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染血的缝衣针,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指尖,直抵苏晚晴的心脏。那一点暗红的印记,是她昨夜绝望与倔强的烙印,也是此刻点燃她胸腔里复仇烈焰的火种。她紧紧攥着它,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仿佛要将这冰冷的凶器嵌入自己的骨血。

    陆振华的目光从她脸上那冰冷决绝的弧度,移向她紧握的拳,再落回她那双燃烧着恨意的眼眸。巷口的寒风卷起地上的尘土,打着旋儿掠过两人之间短暂的死寂。他什么也没问,只是那深邃的眼底,翻涌的波涛更加汹涌。他沉默地伸出手,不是去夺那根针,而是极其自然地、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保护姿态,轻轻扶住了她因为情绪激动而微微颤抖的手臂。

    “跟我来。”他的声音依旧低沉,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安定力量。

    这一次,苏晚晴没有再抗拒。她像一叶在狂风巨浪中即将倾覆的小舟,本能地抓住了这唯一的锚点。她任由陆振华半护半引地带着她,在黎明前最深的黑暗里穿行。城市的轮廓在灰蒙蒙的天幕下如同蛰伏的巨兽,街道空旷死寂,只有他们急促的脚步声在冰冷的空气中回荡,敲打着令人窒息的心跳节拍。

    陆振华没有带她回家,也没有去任何显眼的公共场所。他带着她七拐八绕,避开主干道,最终钻进了一条更狭窄、更破败、堆满废弃建筑垃圾的死胡同尽头。在一堵看起来摇摇欲坠、糊满各种褪色标语旧报纸的砖墙前,他停下了脚步。

    他警惕地扫视了一下四周,确认无人跟踪,然后走到墙角一堆不起眼的破木板和烂油毡布旁,用力掀开。木板和油毡布下面,竟然露出一个仅容一人弯腰通过的、黑黢黢的洞口!

    一股更浓重的霉味和尘土气息扑面而来。

    “进去,快!”陆振华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催促。

    苏晚晴没有丝毫犹豫,弯腰钻了进去。里面比想象中稍大,是一个狭长、低矮、仅有两三平米的空间,似乎是废弃建筑的夹层或者某个被遗忘的工具间。没有窗户,伸手不见五指,只有洞口透进来的一点微弱天光,勉强勾勒出里面堆放着一些蒙着厚厚灰尘、形状模糊的杂物轮廓。空气污浊而冰冷。

    陆振华紧跟着钻了进来,迅速将破木板和油毡布重新拖回原位,严严实实地堵住了洞口。最后一丝光线被隔绝,狭小的空间彻底陷入一片浓稠的、令人窒息的黑暗。

    绝对的黑暗和死寂瞬间包裹了苏晚晴。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手里的针,身体因为寒冷和未知的紧张再次绷紧。只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和身边陆振华同样压抑的喘息。

    “别怕。”黑暗中,陆振华的声音近在咫尺,带着令人心安的沉稳。他似乎在摸索着什么。

    “嚓!”

    一声轻响,一簇微弱的火苗在黑暗中跳跃而起!是火柴!昏黄摇曳的光线瞬间驱散了小范围的黑暗,映亮了陆振华棱角分明的侧脸和他手中拿着的一个小小的、布满锈迹的煤油灯罩。他将火柴凑近灯芯,小心地点燃。

    豆大的昏黄灯火在灯罩里稳定下来,虽然微弱,却顽强地在这黑暗的囚笼里撑开了一小片温暖的光域。灯影摇曳,将两人紧挨着的身影投射在布满灰尘蛛网的墙壁上,扭曲晃动,如同鬼魅。

    借着这点微弱的光,苏晚晴终于看清了这个狭小的避难所。角落里堆着几个看不清内容的麻袋,旁边靠墙放着一个破旧的、布满油污的工具箱。空气中弥漫着机油、灰尘和一种淡淡的、类似铁锈的陈旧气味。

    陆振华将煤油灯小心地放在一个稍微平整点的旧木箱上。昏黄的光晕笼罩着他,他脸上沾了些许灰尘,但眼神却异常清亮锐利。他看向苏晚晴,目光扫过她依旧苍白、沾着煤灰的脸,落在她紧握的拳头上。

    “给我看看。”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温和,指向她的手。

    苏晚晴迟疑了一下,缓缓摊开手掌。那根染着暗红血渍的缝衣针,静静地躺在她的掌心,在昏黄的灯光下,针尖闪烁着一点冰冷锐利的光芒。

    陆振华的目光落在针上,又缓缓抬起,看向她唇上那道结了痂的伤口,看向她冻得通红、布满细小裂口和血痕的手掌。他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下颌线绷得死紧,眼中那压抑的怒焰再次升腾,几乎要灼穿这狭小的空间。

