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煽风点火

    南湘子嘴上答得痛快,心里却忍不住盘算这人想问什么。方才她问对方身份时没想到蔚先生还有反问这一茬,这会真正等着他问话,却惴惴不安起来——倘若他也问起她的身份,似乎也不能照实答。

    就在她心神不定之时,年轻郎君轻咳两声,终于开了口,“我自小体弱,养在家里外出甚少,连近处的风物人情都不大了解。听说常兄说,小娘子在山岭以南几城多有探寻。”

    他说着有些不好意思,“不知能否讲些路上的见闻?”

    这倒是……南湘子忍不住皱了眉,继而挑了些街头巷尾遇见的趣事说了说。蔚先生似乎颇有些惊异,中间赞叹好几回,却又在最后轻飘飘观察南湘子,“想必一路上总有些凶险时刻,看来是逢凶化吉了。”

    蔚先生这话也轻飘飘的,说的也算是她过去的事。可南湘子却垂了眼,像是想到什么不甚高兴的事,也全然没发现这人悄无声息地多问了一个问题,“我倒是没什么,就是先前与我同行的人恐怕不大好。”

    一想到那日的境况,她这才骤然发觉当时出发前一晚城楼之上,有些暗藏的情愫似乎还未被宣之于口。这样想着也并未发现自己什么时候又摇了摇头,说不上是遗憾还是打心底不愿相信。

    “是吗?你挂念那人或许也是一日念你数次也未可知。”

    南湘子讶然看过去,便见蔚先生安慰般的笑。大约也只是顺着话头随口而出的。不过她还是收下这份好意,并未出声反驳,只是笑道:“现在是不是轮到我问了?”

    说来奇怪,不论南湘子问他什么,这人总是胸有成竹,好似对城中一切情况了如指掌。南湘子确信这几日蔚先生都在寨子里,总不能真如他们所言,他是位神机妙算的人物?

    这些暂且不论,蔚先生每回问她的都与她近况相关,几回问下来,南湘子简直要将她的近程交代得一清二楚。

    南湘子又问他如何应对攻城,原以为这回也有答案,谁知他却反问:“阿……你觉得若真要两军交战,怎么阻止最好?”

    “这……”南湘子沉思片刻,她幼时除了跟着练武场的将领学本领,余下一些空闲时间有半数都随陈子衿进宫去,忙里偷闲从李未那里翻阅过几本相关的,可惜当时不以为然,学的只是皮毛。恐怕想不出什么高明的计策。

    她轻轻摇头,“假若让我出谋划策,最多能想到悄悄摸进入城中,烧了他们的粮草阻止对方进攻。但想事成以后再阻止寨子里的人放弃攻城——似乎并非易事。”

    “那么便只考虑烧粮草如何?”

    “为何?”南湘子方问出口,便见蔚先生在拆手上的绷带。他不开口,她也只得耐心等着。就在他露出小拇指时,才发觉这人小指要别正常的短一些。发现南湘子在看,蔚先生不动声色地将小指完全露出来供她偷看。

    原来是才愈合不久的断指。看那肉还是新长的,伤处整齐——大概是被人仔细从关节处截断的,“这伤是……被人觊觎家产时候伤的?”

    蔚先生却摇摇头,“这个倒不是,也并没那么好些仇家。就是自己不当心被重物压住,幸亏醒的早,来得及将坏掉的地方削掉。”看他言语间颇为轻松,也瞧不出破绽,不知道什么样的“重物”压得人要锯掉半根手指。

    南湘子还想再问,那人已经换了话题,也不好多说了。

    “方才说烧粮草的事,我似乎有位相识的人在其中当值,假如能说服他的话……”,蔚先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似乎能剩下不少功夫。”

    “但是寨子这边恐怕没那么容易。”,南湘子忍不住开口打断,这时蔚先生带着些请求似的神色看过来,“有一个计划,倒是可以勉强一用,只是到时请你务必前来将我救出去。毕竟要找人撺掇我的那位朋友烧粮草,最合适的人选应该是我。投敌这种大罪,恐怕不是那么好脱罪。”

    “至于寨子这边。”蔚先生低声对南湘子耳语两句,她便明白,脸上的神情也轻松不少,道:“城中人也想拖延到援军抵达,并不想这时候开战。怪不得之前只是多次骚扰并未动手——兴许是为了探底。”

    “这样一来,到时只用虚张声势。待对方粮草被烧,我便抽身去营救,之后便可徐徐图之。”

    蔚先生拱手道:“正是如此,在下性命便全权交到姑娘手中了。”

