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岁的程见微第一次预见了死亡。

    1. 第一个预言：母亲的死亡

    程见微八岁那年的夏天，蝉鸣聒噪，阳光灼热得像是要把柏油马路烤化。

    他坐在教室的窗边，百无聊赖地转着铅笔，盯着窗外操场上被晒得发白的跑道。突然，他的视野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撕开了一道裂缝，一幅画面强行挤进了他的脑海。

    雨天。刺耳的刹车声。一辆银灰色的轿车被一辆失控的渣土车拦腰撞上，金属扭曲，玻璃碎裂，鲜血混合着雨水，在路面上蜿蜒成河。

    最可怕的是，他看到了驾驶座上的人。

    他的妈妈。

    “啊！”程见微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铅笔“啪”地一声折断在手心里。

    “程见微！你干什么？”老师严厉的声音在耳边炸开。

    全班同学齐刷刷地看向他，有几个男生甚至捂着嘴偷笑。

    可他什么都听不见了。

    他的心脏疯狂跳动，像是要冲破胸腔，冷汗浸透了后背的校服。那画面太真实了，真实到……他甚至闻到了血腥味。

    那不是幻觉。

    那是未来。

    2. 第一次尝试改变命运

    放学后，程见微疯了一样跑回家，书包在背后颠得砰砰作响。

    “妈！妈！”他一进门就大喊，声音里带着哭腔。

    “怎么了？”妈妈从厨房探出头，手里还拿着锅铲，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

    程见微冲过去，一把抱住她的腰，死死地攥着她的衣服，像是怕她下一秒就会消失。

    “妈……你、你下周别开车去接我……”他声音发抖，“求你了……”

    妈妈愣了一下，蹲下身摸了摸他的额头：“怎么了？做噩梦了？”

    “不是梦！”程见微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我看到了！你会……你会……”

    他说不出口。

    “会什么？”妈妈笑着捏了捏他的脸，“小傻瓜，你是不是热中暑了？”

    程见微咬着嘴唇，拼命摇头。

    他知道妈妈不会信他。

    但他必须想办法。

    3. 剧痛的惩罚

    接下来的几天，程见微试了所有他能想到的办法：

    装病：他故意把自己泡在冷水里，半夜爬起来偷偷把体温计放在热水杯里，硬是让妈妈以为他发高烧，请假在家陪他。

    破坏车子：他偷偷拔掉了妈妈车子的钥匙，藏在自己书包里，结果被爸爸发现，挨了一顿骂。

    报警：他甚至跑到派出所，结结巴巴地说“有人要杀我妈妈”，警察哭笑不得地把他送回家，妈妈又气又心疼。

    可无论他做什么，命运似乎总能找到另一条路。

    终于，在那个雨天的早晨，妈妈还是出门了。

    “小微，你乖乖在家，妈妈去接你放学，今天下雨，别乱跑。”她揉了揉他的头发，拎起包走向门口。

    程见微的心脏几乎停跳。

    不！不行！

    他冲上去，死死拽住妈妈的手：“妈！别走！求你了！”

    妈妈叹了口气，蹲下来看着他：“小微，你到底怎么了？”

    “我……我看到……”他张了张嘴，突然，一股尖锐的、撕裂般的疼痛猛地从太阳穴炸开！

    “啊！”他惨叫一声，捂着脑袋跪倒在地。

    那疼痛像是有人用烧红的铁钎从他的眼眶插进大脑，搅动着他的脑浆。他的视野瞬间被血色覆盖，呼吸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掐断，心脏疯狂跳动，像是下一秒就要爆裂！

    “小微？！小微！”妈妈惊慌失措地抱住他。

    可他已经听不见了。

    他昏死过去。

    再醒来时，已经是下午。

    窗外，雨依旧在下。

    而他的妈妈……

    再也没能回来。

    4. 学会接受命运

    葬礼上，程见微站在黑白照片前，一滴眼泪都没掉。

    爸爸红着眼睛，以为他是吓傻了，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可程见微知道，他不是不哭。

    他是哭不出来。

    因为……

    他早就知道会这样。

    从那天起，他再也没有尝试改变任何“看到的未来”。

    他预见到同桌的铅笔盒会掉在地上，但他没有提醒。

    他预见到邻居家的狗会跑丢，但他没有告诉任何人。

    他甚至预见到自己会在体育课上摔破膝盖，但他依旧跑了出去，任由自己摔得鲜血淋漓。

    因为每一次，当他试图改变什么的时候，那种濒死般的剧痛就会降临。

    仿佛命运在警告他：别妄想反抗。

    程见微坐在昏暗的公寓里，盯着手机屏幕。

    三天了。

    按照“未来”的轨迹，沈昭应该会在今晚打电话给他。

    叮铃铃～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屏幕上跳出一个陌生号码。

    程见微的手指悬在接听键上方，微微发抖。

    他知道是谁。

    他也知道，这通电话之后，命运的齿轮会如何转动。

    可他……

    还能再承受一次失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