    他沉默地转过身,走到那个破旧的工具箱旁,蹲下身,打开。里面整齐地摆放着一些扳手、钳子等工具,还有一个军绿色的铝制水壶和一个同样洗得发白的小布包。他拿出那个布包,走回苏晚晴身边。

    布包打开,里面是一小卷干净的医用纱布,一小瓶碘酒,还有一小盒颜色有些陈旧的冻疮膏。

    “手。”陆振华言简意赅,声音带着不容拒绝的力度。他拧开碘酒瓶盖,刺鼻的气味在狭小的空间弥漫开来。

    苏晚晴看着他那双骨节分明、沾着机油污渍却异常稳定的手,看着他手中那蘸了棕色碘酒的棉签,看着他专注而心疼的眼神……巨大的酸楚再次涌上心头。她顺从地伸出手,掌心向上,那被斧柄磨破、被冻裂的伤口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碘酒触碰到伤口的瞬间,尖锐的刺痛让她猛地瑟缩了一下,倒吸一口冷气。

    “忍着点。”陆振华的声音低沉,手上的动作却更加轻柔小心。他用棉签仔细地清理着伤口周围的污垢和血痂,动作熟练得不像第一次做这种事。那专注的神情,仿佛在擦拭一件稀世珍宝。清理完,他又打开那盒冻疮膏,用指尖挑起一点散发着清凉药味的白色膏体,极其轻柔、均匀地涂抹在她冻伤红肿的手指和裂开的伤口上。

    冰凉的药膏带来一丝舒缓,但陆振华指尖那带着薄茧的、小心翼翼的触碰,却像带着微弱的电流,让苏晚晴的心尖都在颤抖。她低着头,看着他为自己处理伤口,看着他低垂的眼睫在昏黄灯光下投下小片阴影,看着他紧抿的唇线……前世错失的遗憾和今生被守护的暖流交织在一起,在她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处理好手上的伤,陆振华的目光又落在她唇上的血痂上。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一块干净的纱布角,蘸了点温水(从军用水壶里倒的),极其小心地、避开了伤口,擦拭着她脸上残留的泪痕和煤灰。

    两人靠得极近。他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额发,带着他身上特有的、淡淡的机油和干净肥皂的气息。苏晚晴能清晰地看到他浓黑的眉毛,挺直的鼻梁,以及那双深邃眼眸里,毫不掩饰的疼惜与……某种她不敢深究的炽热。

    狭小的空间里,空气仿佛都变得粘稠暧昧起来。只有煤油灯芯燃烧发出的细微噼啪声,和两人交错的、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苏晚晴的脸颊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心跳如擂鼓。她下意识地想后退,身体却僵硬得无法动弹。

    陆振华也察觉到了这微妙的气氛。他擦拭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喉结再次滚动。他迅速移开目光,将脏了的纱布丢开,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好了。”他退开一步,拉开了些许距离,似乎也在平复着什么。

    尴尬的沉默再次弥漫。苏晚晴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根冰冷的缝衣针,试图驱散脸上的热意。

    陆振华的目光再次落到那根针上,打破了沉默:“昨晚……就是用这个?”他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沉稳,带着探究。

    苏晚晴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用力地点了点头。她没有回避,眼中重新燃起决绝的火焰:“用这个,还有几块碎布头。”她顿了顿,声音带着压抑的激动,“我做了件衣服,在黑市……卖掉了。”她下意识地想去摸怀里那几张带着体温的钞票,却摸了个空——钱和剩下的饼子,在昨晚的混乱中早已不知去向!她的心猛地一沉,脸上瞬间褪去血色。

    “钱……钱丢了……”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的颤抖。那是她唯一的希望!

    陆振华看着她的反应,眼神微凝。他没有追问衣服的细节,也没有惋惜那丢失的钱,只是沉声问:“你想做什么?”