    ——

    武夫一向不耐等候,酩酊大醉一场,次日醒后一群人便计划不论如何都要趁局势正好攻占下一座城池涨涨威风。

    原以为按玉面郎君现在的防守态度来看,劝动他并非易事。没承想竟是一拍即合。当即便定下整顿行伍,两日后攻城。

    一时间又是士气大涨,没人发觉蔚先生什么时候已经离开。连周文允也一心顾着如何攻城,未注意周悦什么时候手里多了一个锦囊,正悄无声息地藏进衣裳里面。

    挑选的攻城日子也有些讲究——两日后处暑,天干、刮北风。

    也不知道究竟他们从哪里弄来几匹马,以玉面郎君为首,擅马术的各骑一匹。浩浩荡荡地便一路扫荡到了城门口。

    虽在马上,南湘子却在靠近城门之前猛然皱眉——虽只用虚张声势,提前也得知对方不愿开战。但从不过几里的地方往城门看过去,视线中的景象却有些扭曲模糊。

    抬手止住队伍,一群男人屏住了呼吸,不知为何叫停。

    南湘子远眺城门附近的土地,对比此处,中间有一道不大显眼的界限。

    ——靠近城门处的地明显有些湿。

    南湘子默不作声,又领队伍向前走了一大段,只微微超过那道不明显的分界线。

    城楼上站了不少人,一仰头便见最中间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用披风将浑身上下遮得严实——不知道是不是传闻中那位玄而又玄的军师,据说就是他在暗中出谋划策,今日竟然主动现身?

    也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南湘子只顾着仰头观察上方,还未来得及开口宣战,城楼上的那位“军师”却率先有了动作。

    那人骤然夺过身侧一人手中弓箭,城楼上寒光一闪,一道羽箭直冲南湘子而来。

    一切实在发生太快,连城楼上的一众人等也一时间没有动作。

    南湘子来不及分辨之前蔚先生给的消息是否属实,连忙驱使身下马匹,侧身去躲。羽箭堪堪从身侧飞过便听见“当啷”一声——箭矢落地前便先撞上什么,南湘子连同附近躲开的人纷纷去看。

    地上落着两支羽箭。

    一支从城楼上来,其上还有一张字条,另一只——目光后移,一人慌忙放下手中弓,“不、不是……我。”

    这明显是射向为首的南湘子!

    这是打算趁玉面郎君不备,直取他的项上人头。

    城楼上众人哑然,弄不懂自家军师这一箭什么意思,便听见那人道:“诶呀,真不巧。箭术不精,竟然被躲开了。”

    “行了,对准地面,放箭。”

    一字排开的弓箭手齐齐拉满弓,箭头带火的羽箭便坠到城门外几十步的看上去有些湿的地方,原来那竟然是事先泼了油。霎时间燃起一道火墙,浓烟伴随火焰扑向山匪众人,他们一时间来不及仔细追究箭上字条,便只能节节后退。

    城楼上众人见状,正打算再对准人群射,城内却同样起了一道浓烟——立马听见有人大喊:“不好了,粮仓失火了!快救火啊!”

    山匪众人原以为在劫难逃,却不想城楼上原本举箭要射的人一瞬之间消失不见。

    这是——怎么回事?

    还没等众人回过神,一人拿出方才捡到的字条,一眼看过去便下意识读出声:“玉面郎君不诚,此为……女儿身!”

    “什么!?”

    一同而来的常绍心中暗道不好,恐怕这群人不会轻易服南湘子了。他眼神四下寻找,希望对方能即刻想出应对之策。可是越急越是找不到人,她去哪了?

    眼看众人就要在此处吵起来,常绍大喝一声,“此处火恐怕灭了对方也有别的计策,眼下你们可有看见玉面郎君吗?”

    众人发觉玉面郎君不见踪影以后更乱成一团,好在常绍还算有些威信,眼下群龙无首,先召了众人回去,再仔细山商讨。

    一群人满腹牢骚着回去,常绍回望一眼城门。那些火不知怎么被控制着恰好挡住他们的去路,又不至于蔓延到别的地方去。对方明显早有准备,倘若他们有没提前计划烧城中的粮仓,恐怕现在连全身而退都做不到。

    只是其他人不见得会这样想,多半因为会因那句——“玉面郎君不诚”,揪着南湘子是女人的痛处不放。

    都是占山为王的人物,有哪个甘愿随意俯首称臣的?

    寨子里注定要乱作一团,常绍也不再多想,先策马到最前面——快些回去找文允商议。

    城门前的火在众人离开后便渐渐熄灭,就好像是准备这场火的人猜到他们会早早离开。城门外树后,一道人影在注视那些火灭掉以后,不动声色得拿出一份地形图——按照这个走的话……关押犯人的地方,是在城主府邸附近的吗?

    她的眉头微微皱起,驻足观望片刻。收好地形图,南湘子的身形便在几息之间隐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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