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一个两个的一直在那儿就是了。”老苏握着自己那个不离手的公文包在讲台上‘咚咚‘了两下，“下午逛完学校的就可以自行离校了，明天八点开始军训。”

    “那老师，”一个男生举手，“总不能我们穿着军训服来吧，多傻啊。”

    就是———

    拖完长音，班里都不自觉的转成了笑潮。

    苏志平无奈的低头推了推眼镜，“这个问题，学校都会想到。那个班级上的一号就是班长，班长来一下给大家发一下吧。”

    吵吵闹闹中没有一个人站起来。班里开始替老师尴尬地左顾右盼，“傻到没不记得自己几号也真是够了。”

    “真是让人厌蠢。”

    苏志平走下讲台，“徐林州。”

    唯梦前面的男生‘唰’的一下站起身，她顺着看过去，发现人都红透了。

    “我不想当班长。”徐林州站起的第一句话有些有气无力的。

    苏老师把脸对着全班同学，严肃认真，“在我的班级，以后不要出现，”又着重声强调，“你想不想！你愿不愿意，你想怎么样。除了你想上天，没人拦着。”

    班里人尤其的都开始做自己的事，一声不吭安静后，回归了本该有的正常。

    “一人一个校牌，对应后面有编码就是衣物存储教室号，带的衣服还有其他的物品可以放柜子里，教室里也会有单独的换衣间。”

    职高没有住校生，这样确实也解决了不少麻烦。

    通知全体教职工在会议室开会后，老苏就又拿着皮文包出了教室。

    班级又开始左一句又一句的闲聊。唯梦过道右边的也是女生。女生性格也开朗，直接搬起凳子就坐了过来。

    “诶，同学。我今天见你从班门进来的时候就好漂亮。”她在一旁撑着头看唯梦和余秋雨。“你同桌也长得好乖啊，真好，不像我同桌。”

    唯梦眉毛一抬，看了一眼男生。白白净净，特别适合用夸女生的词来形容的，清秀。

    “他怎么了？”

    余秋雨隔过唯梦，小声的凑到那女生面前，有种背着人说闲话却不好意思的感觉。“他长得好漂亮。”

    这话可把女生给拍桌子的逗笑了，“他从小就好看，就是人跟根木头似的，和他的名字一样。”女生托着脸，豁然，“哦！对了，我叫司半夏，你们也可以叫我夏夏。”

    “至于刚才你们说长得漂亮那个，他叫乌苏木。”司半夏又转身看了他同桌一眼，“是挺木的吧。

    乌苏木外表看着很文静，脸虽然长得漂亮，但身形确实正常男生的体格。职校长得好看的人还挺多，光唯梦今天认识的袁笙跟现在这个乌苏木两个人都要搞混了。

    “我是唯梦，唯一的唯，梦乡的梦。”

    “我是余秋雨，你们也可以喊我小名，小鱼。”

    司半夏笑的真诚，“小鱼，好听。配你的可爱。”

    余秋雨礼貌的笑了笑，眼底看不出来什么意味，“我不可爱。”

    “这样说，你跟你同桌认识？”唯梦问。

    “嗯，我们两家是世交。他和我的爸爸妈妈整天来回飞，偷偷告诉你。乌苏木他很厉害的，他的分数线可是超过了隔壁一中的。”

    “啊。”唯梦觉得可惜，“那他怎么不去？”

    “我具体也不太知道。但他很厉害，虽然我也不差，就是…虽然还不确定，但很大程度上他是要出国的。”

    司半夏撇撇嘴，“算了，以后的事儿谁也说不定，再说，二职在生活上也不比一中差，虽然学费高是真的，但那也是小问题啦。”

    三个人点点头，讨论着平常自己在家都做什么。

    余秋雨说，自己家也在B区，跟小餐厅那个女生离得还挺近的。B区那一片晚上很热闹，会有夜摊，卖什么的都有，还有一座小桥，名叫‘听雨桥‘。她有时候在晚上会跟着妈妈出摊卖一些她妈妈织的小玩偶，白天妈妈上班，有时候忙的话就自己在家的周围逛逛。

    司半夏感兴趣说等军训过后找机会让余秋雨带她玩，说自己在家，被说还小不让乱跑，就算出去也得让只比自己大两个月的乌苏木带着。

    “我会哭的时候，他还在爬呢。”

