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呐!她胆子好大!哪有赤足踩在别的男人脸上,还邀请她丈夫前来观看的女人?!訾骛川被她刷新了节操下限!
还好臭女人往他嘴里塞了张手帕,堵住訾骛川即将涌出来的惊呼。
心脏在他胸腔里急.促撞动,一声追着一声擂鼓他的耳膜,跳到他的喉头,蒸发稀薄唾液。
訾骛川抿了抿因焦渴而更加明显的嘴唇纹路,他僵立着身子,眼珠死死盯住踩在他脸上的脚。
臭女人有没有想过,万一太子真的上前,她该如何收场?
孤男寡女衣衫凌乱共处一室就够头疼的了,尤其是他还躲在桌案底下,和臭女人姿势亲昵。即便他和臭女人没有那种关系,但别人能信吗?一旦被太子发现,他和臭女人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最关键的一点,这可是关乎臭女人的名声!她知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凌杳雪当然清楚,她在做什么。
她在展开剧本一:
ntr之蒙蔽的男主。
虐文里,挨虐的一直是女主,高高在上的永远是男主。
男主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女主贞洁如命,吊死在一棵树。都是主角,地位悬差却泾渭分明。
凭什么?凭什么有这种差异?凭什么高高在上的人,不能是女主呢?
她要改变剧本,让男主走虐文女主剧情,也就是她既定的路,再完美拿到虐心值。
他曾经怎样待她,她现在就怎样还回去。譬如男主给她戴绿帽,睡她姐姐,她同样也给男主戴绿帽,睡他爸爸。
*
“……你在开什么玩笑?”
坐在上首的女人语出惊人,太子面部肌肉微微抽搐。经过这一打岔,他倒还不信她的说辞,反而觉得她为了引起他的注意不择手段。
依他小叔訾骛川的性子,能主动去舔凌杳雪的脚?
这辈子都不可能。她在异想天开。
“凌杳雪。”确定殿里无第三人,太子不装了,他语气毫无起伏,冷漠地叫出凌杳雪名字,“开玩笑也要有个度。”
上首位置较高,他不得不仰视凌杳雪。烛光投射在她脸庞,将她肌肤照得通透,身体轮廓隐隐有一圈光晕。
太子扫了她两眼,目光落在她身后的椅背。
他的视线直白露骨,毫不掩饰地盯着上面的龙纹浮雕,觉察到这一切的凌杳雪表情却很淡然,从始至终都是平静态度。
太子不懂,她到底是蠢,不理解底下位置的含义,还是傻,读不清他明示性眼神。
“……”
他索性开门见山:“父皇为什么叫你来?你们说了什么?”
两个人从未有过任何交集,莫名其妙见面,说是私底下没往来,太子是不信的。
他感觉两人关系很蹊跷,脱离他掌控的滋味像鱼刺卡喉咙一样,令他无法忍受,最终按耐不住躁动不安的心,火速赶来看看两人。
凌杳雪其实早就明白太子眼神里的含义。
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定定看着底下的蟒袍男人。
蟒袍男人站在下方,需要抬眸才能和凌杳雪对视,显然处于一个劣势地位,但他拧起眉毛,神色倨傲,摆明他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看得凌杳雪很不爽。
她报复性地挪动脚掌,有意无意拂过底下少年的嘴唇,再用脚趾抵住他的脖颈。
和之前不一样,她没踩使人窒息的位置,而是蹭了蹭少年突出的喉结。
少年喉结受到压迫,拨弹珠般来回滚动两下,随即呼吸声微微加重,脖颈肌肤戒备地紧绷着。
凌杳雪继续刮蹭数下,脚底喉结逐渐开始发烫,接着少年的脖颈轻轻颤栗。
她余光一瞥,只见藏在桌案下的訾骛川脖颈红成一片,还有往下蔓延的趋势。
她忽视訾骛川瞪她的眼睛,难得对男主展颜一笑。
蟒袍男人一双剑眉锁得更紧。
凌杳雪满意极了。她樱唇轻启,对蟒袍男人的问题避之不谈,悠悠然反问道:“你问我这个问题的理由是什么?”
她双手托着下巴作思考状,语气天真且疑惑:“是我和陛下的对话很重要?还是说……”
凌杳雪放下手,眸中笑意愈浓。
桌案三面围着绣有腾龙驾云图案的明黄桌布,有桌布遮挡,她肆无忌惮继续刚才的行为。
凌杳雪脚趾合拢,用力一拧那块上下滚动的喉结,故意掐出黏糊糊嗓音:
“……还是说,我对你很重要?”