    “我要挣钱!”苏晚晴猛地抬起头,眼中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光亮,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疯狂,“挣很多很多钱!离开那个家!让他们再也吸不到我的血!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最后几个字,她几乎是咬着牙挤出来的,攥着针的手因为用力而再次绷紧,指节泛白。

    陆振华深深地凝视着她,看着她眼中燃烧的恨意和那不顾一切的决心。那根染血的针,在她手中仿佛变成了指向命运咽喉的利刃。

    “好。”他没有任何犹豫,只有一个斩钉截铁的字。

    苏晚晴怔住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她下意识地重复。

    “我帮你。”陆振华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如同磐石,“你想做衣服挣钱,我帮你。”

    “你……怎么帮?”苏晚晴的心跳再次加速,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和一丝不确定。

    陆振华没有立刻回答。他转过身,再次走向那个破旧的工具箱。这一次,他没有去拿药,而是在工具箱最底层摸索着。昏黄的灯光下,他宽阔的背影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感。

    “哗啦……咔哒……”一阵金属摩擦和锁扣打开的轻响。

    苏晚晴屏住呼吸,紧张又期待地看着。

    只见陆振华从工具箱最底层,小心翼翼地搬出了一个用厚实油布包裹着的、方方正正的东西。那东西看起来颇为沉重。他解开油布上缠绕的绳子,一层层掀开……

    昏黄的灯光下,一台机器露出了它的真容!

    深绿色的铸铁机身,斑驳的油漆下是坚固的骨架,银色的金属面板有些氧化发暗,面板上清晰地印着几个褪色的繁体字:“胜家”。一个精巧的手轮连接着复杂的曲轴连杆,一根闪着寒光的机针笔直地指向下方。虽然蒙着一层薄薄的灰尘,但这台机器整体结构完整,透着一股沉甸甸的、工业时代的可靠感。

    缝纫机!

    一台老式的、但保养得相当不错的脚踏式缝纫机!

    苏晚晴的瞳孔骤然收缩!巨大的震惊和狂喜如同电流般瞬间贯穿了她的全身!她猛地捂住了嘴,才抑制住那几乎要脱口而出的惊呼!这……这怎么可能?!在这个年代,一台缝纫机,尤其是“胜家”这样的牌子,绝对是普通家庭想都不敢想的奢侈品!是“三转一响”里最硬核的“一转”!陆振华……他一个普通技术员,家里怎么可能有这东西?还藏在这种地方?!

    陆振华看着苏晚晴震惊到失语的表情,眼神复杂。他伸出手,极其轻柔地拂去机头面板上的灰尘,露出“胜家”那标志性的花体字母,动作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珍视。

    “这是我妈……留下的。”他的声音很低沉,带着一种深埋已久的沉重,“她以前……是裁缝。”他顿了顿,似乎不愿多说,“特殊时期……家里很多东西都没了,这个……我想办法藏了下来。”

    他的解释很简单,甚至有些含糊,但苏晚晴瞬间明白了其中蕴含的沉重。这台缝纫机,承载的不仅是他母亲的记忆,更可能是在那个动荡年代,他用尽办法才保存下来的、最后的念想!而现在,他竟然把它拿了出来,要给她用!

    巨大的感动和一种沉甸甸的信任感瞬间淹没了苏晚晴!她看着灯光下那台沉默而坚固的机器,看着陆振华深邃眼眸中那份毫无保留的支持,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这一次,不再是委屈的泪水,而是混合着希望、感激和一种被托付了沉重信任的复杂情绪。

    “我……”她哽咽着,想说谢谢,却发现任何言语在此刻都显得苍白。

    “会用吗?”陆振华直接问道,打破了她的情绪。

    苏晚晴用力点头,抹去眼泪,眼中重新燃起专业和自信的光芒:“会!”前世浸淫此道几十年,这台老式缝纫机对她而言,不过是久别重逢的老友。

    “好。”陆振华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他不再多言,立刻行动起来。他弯腰,检查了一下缝纫机下方的踏板连杆,又拿起工具箱里的一个小油壶,极其熟练地在几个关键的轴承和连接处滴了几滴润滑油。然后,他握住手轮,试着轻轻转动了一下。

    “嘎吱……”轻微的、带着干涩摩擦的声音响起。

    陆振华皱了皱眉,手上加了点力道,同时仔细地调整着角度。

    “嘎吱……嘎吱……咔哒!”几声磨合的轻响后,手轮转动变得顺畅起来,连杆带动着机头下方的钩梭机构发出了轻微的、规律的“咔哒”声。那声音在寂静狭小的空间里响起,如同沉寂已久的心脏重新开始跳动!

    成了!机器是好的!

    苏晚晴的心随着那“咔哒”声剧烈地跳动起来!她仿佛听到了命运齿轮重新咬合转动的声响!有了它,她就能做出真正精细、真正能卖上好价钱的衣服!她就能真正开始她的复仇和崛起之路!