    怎么听这话都觉得司半夏很傲娇，且非常讨厌乌苏木。

    所以，她也只能在家预习或复习专业知识，参加个竞赛什么的，也好等去别的地方好转学。

    “你不会也是能上一中…。”余秋雨的眼神就是在但求她别两个都那么凡尔赛。

    司半夏摇摇头，“我才不像那个木瓜，那么傻的放着重高不去非要挂着学籍，跟来职高。”

    刚要松口气的余秋雨就听到接下来的话。

    司半夏在桌子上敲敲点点，“我的分数够第二志愿的普高，但我去看了，普高的生活条件反倒不行，学习还紧张。反正迟早转外地，我就想选来二职吧，轻松自在。”

    唯梦和余秋雨对她的发言而表达出无语。

    “你和他呀，半斤八两。”唯梦哼了一声，摇了摇头，这一瞬间她都感觉自己像宁微对自己说教时无奈的样子了。

    司半夏不服，三个人开始打闹嘻笑的眼泪汪汪的。

    “司半夏。”她们一直讨论的对象，乌苏木轻声带着点说教喊女生，“过来看题。

    司半夏兴致一下低了下来，‘哦’了一声。

    “职高终归和普高他们的难易程度不一样，课程也少，所以职高的走读也正好让我们上补习班，”司半夏耸了耸肩，“找你们玩的时间就少了。”

    唯梦看着搬着凳子回去的司半夏，不禁看出了被自家大人抓回去写作业的小孩儿时可怜兮兮的模样。

    她俩对视一眼，忍不住心疼司半夏的笑了出来。

    司半夏扭头飞速，审视的看着两个人，“这对吗？”

    正巧不知道该怎么说，乌苏木就让司半夏看手机上的讲解。无可奈何的司半夏只好放过她和余秋雨。

    到了三四点的时候，学校里的学生纷纷接二连三地出了班门。

    唯梦也觉得没意思了，不如回家。校园里的树繁茂，也遮阳。正巧碰上高二高三嫌麻烦在学校吃的那帮人。

    司半夏从身后躲跑追上唯梦，旁边乌苏木仍一声不吭的跟着。

    “这太吓人了吧，吃饭的人少，还争什么？”司半夏不理解道。

    郭艺佳随和健谈：“情绪价值吧，可能觉得很有收获感。”

    唯梦在中间浅笑：“那速度堪比丧尸爆发，厉害。”

    校园播放出音乐，还挺流行。

    牧时乐跟一旁的郭艺佳说：“这之前就听说二职的广播室可以去点歌，看来是真的。”

    郭艺佳看样子很激动，话匣子算是打开了：“嗯嗯嗯！这是100名练习生共同演绎的主题曲，歌的名字叫《EI EI》。

    郭艺佳跟司半夏俩人比自来水都熟，郭艺佳一边讲综艺里的练习生有多么不容易，一边拉着司半夏的手两个人跳动，啦喊着唯梦要让她跟着音乐舞动。

    ……

    广播室里，坐着的两个人刚广播完一中的今日话题。

    纪明野和洛安安关掉设备，两人一言不发的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听见隔壁二职又放起了音乐，不得不说一中和职高有时候还真会配合，一个讨论有意义的话题，一个正好还配上背景音乐。但这也只能广播室这边能听到。

    “找你八百年了，班长事儿还真不少。”

    “陈白絮你别拽我。”洛安安又转身招呼，“那个…纪同学，你走了记得锁门，我先走了，那个钥匙在桌子上。”

    那男生催促道：“好了好了，你别跟谁都叮嘱那么深行不行。”

    两人的脚步越来越远，纪明野走进窗户前，伸手推开了通开二职操场的窗户。

    正碰着音乐结了尾，没赶上听得清楚就到了第二首歌。

    纪明野去了趟办公室，把今早的演讲稿给丁老师送了过去。

    “去把陈白絮给我喊办公室来。如果他不来，那下星期一演讲就还是你。”

