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魁

    萧沅舟终究没能劝动采薇搬回王府,只得退而求其次,遣了青梧与青松前来相助。可采薇本就行李简单,几样东西早已收拾妥当,两人也无甚可帮,采薇便劝他们回去了。

    虽说王府客院衣食无忧、处处周全,但采薇仍觉得这处小院自在些,简素清静,更合她心意。

    王妃虽准她离府,临行前仍嘱咐她暂时不要离开衡州府,若病情有变,便可随时传召。采薇原本也知寻亲如海底捞月,一时半会难有进展,索性应允,安心在此落脚,权作长久打算。

    虽说王府给予的诊金颇丰,但采薇一向不愿坐吃山空。她早有心愿,想在南境开一家女子医馆。衡州府民风开化,女子亦受尊重,她思来想去,愈发觉得此地正合适。

    她便将这个想法告诉了与她素来交好的方竹安。方竹安听罢,大为赞同:“采薇,你有药方,又精医术,我有药材,咱们合作,简直是天作之合……”话至此处,他才忽觉言语不妥,脸上一热,幸而采薇并未察觉,他连忙接着说道:“这样吧,你为大掌柜,我为二掌柜。你主医馆经营,我供药材、出资入股,咱们通力合作,可好?”

    方竹安虽年纪尚轻,却早掌管南霁药行衡州分号。这不仅因方家本是医药世家、药行遍布南北,更因他不愿躲在祖荫之下,也想有一番作为。此番两人一拍即合,各得其所。

    得了方竹安的大力支持,采薇愈发觉得这主意切实可行。她每日奔走忙碌,寻铺选址、列药方、备药材,事无巨细,一一亲力亲为,竟比在王府时还要忙碌许多。萧芷棠几次兴冲冲来找她,都扑了个空,只得扫兴而归。

    这日,采薇在西长街寻得一处铺面。此地毗邻西市,却远离市井喧嚣,来往多为绸缎、胭脂、首饰铺子,正适合女子闲逛歇脚。铺子前后两进,前院开铺,后院是一处整洁的小院,与她在青州旧居格局相似。采薇一见便心生欢喜——既可开馆行医,又可安身落脚,无需另租房舍,颇为方便。

    此地距南霁药行不远,方竹安也曾几次亲自来看,觉得方位得当,交通便利,来往调配亦省事。采薇当即拍板,将铺子租下,开始筹备开张事宜。

    采薇那边忙得脚不沾地,萧沅舟也同样日日早出晚归。

    他已决定参加即将到来的校场比武,距比武之期不过半月。虽在京中年年习武,终究时日有限,又无名师点拨,更欠实战磨砺。萧霆知他心志已决,便为他延请名师,亲自督训。他每日奔赴校场,驰马舞剑,苦练不休,连秦照野也被他拖来陪练。

    他常常练到汗流浃背,夜里倒头便睡。虽然疲惫,却觉得前所未有的踏实。他终于不必再蹉跎光阴,而是能披星戴月,挥洒汗水,在淬炼中重塑自我。他渐渐能理解青枫的沉默——那种沉在武道中的孤独与坚韧,是洗净浮华、磨出意志的火炼。

    而今年的校场比武,因他而备受瞩目。镇南王萧霆将亲自主持,南霆军的众多将领齐聚,连久未现身的秦老将军也将出席。军中上下,无不想亲眼看看,这位重返南境的世子,是否真能再披甲执戈、再立威名。

    报名参赛者远超往年,不乏好手。有的想借机搏个军职前程,有的虽知比不过,但若能赢得世子一招半式,便也是不小的谈资与荣耀了。

    此次比武因为人数众多,从校场改到了南山的马场。考核也分为三轮:射箭取准、山林夺锦、单人武斗。此番设制既考个人技艺,也看统御与协同,在军中引起极大关注。

    清晨,马场上早已人声鼎沸,场外也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采薇也被萧芷棠拉着早早地找到了一个开阔的位置。

    第一轮:箭定三十

    参赛者分列场边,面色紧张。靶心设于百步之外,每人三箭,只取前三十名。

    萧沅舟身着简练劲装,目光沉静。

    等到他出场时,场外嗡嗡声不绝:“这就是镇南王世子?京里养大的,真能上阵?”

    “听说他外号‘玉面三郎’,俊是真俊啊,就是不知道这身板能不能拉开弓?”

    “也许就是个来走个过场的。”

    萧沅舟站上靶位,他站定、搭箭、开弓,动作如行云流水。第一箭直中红心。

    周围喝彩声已起:“好箭法!”

    更有人低声:“这手稳箭,像极了镇南王当年。”

    萧芷棠紧紧地拉着采薇的手,这时也不禁放下心来拍手:“好!好!”