    陆振华也松了口气,直起身。他走到墙角堆放的一个麻袋旁,解开绳子,从里面拿出几块折叠整齐、颜色素净但质地厚实的棉布。深灰色、藏蓝色、军绿色……一看就是耐磨实用的劳保布或者工作服布料。

    “这些,是厂里报废的瑕疵布头,或者替换下来的旧工作服拆的。”陆振华将布料放到缝纫机旁的小木箱上,“颜色旧了点,但料子厚实,挡风保暖没问题。你先用这些练手。”

    他又从工具箱里拿出几个不同颜色的线轴,一小盒备用机针,甚至还有一把小巧锋利的裁缝剪刀!东西虽然旧,但都收拾得整整齐齐。

    “需要什么,告诉我,我想办法。”他看着苏晚晴,眼神坚定。

    苏晚晴看着眼前这台被唤醒的缝纫机,看着那些虽然粗糙却无比珍贵的布料和工具,看着陆振华那双承载着信任和守护的眼睛……胸腔里那股复仇的火焰,第一次被注入了切实可行的燃料,熊熊燃烧起来!

    她走到缝纫机前,伸出手,指尖带着敬畏和激动,轻轻拂过那冰冷光滑的金属机身,拂过那根闪着寒光的机针。然后,她拿起一块藏蓝色的厚棉布,展开,手指感受着布料的纹理和厚度。前世的设计经验在脑海中飞速运转。

    她需要一件更实用、更能快速变现的衣服!一件能在这个寒冬里,让那些和她一样挣扎在底层的女工、家属们眼前一亮、愿意掏钱的衣服!她脑海中瞬间勾勒出一个利落保暖的短款工装外套样式,带点改良军装的硬朗,又融入女性化的收腰细节和拼接巧思。

    她拿起那把小巧的剪刀,深吸一口气。剪刀冰冷的触感让她精神一振。她眼神专注,下手精准而果断,沿着脑海中早已清晰的线条,开始裁剪!

    “咔嚓!咔嚓!”锋利的剪刀裁开厚实的布料,发出干脆利落的声响。布屑纷飞。昏黄的灯光下,她的侧脸线条紧绷而专注,眼中只有布料和剪刀划过的轨迹,仿佛整个世界都浓缩在了这方寸之间。那根染血的缝衣针被她小心地别在了自己的旧衣领口内侧,冰冷的针尖贴着她的皮肤,像一枚无声的勋章,也像一个冰冷的警示。

    陆振华静静地站在一旁,没有打扰。他看着苏晚晴专注而充满力量的侧影,看着她手中上下翻飞的剪刀,看着她眼中那重燃的、属于创造者的光芒……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在他心中涌动。他默默地走到工具箱旁,拿起一块干净的棉布,开始擦拭着缝纫机上残留的油污和灰尘,动作轻柔而细致,像是在完成一项神圣的仪式。

    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剪刀裁剪布料的“咔嚓”声,缝纫机偶尔被触碰发出的轻微金属摩擦声,以及两人平稳的呼吸声。煤油灯的火苗稳定地燃烧着,将两人专注的身影投射在斑驳的墙壁上,如同在黑暗废墟中共同绘制一幅沉默却充满力量的新生图景。

    苏晚晴剪下最后一块裁片,放下剪刀。她将裁好的布片按照顺序整理好,走到缝纫机前坐下。她熟练地穿针引线,调整好压脚和针距,然后,右脚轻轻踩下了踏板。

    “哒哒哒哒哒……”

    清脆、密集、充满节奏感的缝纫机声,如同骤雨击打玉盘,瞬间打破了狭小空间的寂静,在这黑暗的废墟腹地,清晰地、充满生机地回荡开来!

    那声音,像战鼓,像号角,宣告着一个被践踏的灵魂,用针尖和线迹,向不公的命运和卑劣的仇敌,正式吹响了反击的冲锋号!

    陆振华停下了擦拭的动作,抬起头,望向坐在缝纫机前,腰背挺直、神情专注、双手稳定地推送着布料的苏晚晴。灯光在她身上镀上一层温暖的光晕。那清脆有力的“哒哒”声,仿佛带着某种魔力,驱散了他心中所有的阴霾,也点燃了他眼中深沉的光亮。

    就在这时——

    “砰!砰!砰!”

    一阵粗暴、急促、带着浓浓戾气的砸门声,如同惊雷般,猛地从他们头顶上方、隔着那层薄薄的地板(或者天花板)传来!伴随着一个男人醉醺醺、气急败坏的咆哮:

    “开门!苏晚晴!你个死丫头给老子滚出来!老子知道你在里面!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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