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万籁俱寂。
杜知远难以置信地喊：“到底是为什么？！”
他将阮云栖随便扔到一边，迎面看向谈暮清质问道：“谈暮清，你到底是怎么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他到底是给你下了什么迷魂药？”
谈暮清冷冷地打量着这个被怒气冲昏了头脑的人，只觉得他现在想到了什么久远的情谊十分好笑。
“杜知远你现在说这些有意思吗？”
“谈暮清，你不觉得恶心吗？”杜知远看着她那张不为所动的脸，终于还是缓和了下，“他能给你的，我也可以。”
“我再说一次，你适可而止吧。”谈暮清忍无可忍，彻底听不下去了，“你狂妄自大，自视清高又喜欢掌控别人，这才是真的恶心至极。”
“……”
一直带着嚣张气焰的杜知远诡异地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起眼来，看着谈暮清幽幽地说：“我得不到的东西，也断不会让其他人得到。”
谈暮清早已料到两人会就此谈崩，所以在杜知远出手之时已有防备。她迅速侧身向着已经坏掉的门闪躲，把阮云栖留在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
阮云栖深深地看着两个人的背影，若有所思。
追出来的杜知远在看到谈暮清脸上浮现出的笑容时，停下了脚步。他眼皮剧烈地跳动，提高了声音问：“……你到底在笑什么？”
转而，他意识到了什么，抬头便看到了盘旋在院子上空的巨大鸢妖伺机而动。
月光被翻滚的乌云遮住了大半，狂风呼啸，卷起一片枯叶盘旋。
巨鸢一双猩红的双眼充满狂暴的戾气，在看到此地的活人后，红得更加耀眼。
那引/诱着自己来到此处的气息愈发浓厚，巨鸢抑制不住体内的兴奋，伸出锋利的铁爪后猛地俯冲。
杜知远简直不敢相信，谈暮清竟然不惜将如此妖物引出来害他。
“你竟然不惜借助妖物之力？”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他脸上微沉，“你是故意让我发现你躲在这里的？”
谈暮清不置可否。
“谁让你……”她顿了顿，故意刺激道，“没有脑子。”
杜知远憋着一肚子怒火，被迫加入到打斗中。
他一边应对着鸢妖，将袖中的玉骨折扇展开，金光闪烁，挡下了鸢妖的扑击。抬眼看向谈暮清那仿佛配合自己的动作，略微觉得哪里不对。她在鸢妖的射击中，不紧不慢地来到了杜知远的身边，故意停顿了一下。
她真的疯了！
在先把鸢妖解决掉，还是先把她杀掉之间，杜知远犹豫了一下。
等到坚硬的铁羽簌簌而来之时，他还是下意识去遮挡，但就是那么漏一支，如同索命飞镖一般冲向了他身边的人。
杜知远的眼睛睁大了，迟疑之下，再去伸手挡时已经晚了。
他看到谈暮清像是早有预谋一般，表情丝毫未变地看着那支铁羽飞向她，动也未动。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似乎从来都看不透她的想法。
她早就已经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只是事情还是出现了变故。
意料之中的铁羽刺入身体的情形没有出现，谈暮清震惊地看向不知何时跑出来踉跄着为自己挡了这一下的阮云栖。
铁羽差一点就直穿他的心脏，鲜血瞬时晕染了他的衣服。
脖子上被掐的青紫，身上也鲜血淋漓，他看起来下一刻就要死去。
杜知远也是被这一变故弄得一怔，他神情复杂地看着毫无犹豫挡下一切的阮云栖，随即嘲讽道：“……不自量力。”
谈暮清接住了倒了下去的阮云栖，先是紧急给他止血，转而决定速战速决。她原本要的是故意受伤后的流露脆弱让关系拉进，只是想要肩膀上留下些伤即可，没想到却是再一次事与愿违。
眼下阮云栖的伤紧急，她等不到鸢妖来解决杜知远了。既然已经弄成这样了，那么杜知远便不能被鸢妖所杀，他还必须要来给她一个致命伤。
谈暮清冷眼看向鸢妖，在将阮云栖放置好后，一次又一次地将它引向杜知远。
“你是今天非要让我死在这里不可是吗？”杜知远应对着鸢妖，怒气却是冲着谈暮清的。
谈暮清并未回应他，她只是利落地割破指尖，催动符咒让鸢妖的动作迟缓了下来，再用法器将其击落，在嘶鸣之中，她准确无误地把满是符文的匕首刺进鸢眼之中扭动。
红得发亮的眼睛终于黯淡了下来，鸢妖彻底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摔死在了院子中。
“你……”杜知远被谈暮清干脆利落的动作弄得诧异，“你何时到达如此境地的？”
他一直以为，他与对方势均力敌，谈暮清的动作比他还要快上几分。一种莫名的嫉妒和恐惧交织在一起。
谈暮清的脸上还带着妖物之血，她漠然地看过来。
“你从来没有真正的了解过我。”
杜知远拿着折扇的手紧了紧，他看着眼前有些陌生的人，心底止不住地波澜。
这样的人，从未看得起自己，却把心思放在了一个肮脏的药引身上。
他看向倒在一旁的阮云栖，最后一次说：“如果你愿意跟我重新回去的话，我会当做所有事情都没有发生。”
谈暮清一句话也没有说，留给他一个轻蔑的眼神，转身去把阮云栖抱了起来。
一步，两步。
这次，意料之中的折扇终于从背后刺入又收回。
谈暮清略有些走神地想，这下提前吃的屏蔽痛感的药没能浪费。她猛地弯下身吐出一口血，艰难地继续抱着阮云栖往回走。
一直躲在暗处观望的姚风眠走了出来，她眼神复杂地看着交给自己看戏任务的谈暮清。
谈暮清让她不要插手她和阮云栖的事情，但提前让她准备一些保命的丹药。
姚风眠收回视线，最终转过头来对杜知远说：“你跟她说的一样，果然是会下杀手的。”
杜知远站在树下有些走神，听到声音后，转身对上了姚风眠的眼睛。
“还想要杀我吗？”姚风眠摇了摇头，“不可以哦。”
她抬手，带出藏在衣袖中的毒，只需一瞬，她便接住了即将倒下去的杜知远，拖着他准备离开。
临走前，姚风眠感叹道：“还好是嘱咐了一句，不然我真的会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