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湿

    “为什么我做完饭以后,你就不见了……”

    灯火照在他的脸上,投射出一层阴影,昏昏沉沉的像是来索我命的黑无常。

    他表情像雨后的凉水,有些潮。

    在这漆黑的夜晚里,总有一种阴湿的味道,她总觉得有一些不妙……

    他这是怎么了?不就是没吃他做的饭吗?至于吗?

    “你……”青萝刚要开口说话,泪光一闪。

    拂行衣提灯走近,他将那灯举在他们俩中间,明晃晃的灯照在她的脸上。

    眼睛一刺,剧烈的疼痛蔓延。

    青萝忍不住用手遮住的双眼,光还是透了进来。

    好难受……

    青萝揉了揉眼睛,可还没有多少好转,侧过身去。她羞明,尤其是天越黑的时候,这个秘密,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

    拂行衣并不知道她眼睛畏光,又靠近一步。

    “别照着我的脸,把灯提远些!”青萝闭着眼睛,用手挡住,语气急切地说道。

    拂行衣手上一顿。难道就这么嫌弃自己吗?

    “你这么凶干嘛!”他拳头拧紧,脸上表情扭曲。

    他把灯一丢。

    哐当一声,在寂静的黑夜里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大少爷,你又咋了。不是你先对我凶巴巴的吗?”青萝察觉到光源变弱,一脸疑惑地睁开眼睛,看向拂行衣那张臭脸。

    她的眼睛不是常人的棕色,而是浅浅的琥珀色,清澈的目光透过他。睫毛低垂轻轻颤动,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眼尾泛红。

    拂行衣冷哼一声。

    原本一副生气的模样看到青萝眼里的泪光,表情一转,用一种更为别扭又古怪的表情望着她。

    青萝觉得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

    “吵就吵呗,你为什么把我的灯扔了,这是我前年买的,可贵了。”

    青萝心疼地瞧见地上的花灯破了个洞,她弯下腰,正要去用手提起来。

    也不知道他怎么找出来的。

    她房子里的摆设都是随意摆放,没有一个规整,难为他从一堆破烂里面找出一个能用的小灯。

    青萝想得出神,手悬停在半空中,手刚要碰到了手提棍。

    一时不备,让拂行衣抓住了她的手腕。

    一节白瓷般的手在她面前晃悠,修长又漂亮,一看是从没干过农活。不像她的手带着茧子,摸起来滑滑润润的,她忍不住想,如果摸上自己的脸呢。

    他捏着自己很紧,眼神直勾勾地望着青萝。

    “作甚?你弄疼我了。”青萝迷惑地抬头,她问。

    拂行衣又重重地“哼”了一声,直白道:“我很生气!我真的很生气!”

    “……?”

    他在生气什么?难道是生气自己不吃他的饭?青萝尽情胡乱瞎想。

    “你为什么一声不吭地离开,也不跟我说一声!为什么!你不是说喜欢我吗,你不是说我是你夫君吗,可我分明在你这儿不重要!”

    他每一句话都加重的很深,像是这样撕裂的伤口也无法被缝补,整个人都伤心欲绝。

    哦,原来是这样呀。

    “我一个大活人去哪都不会丢,好吗,不需要和你报备吧?你别闹了。”青萝觉得莫名其妙,他的脾气怎么跟个小孩一样。

    这整座山都是自己的地盘,怎么可能会出事。

    他想得未免也太多了。

    而且这么绝佳逃掉的机会,居然在关心自己去哪儿了,他居然没有走,还给自己做了一顿饭。青萝想到此处,眼前一暗。

    拂行衣看出了她,没有将自己的话当回事,更没有可能放在心上,他低头,拧了拧手腕,整个人都笼罩着她,将她围在了阴影中。

    她能感受到拂行衣用得力气越来越大。

    他这回是真将自己抓痛了。

    青萝蹙眉,望向自己的手和他连在一起,冷声说道:“拂行衣,松开。”

    搞不懂他在生气什么?她还没生气呢。

    “就不松,你怎么能这样!我好歹也给你做饭,真是一副铁石心肠,害得我担心……”

    拂行衣也是一愣。

    明明想说出的话不是这个,可莫名的加了一句担心的话。

    自己何时,对他有这么重要了?

    “我不需要你的担心。”青萝下意识呛嘴,撇着嘴说道。

    拂行衣两只眼睛瞪起来,不敢置信地盯着她,“你不需要!你怎么能这样说,可真够狠心的,你这个……”

    “与你何干。”青萝反应过来的时候,话已说出口。

    好像说太过了……

    青萝觉得不妥,人家在关心自己,可她呢。

    说的话是不是太重了,她心里有些懊悔,又拉不下脸。

    青萝抿了抿嘴,想开口又将含在喉咙里的话吞下去。她别扭地不想去解释,也不愿道歉。

    他们俩面面相觑,一股诡异的沉默开始蔓延。

    拂行衣挣扎了几下,差点也不想理她了。

    他呼了一口火气,理直气壮地说:“……我不是你的夫君吗?为什么不可以告诉我,你的动向,你去哪了,难道一个理由都不愿意给我吗?”