太子剑眉松开,喉咙发出一声冷笑。
上首的女人身上似乎隐隐发生变化,敢做出一系列大胆行径,当着他的面坐皇帝龙椅。太子初以为她知道了某些事,意图用这些事威胁他,可在她说出这句颇有引导性的话后,他心中瞬间明了。
她仍爱慕着他,还在死缠烂打讨好他。
太子想到了糯米糍。
咬不断、嚼不烂,黏腻触感盘旋在咽喉,即便用力吞下,顺着食管落到胃中,仍无时不刻昭示它的存在。
明明小小一团,却涨满他的脏腑,似乎忘记它是个食物。
太子感觉自己是它的容器。
于是他用冷淡且傲慢的腔调说道:“凌氏,孤休弃了你,你如今与孤无半点瓜葛。不过看在你姐姐的份上,见你进冷宫度后半生可怜,这才让你出冷宫回到原本的居所,若是你因此生出不该有的念想,孤奉劝你早早打消,毕竟——”
“孤真正爱的人,是你的姐姐。”
凌杳雪听到太子这句话,心里的小人笑得前翻后仰。
假如她没有觉醒现代记忆,恐怕还真被他唬住,开始掉眼泪乞求他不要离开她。
很可惜,没有假如。
别看男主现下对她不屑一顾,大结局得知和他产生羁绊的人不是姐姐,而是是她时,态度发生180度大转弯,恨不得把对她做过的事情,全部转移到她姐姐身上。
哦,对了,大结局提到的羁绊……得从幼时说起。
这是一个很简单很普通的故事。
凌杳雪身为庶女,在府里人微言轻,除却她的姐姐凌杳书,没人在意她。
数年前灯会,主母让奶娘带她嫡女姐姐出门逛两圈,其余庶子庶女都得呆在府里。
外面熙熙攘攘的吆喝声穿透厚重围墙,递入尚是孩童的凌杳雪耳中,她无聊地趴在院中石桌上,抬头慢慢数星星。
星星没有来。
井口似的夜空恍若白日,炸出一团又一团比星星还亮晶晶的东西。
姐姐看出凌杳雪眼中的艳羡,提出和凌杳雪互换身份,让凌杳雪顶替她出门游玩。
后面的故事,就是灯会人太多,凌杳雪与奶娘走散,被人贩子掳走,拐到一处别院。
院子里有许多和她同龄的小孩,其中一个便是男主。
男主逃跑未遂,被人贩子殴打得没一块好肉,旁人对他避之不及,是凌杳雪照顾了他。
别忘了男主的身份。
拐来的孩子中有皇室中人,这是一桩大事。没过多久,人贩子就被官兵捕获。
碍于悉日照顾,男主自此记住她,但她当时蒙着脸,以姐姐的身份示人。
之后便是男主认错恩人,处处留意她的姐姐,长大更是将姐姐当成心上人看待,直到大结局,男主发现姐姐没有他被拐时给的信物,一问当年往事,才后知后觉认错人,乞求得到真正恩人凌杳雪,即原文女主的原谅。
彼时原文女主被男主伤了个透,认为男主对她从来都是花言巧语,乞求又是在骗她,便从城墙上一跃而下,用死来报复男主曾经对她的伤害,让男主永远不能追求心中所爱。
……真是个傻瓜。
凌杳雪不赞同这个结局。
男主被拐后挨打,受到她的照顾对她生出感情,那不过是危机情况下的吊桥效应。
以男主后面的行为,无一不在彰显他心中根本无爱。她跳楼,男主对她的死更多的是惋惜,惋惜失去他想象中的女人,或者说,失去他想要的氛围和特质。
想想看,男主误以为姐姐是他的恩人,对姐姐倾其所有般追求,然而在得知姐姐并非他恩人后,直接翻脸不认人,那么多年的追求情感仿佛尘埃,刹那跌价不值一提,厚着脸皮转头去追求深深伤害过的她,这种人心中能有爱?
为了惩罚这种人,让自己去死,太不值当。
*
太子负手而立,等待第一个问题的答案,然而半天过去,凌杳雪也没有说话。
上首光线刺人,他眯着眼,端详凌杳雪的表情。
她虽然在看他,但瞳孔失去焦点,朦胧涣散的眸色表明她在走神。
太子嘴唇紧抿,抚平的眉头重新发皱。
“凌氏,回答孤的问题。”他幽幽提醒她。
凌杳雪眼皮眨了一下,瞳孔恢复焦点。
“哦。”她不咸不淡地回道,“我在冷宫住的地方,恰好是先帝废妃丽贵人的居所。”
丽贵人?
