婚,哪里敢忤逆她,当天就让人收拾了一个房间出来。

    陆砚屏现在还记得那天,女人一身孔雀蓝大衣,身段掐的纤细秀挺,乌发雪肤,淡红的唇,站在他门口,扔给他一把钥匙,口吻平静地扔下一句话就走了。

    “三楼主卧,是个有阳光的房间,搬那去,好好读书。”

    明明神态与言语都冷淡无比,他却只觉得顾孟闵明明柔软的不可思议。

    这也不稀奇,她一直是这样的。

    很早之前,他就感受过了。

    柔软的大床上,窗帘禁闭。

    陆砚屏抓着衣领,深深地嗅着。

    不够,无论如何都不够。

    少年的瞳孔又泛起迷离苍白的金色。

    “操……”少年死死咬着牙,痛苦难耐地蜷缩成一团。

    他觉得自己下贱,像个见不得人的怪物一样垂涎着顾孟闵。

    如同青苔里的蚁虫,裹黏着阴晦的欲望,一步步窥伺着清丽的植株。

    少年一边唾弃自己,一边又控制不住地跟随欲望,反反复复地折磨,让他一度厌弃自己所谓“魅魔”的血统。

    这莫名其妙的血统只会放大他对顾孟闵的脏欲,将他的血液蠕动成蛆虫,疯狂地渴望着柔软的皮肉,曼妙的馨气。

    如果望不到,就是死。

    恶心又放.荡。

    他想,还不如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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