    哪怕敷衍一下。

    青萝后退一步。她腼腆一笑,将他的手甩开。

    当然是因为他不是她夫君。

    青萝骗了他。

    这叫她怎么给个理由呢。她心里暗暗补道。

    青萝的回避他看了出来,又向她迈进一步,用手按住了她的肩膀。

    拂行衣低着头沉声说道:“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办?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把事情说得明白,这么回避,对彼此没有好处。我什么不知道!那还算什么夫妻……”

    拂行衣完完全全站在了两个人的角度来看,他总觉得以前的自己,是绝对不会一味的回避问题。

    他更喜欢将话挑明白,将人逼得步步后退。

    青萝心底被这话一触,涌现了一些奇异的情绪,也许是自己误会他了,她摸了摸胸口,心脏怦怦地跳动。

    他真的在关心自己……

    很久很久没有除外人以外,这么真挚的关心了。

    青萝抬头看着他的眼睛,那双眼里是亮晶晶的,生不出半点的厌恶,像是要将她吸纳入这无尽的风雪,这或许不是风、也不是雪,而是春日的温暖。

    她怎么从前,没有觉得他的眼睛,这么好看过……

    青萝忽然低下头,吞吞吐吐地说道:“我,知道了!对不住,我和大黄出去溜圈了,没有带上你,是我们的错……”

    拂行衣嘴里嚅喃,还想再说点什么,被她截过了话,眨了眨眼,眼睛里全是对她的认错感到不可置信,直接忽略了遛狗。

    “——啊?你刚刚说什么!你居然在向我认错。”拂行衣两只手扶上了她的脸,想确认这是不是青萝。

    将她的头扭过来,两只眼睛深深地看着。

    青萝脸颊的肉都被他捏得鼓起来,“我说,我知道错了。对不住,下一次,下一次我绝对不会再犯,我保证。”她将手举了起来,做了个发誓的手势。

    “你该不会!只是想来敷衍我吧!”拂行衣眼神幽怨,又抓住了她的手,话语中还带着一些怨气。

    青萝的语气放软了,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对着他说:“你还真担心我……”

    拂行衣抿起嘴,他才不想承认呢。

    他做完饭后,兴致冲冲的就想找屋外的青萝来品尝,可那个口口声声要照顾自己的人,却没了身影。

    那一瞬间他很急,很急。

    哪怕他不记得以前,也不记得自己是个怎么样的人,可他隐隐约约觉得,他得保护好青萝,就好像有人给了他下了道命令。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他明明看她一点也不顺眼!

    可在发现她不见的时候,迫切地将整个屋子翻了个遍,可在要迈出院子的那一刻,停了下来——直到在她回来时,看见了她,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拂行衣捧上了她的脸,目光只看着她。

    青萝眼神怔怔,那一双凤眼含情脉脉,眉眼上挑,清澈的眸子倒映出她的脸蛋。

    拂行衣越靠越近,细细地注视着她这张脸。他们的呼吸交织,距离越来越近,喷涌的热气扫在她的脸颊上。

    他该不会要……

    青萝心脏在怦怦地跳,比之前一次还要强烈。

    她已经闭上了眼睛,嘴巴不自觉地嘟起来。

    拂行衣语气真诚地说道:“好奇怪,为什么,我会不自觉的关心你,我还记得你的名字,我为什么情不自禁的想要带你去……哪?”

    青萝皱着眉头,又睁开眼睛看着这张脸。

    温度逐渐在上升,可他突然就不说话了。

    青萝不安地抿了抿唇,心里疯狂的在想,自己没有暴露什么吧。

    “你是不是……”想起来了什么?

    他忽然膝盖跪在了地上,青萝被他带得往地上一倒,两个人双双落在了地上。

    “拂行衣!你怎么啦。”青萝爬起来捧着他的脸。

    青萝见他眼神迷离,完全听不见她说的一句话。

    “啊!好痛——”

    “我的脑袋,我的头好痛啊,要炸开了!”

    拂行衣抱着自己的脑袋,不停地敲打,脸上的表情狰狞无比,像是经受了锥心刺骨之痛,看起来难受百分。

    “你的脑袋,怎么又开始痛了。”青萝用袖子擦了擦他额头上冒出的汗。

    “我好像要去哪里,我忘记了究竟是哪里,为什么——怎么也想不起来!”他双眼通红,忽然死死地拽着她的衣领。

    青萝猛地被他扯到了身前,都没反应过来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近了,整个人都愣住了。

    脸与脸贴得很近,只差一寸就能亲上的距离,她的眼睛不敢眨动,吞咽着口水。

    拂行衣白皙的脸蛋吹弹可破,连毛孔都看得一清二楚,就如白面馒头一样,好像咬下去也是香香的。

    他,他好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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