    起手尚稳,可第二箭偏出红心两分,周围又是嗡嗡声不绝于耳:”哎呀,可惜了了。”

    “算不错了,但比他更准的有一打。”

    萧沅舟似未耳闻,深吸一口气,再次搭弓射箭,第三箭命中内环,已然稳妥,却未出彩。

    结果揭晓,萧沅舟列第九,刚刚进前十。

    一旁人冷笑:“世子风头虽盛,技艺也就如此。”

    亦有人道:”世子手法娴熟,只是欠缺了些火候。假以时日,必不逊镇南王当年。”

    他却神色如常,未言一语,反将弓箭交还,低头拂袖离开。

    第二轮:山林夺锦

    第二轮需组三人小队入南山寻锦盒。萧沅舟因身份显赫,报名后有数人主动前来,但也有不少心存试探。

    秦照野第一轮射箭夺魁,此刻正眉开眼笑地看着萧沅舟:“怎么样?刚才可是我赢了。”

    萧沅舟不置可否:“不过热身。”

    秦照野一挑眉:”第二轮我们是组队还是比拼?“

    萧沅舟看了他一眼,那意思不言而喻。秦照野一笑:”我也就多余问问,比起跟你组队,我还是更喜欢跟你一比高下。第二轮咱们看谁先谁后。” 说罢自去挑马组队不提。

    萧沅舟径直走到一名身形挺拔、眉宇间透着几分桀骜的青年面前,语气从容,目光诚挚:“可愿与我一组?”

    那人正是方才在箭术中斩获第三的高明。见萧沅舟朝自己而来,他挑了挑眉,眼里带着几分讶意,语气却颇不客气:“世子选人,不看身份不看来历,怎的偏挑我?”

    萧沅舟不以为意,语气依旧平稳:“你箭术凌厉,骑术亦不凡。你我搭档,或许能走得更远。”

    高明哂笑一声,抱臂而立:“箭法如何你看得着,骑术呢?莫不是你也会相马识人?”

    萧沅舟微微一笑,眸光淡定:“你虎口老茧粗厚,是常年握鞭所致;膝下衣料有明显磨损,是久骑之人留下的痕迹;方才你落座时举臂,你袖下肌肉绷紧,手肘微振,是习惯控缰发力的动作。这等骑术,非三五年磨不出来。”

    高明转头看向身边的一位寡言的弓手少年道:“与我组队也不是不可,但是要带上卢湛。” 那卢湛身量瘦小,刚才的箭术也并不出众。萧沅舟并无犹疑,点点头,伸出手来:“好,一言为定!”

    比试开始,十队同时入山,浓雾蔽林,伏兵四起,锦盒藏于五处密地。

    出人意料的是,萧沅舟临敌沉稳、布阵有度。他未急于抢锦盒,而是引队避实就虚,几次以寡击众,靠地形避战,再以弓手设伏。

    最惊险一战,是在锦盒近前遭遇另一劲旅。对方三人皆为军中百战之士,萧沅舟力战其中一人,死死拦住敌锋。高明骑术凌厉,马上挥大刀将对方弓手逼退,卢湛乘隙夺盒而回。

    三人气喘吁吁倒在山坡上时,锦盒紧握手中。

    三人小队竟然率先取得锦盒而归。

    第三轮:武斗夺魁

    最后一轮比武,回归马场,九人轮番擂战,抽签决定顺序,连胜者留擂,直至擂主未败。

    萧沅舟第四位登场。与他对阵的正是刚刚留擂的高明。

    他的剑法迅疾、气息绵长,招式间隐有南霆旧法,却又别出新意。临敌不急不躁,沉稳如山。高明刀法老道,两人直打得精彩纷呈。最终,萧沅舟技高一筹,将其击败。

    接连数战,他步法虽慢慢沉重,仍冷静克敌。至第四场时,体力几近极限。

    最后一战,对阵秦家将门之后秦照野,乃南境年轻一代中的强者。

    两人一交手,场上便火星四溅。秦致远使一柄长枪,萧沅舟持剑迎战,步伐如风。双方你来我往,数十招难分胜负。

    忽一瞬间,萧沅舟借势引秦照野使出破绽,一剑封喉之势,却在剑锋落下时微一停顿,只挑下对方护喉铁环。

    ——点到为止。

    秦照野站起身来,对他拱手:”好吧,你赢了。”

    全场寂静三息,随后爆发出如潮掌声。

    但掌声未落,萧沅舟忽然踉跄后退,脚步虚浮,身形直直倒下。

    人群中一声惊呼传来:“哥哥!”那声音是萧芷棠。她抓紧了采薇的手,惊呼出声。

    采薇神色紧张,却强自镇定,轻声安慰:“别怕,我看他只是力竭了,没大碍。”

    最终,萧沅舟以连胜之势,夺得南山比武魁首,军中无不称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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