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同意与你分手。”
水雾升腾弥漫间,癸钰俯下身去,同凌巳巳耳鬓厮磨。
他伸出手去,环抱住少女纤细修长的脖颈,神色十分依恋,语气甚至还带着一种迷茫:
“巳巳,我承认,我错了。”
“……”
凌巳巳仰颈闭目,听着癸钰贴在她耳后的肌肤上发出的低喃,神情难耐。
她呼出一口热气,似要将心中的郁闷全部吐尽,转脸便将轻吻落在癸钰的嘴角,真心道:
“癸钰,我喜欢你的……”
“我也喜欢你,巳巳,只喜欢你……”
癸钰以为凌巳巳不再追究过去之事,两人得以翻篇,心中欣喜若狂,他干脆解衣跳入浴桶中。
期间凌巳巳目光温柔,也没有阻止,更主动贴近他,惹得他更加热情似火。
即便全身筋脉持续传出刺痛感,癸钰依然固执要将凌巳巳紧紧抱住,两人毫无间隙,情至浓处,他说道:
“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好么?好么,我的巳巳。”
可待柔情蜜意的事后,凌巳巳穿上衣裳,亲吻他的眉心,竟带着低落同遗憾答他:
“你有秘密,我也有,我们之间变得不坦诚了,我现在很多事情都想不透,癸钰,我说喜欢你是真心实意的,但是……我现在没有办法像以前那样,为你义无反顾了。”
若是癸钰之前能直接回答她的疑问,她也会坦白自己的秘密,可癸钰借着情动竟将那些话题完全扯开了。
她的问题,从始至终,都没有答案。
“……可是我们刚刚……还那样亲近……你还主动抱我亲我!”
癸钰拉着凌巳巳的手不肯放,他以为巳巳接纳他,就是愿意和好了!
那种事情,也只有相爱的人才可以做啊!
“傻瓜,当然因为我喜欢你啊,我愿意和你亲近,只要你还没有爱上别的女人,我也没有成为别人的妻子,我心中便无顾忌,喜欢你当然爱亲近你。”
凌巳巳笑了笑,挣脱开癸钰的手,又俯身去亲他一次:
“你的事,既不愿说,我也不刨根究底,我应该过两日就离开波澜海城了,这两日,你若得空,尽可去城东的客栈寻我,我很乐意与你……翻云覆雨。”
“……”
癸钰没想到凌巳巳对于男女之事竟能这么洒脱!
他再纠缠倒显得他不如女子了!
男人心中的自尊心开始作祟,癸钰便忍着不舍,眼睁睁地看凌巳巳离开。
凌巳巳出了院子发现小和尚佛咎站在回廊下,明显早已等候多时,想到她同癸钰竟在屋内白日乱来,一时不由赧然,娇靥面色越发潮红。
她定了定心神,朝人走去。
“阿弥陀佛,巳巳施主,你终于醒了。”
佛咎温润淡然,仿佛瞧不见凌巳巳的羞赧,只为她的醒来而高兴。
见他如此,凌巳巳也恢复了自在,扫视四周,仍有不少巡卫亲将,便拽起小和尚的僧袍衣袖:
“咱们换个地方说话。”
城东。琼宇楼。
凌巳巳豪气要了间上房,同佛咎入内。
关上房门,她立马抓着对方的僧袍焦急问:
“佛咎,我昏迷期间,你没有同癸钰说我被阴物缠身的事吧?”
佛咎摇头:
“当然没有,小僧一直记得巳巳施主的嘱托,也叮咛过师父他老人家,巳巳施主放心,只要你不想让旁人知道,我们师徒都不会多嘴的。”
“那就好那就好,以后也别说,免得癸钰为我担心,他的烦心事已经够多了,我不想再令他分神,并且我已决定离开波澜海城了,现在同你说,走时便不与你们一一道别了,望珍重。”
凌巳巳冲佛咎抱拳,她真不知如何同癸钰解释自己的事,也怕他知道自己是只孤魂野鬼后膈应。
“巳巳施主,难道……你不打算除那阴物了么?若再不将它除去,你很快就会死的!”
佛咎语气略急,满目心忧:
“我师父说,那阴物现在已经几乎同你黏为一体,虽强行剥离会承受巨大痛楚,但也好过变成厉鬼腹中餐啊!”
“呵呵,死便死吧,我能苟活到现在,认识你们这么多好朋友,已经很幸运了,兴许……我这身体……本就该属于阴物,她变成人,只要不作恶就好……”
凌巳巳只以为是自己鸠占鹊巢,自己才是佛咎口中的阴物,待原主疯丫头重新占据回躯体,就能变回活人,而她嘛,则成厉鬼,所以让又悟了大师除‘自己’的意愿不大。
毕竟她又没病,怎么可能'自己放弃活路,让老和尚把她给除了?
若原主疯丫头真能缠食掉她,那是她的命,她无怨无悔。
若是不能,那她活得好好的,才不要自寻死路呢~
可佛咎接下来的话,却令她如遭雷劈:
“阴物就是阴物,即便占据人身也变不成人的,它只会不断杀戮直到自己七日后气竭衰亡!巳巳施主,你若让它占据身体,那你不止会变成一只嗜杀的怪物,还会从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杀起!”
“啊????”
凌巳巳错愕起身:
“不会吧?如果、我是说如果,阴物是去占据她原本的身体,也会变成一个怪物么?!”