太子搜索脑海里有关这个人的记忆。
过了几秒,他想起了这个人是谁。
她是当今皇帝、他的小叔、名义上父皇的生母。
凌杳雪提起丽贵人干甚?她们之间有什么联系?
凌杳雪接收到太子悬在脸上的困惑。她长话短说:“丽贵人有个遗物在屋子里,刚好被我捡到收起来,那遗物虽然不值钱,但对陛下而言意义非凡。我离开冷宫后,陛下去翻那个遗物没翻到,就找我问问。”她隐去一部分事实,真假参半地回话。
“……”
太子一脸狐疑,以一种探究的眼神盯着凌杳雪,目光上下反复扫描她,似乎她的每个字都不被信任。
凌杳雪保持不动,大大方方任由他看。
她临难不慑,底气十足的模样方打消太子心中一丝疑云。
其余疑云尚在。
他负在身后的手捏紧一瞬。
废妃进冷宫,少不了被宫女太监搜刮一空,哪怕是不值钱的物什,只要能带走,下面的人不可能留。
太子不放心,上前走几步,咄咄逼人的向凌杳雪追问道:“你在哪捡到的?遗物又是什么?”
“……”
?关他屁事。
凌杳雪面上维持着一层薄笑,俨然在恭听太子的训话,实则胸中早就波浪滔天。
她闭紧牙关,舌尖抵住上颚,用唇齿束缚冷嗤。
现在还不是彻底撕破脸皮的时机。
胸中浪涛拍打肋骨,这口气卡在喉咙不上不下。
凌杳雪眸光跃动,脚掌贴着訾骛川的肌肤继续向下移。
头顶臭女人在说什么,訾骛川一个字没听,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那只不安分的脚掌上。
温软脚掌紧紧贴着他肌肤,一寸一寸仔仔细细描摹他肌肉起伏的间接处。
遭人如此侮辱,他很生气,连带着被臭女人脚掌滑过的地方燥热无比,但他现在又无可奈何,考虑到臭女人的名声以及威胁,什么都做不了。
从里到外浑身都是无力感,訾骛川只得用稀薄口水吞咽烧干喉头,缓解枯涸滋味。
凌杳雪算计着时间,抢在太子耐性降到底之前开口:“冷宫破败,屋里有雨水,我没站稳,摔在角落的一块地板上。那块地板声音不对,我伸手一摸,就掀开了。”
“地板下面有暗格,藏了枚戒指。就是这个。”凌杳雪举起左手,白玉戒折射出温润柔和的光晕。
“不信你可以问我的贴身侍女,她们管我首饰匣子,里面绝对没有这枚戒指。”
她对侍女说的和对太子说的话不一样,但太子只要和侍女一对盘,再问问小皇帝身边的内侍,就明白她现在说的是实话——
戒指的确是小皇帝生母的遗物。
“……”太子眯了眯眼。
这副说辞倒有点可信度。
皇室手足互相残杀的血腥过往告诫他,绝不能轻信于人。太子抬脚,一步一步走向凌杳雪,他刨根问到底:“你还跟父皇说了什么?”
他黑眉下压,狭长眼型愈显凌厉,逼问凌杳雪的神情好似在审问犯人。
凌杳雪挂不住脸上的笑,干脆收回。
“我说……”
踩住胸膛的脚滑至腹股,猛地往中间一碾。
意外来得太陡,不留转圜余地,藏在桌案下的少年全身血液凝固,肌肉绷成石板,一个不留神,手肘竟然磕到桌腿。
静谧空间的响动最是明显。
太子眼神霎然凛冽,毫不迟疑地迈开步子,朝凌杳雪逼近。
走得近了,一股血气涌入鼻腔。他鼻翼翕动,确定血气来源于凌杳雪那个位置。
太子停下了脚步,想看凌杳雪如何解释。
“……哎呀,不好意思,磕到腿了。”
凌杳雪掀动嘴角,虚伪应付性地笑着,歉意并不达眼底。
“……”太子默了默,脸庞呈现出思考的神情。
凌杳雪不管他如何作想,提起脚掌,再度踩到刚刚碾压的地方。这次她不再节省,用尽全力使劲下沉。
桌案底下寂然无声。
凌杳雪可以想象到底下桀骜少年是如何气急败坏。
她淡定抓起埋在折子里的砚台,然后扔出去。
砚台精准无误冲向太子的头,即便太子快速反应过来,躲开这一击,可额角还是被锋利边缘刮破,留下一条冒血珠的口子。
“砰”的一声,砚台四分五裂砸到地上,骨碌骨碌滚到太子脚边。
“看见上面的血了吧?”
“我腿被陛下用这个砸了。”
“所以——”
“你要不要上前看看我的伤口?”
凌杳雪这次是发自内心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