“……”
佛咎严厉同凌巳巳科普:
“生机已断的魂魄,流连阳间,七七四十九日不去,才会变成阳间阴物。
他们没有为人时的理智,只有阴物本能,本能地寄生于体弱之人,长年累月缠食寄主的生气,直到完全吞掉寄主的魂魄,成功夺取寄主身体。
从寄主死亡那一刻开始,被阴物占据的身体会在七日内慢慢衰烂,所以阴物'占据人身后,最多也只能再活七日。
你所说的,阴物占据自己原来的身体,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凌巳巳:“四十九日才能阴物……占据人身后只能活七日……”
房中一时静下音来,只剩下凌巳巳同佛咎的呼吸声。
许久,凌巳巳才从自己思绪中回过神来,她目光熠熠,亮如明灯:
“那缠着我的阴物,同我长得一样么?”
佛咎想也不想便回答:“小僧的道行太浅,看不清,但肯定不一样啊,因为巳巳施主很好看,但阴物都是极丑陋极扭曲的,巳巳施主,你不应该放弃自己,沦为阴物的食料。”
“'走,我们去找你师父又悟了大师,我倒要看看是什么鬼东西阴魂不散地缠着我!”
凌巳巳拽着佛咎,重回城主府。
如果依照佛咎的说法,那缠着她的阴物根本就不可能是原先的疯丫头。
而是不知道哪来的孤魂野鬼啊!
若是如此,这具身体她可疼死不让了!
城东街上。
佛咎被凌巳巳拽着飞奔,不料撞上同样轻功赶路的天侦院一行人。
对面为首者直接拦人停下。
“壬毓舟……”
凌巳巳带着佛咎落步站定,看着对面面色苍白神色冷峻的俊美男子,语气不解:
”你受伤了啊?”
据她所知,壬毓舟同癸钰的相斗,半路就因她的意外被迫终止了呀。
难道受伤的壬毓舟还打不过筋脉几乎全废的癸钰?
这未免也太离谱了吧……
如此想着,凌巳巳看壬毓舟的神情越发好奇了。
“……”
闻言壬毓舟便知:
癸钰一定对他们波澜海城的将士下了封口令,不想让凌巳巳知道那日相斗的结局。
所以他干脆看向别处不答。
“凌姑娘!你也是赶去侯府么?!”
蓝沼开心同凌巳巳挥手:
“我本想去同你道别的,可大人他不让我们去城主府了,真没想到,还能在街上碰到你……还有活舍利佛咎!”
“阿弥陀佛。”佛咎点头应答。
蓝沼跟着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佛咎,能再看到你,真是太好了~”
佛咎温润一笑:“看得出来,蓝沼大人的确高兴。”
凌巳巳从蓝沼话中听出了一丝不同寻常:
“你们赶去侯府做什么?”
“这与你无关。”
壬毓舟转道便要离去,也用目光警告蓝沼不要多话。
本要将事情全盘托出的蓝沼被青泉和靛龙死死捂住嘴,一声哼唧都发不出来。
“……无关就无关,我也不想管你啊,我问的是蓝沼,又不是你,哼!”
凌巳巳气怒,呼呼揪着有些出神的佛咎穿过天侦院的人,路过壬毓舟时还瞪大了眼睛,企图用眼神消灭对方。
被撞到手臂的壬毓舟无动于衷。
红鱼、橙衣、青雪等人皆对路过的凌巳巳同佛咎报以笑意。
橙衣还看着两人的背影与红鱼小声讨论:
“怎么凌姑娘一对上咱们大人,脾气就见长了呢。”
“说来,凌姑娘同我们大人,还真是旧怨颇多啊~有脾气很正常。”
红鱼回忆一阵,从心说道:
“不过……凌姑娘的确很爱对我们大人生气欸。”
青泉插话进来:
“要我说啊,也是大人他说话太噎人,什么叫——‘与你无关’。”
他故意沉下声线夸张模仿壬毓舟先前冷酷的语气,逗得大家笑出了声。
红鱼用刀柄敲他肩头,压低声音道:
“你活腻了,忘了大人他多记仇么。”
“呃……”青泉偷瞥一眼他们大人,对上那双冷漠凤目,心中瞬间咯噔:
遭了遭了……他怎么就忘了他们大人小心眼儿呢!!!
拐过街角,有些'走神的佛咎回过神来,拉住凌巳巳,待人停下,立马道:
“巳巳施主,侯府,有长生玉骨牌!”
“什么?!”
凌巳巳扭头去看,人家天侦院的人早跑没影了。
她手掌相合,用力一拍,怒道:
“大混蛋壬毓舟,难怪我说他怎么又变得阴阳怪气的,原来是怕我们去沾他的光,和他抢东西啊,真是小人之心夺君子之腹!”
“事情很不妙,巳巳施主,我们得赶去侯府。”
佛咎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凌巳巳还以为他是想去拿回他们佛宗至宝,劝道:
“算了吧佛咎,天侦院那么多人,就凭我们,哪里打得过啊,要我说,我们还是照计划回城主府去,找你师父又悟了一起,到时候让你师父以一敌百,我们呢,就在后面负责捡漏就好了。”
其实凌巳巳自己手里就有长生玉骨,还不止一块!
当初在城主府,千手门掌门时仁赠她一块。
不久前,在海下地宫活剖阎老七,她发现对方肋骨下竟也藏有块长生玉骨,便小心翼翼悄无声息地卷进了自己的袖中。
如今,她有两块长生玉骨牌!
等她背完玉骨牌上残缺不全的功法后,就寻机会还给佛咎。
佛咎急急摇头:
“来不及了,巳巳施主,小僧刚刚在你同任大人擦肩而过的那瞬间,看到了——侯爷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