    一中每周星期一的演讲都是轮着每个班的优秀代表要最后上台演讲，不同题材的演讲，一个班连续两周。

    开学没几天就小测，鬼哭狼嚎过后，同学们还是自觉的认命备考。

    成绩出来纪明野是第一，第二是班长洛安安，第三就是老师口中的陈白絮；至于第四名林慕舟之后的因为分数与第三名差二十多分被老师说不正常后，被要求努力赶上。

    纪明野‘嗯’了一声好就扭身，又折返回来，一本正经，“那他来就算他讲成不？”

    “你还讨价还价上了。”丁留难得的看纪明野讨厌一件事到了计较的地步，“行，去吧。”

    走廊上各个班的同学有意无意的要注意那些排在前几名的同学，更别提像纪明野这种长得帅的，一举一动的行踪都八卦的不行。

    因为校前三史无前例都是纪明野他们班的，一瞬间一班成了香饽饽，就连高二的人听说一班出了三个“疯子”。

    不进班里不知道，知道吓一跳。刚进一班就是乱的翻天。

    班里最闹腾的两个活宝，一个江沙忆，一个礼时节，数他俩声音最大。路过的人，不知道的以为要放假了似的，两人那么开心。

    “纪神，丁老头喊你干啥？”江沙忆锁着礼时节的脖子，堵在门口。

    “下星期演讲的事，”扫视一圈后也没见着陈白絮人影，转头问江沙忆，“见转学生了没？”

    “你说那个乱臣贼子？”江沙忆一边说话还不忘压制着礼时节。

    礼时节掰下江沙忆的胳膊，故意挖苦他，“你不会用词别用，羡慕人家比你长得拽还帅就直说。”

    纪明野懒得跟这俩掺和货拌嘴浪费时间。

    祁航这个毒舌刚好打完球从后门进班，“阿纪找谁呢，左顾右盼的跟准备闹事似的。”

    “见陈白絮了吗？”

    “估计跟班长呆在一起吧，他这次语文失分多，丁老头让他请教班长。”刚说完，祁航让他看，“那儿不是吗。”

    纪明野喊了一声洛安安，女生安静的抬头，一旁陈白絮也跟着看了过来。

    “丁老师喊你去办公室。”纪明野眼神中透露着无所谓，等着陈白絮来问自己。

    果然不出一分钟，陈白絮就散漫的走过来问他：“丁老头喊班长做什么？”

    “哦，也喊你了。”纪明野舔了一下嘴皮，“我忘了。”

    陈白絮假笑着哼哼呵呵，身体不由自主的站起来指着纪明野，“这也能忘，这记忆力怎么考上的第一。”

    经明野眼见着计谋得逞，目光变得清冽，“管不着。”

    纪明野想到什么，低头看了眼手机的日历消息。虽然一中查的不严，但总不能太过张扬。不出所料他又得请假了，倒数日的数字一天天过去，而今天是那个人的忌日。

    他的眼眸更加深邃，刚到办公室，就被洛安安和陈白絮还有丁留三双眼看过来。

    纪明野无心在意，走过去找了个理由后请了假。

    思绪随着脚步加快的频率跳转到暴雨的砸落。

    “他们为什么就只追着你不放呢！你有没有想过是自己的毛病！”王兰满口疲惫地声音对着她面前唯唯诺诺像是在罚站似的小子吼着。

    纪林晨低着头开口道：“是他们让我去那个小巷子里等他们一起玩的，但…

    纪林晨并没有哭，而是表露出无助的害怕。

    “但等我到了之后他们就，开始打我。”

    “他们怎么就只打你啊，你不去招惹别人怎么会惹一身事。”王兰激动着发脾气，拉拽着纪林晨的衣服，不停的质问他。

    眼底里仍是尽显的疲惫与倦累。

    纪林晨那年刚小学五年级，成绩自然和纪明野一样是班里边顶尖的好，长的也格外和某个他年轻时很像。

    “没一个能消停的，都跟你们那个混账爹学的找事。就是纯心想气死我你们就高兴的觉得自由了，你们就都皆大欢喜了！是不是？”

    声音强悍的不像是正常人，“你们就都该死！该被山吞下去，祸害！”

    “妈，你干什么呢！”纪明野冲进王兰的房间。

    房间早已乱成一团，真如蝼蚁洞一般。

    眼看见纪林晨的背早已被衣架子打得红痕血迹，却仍强忍着坚持不发出任何声响。

    这让纪明野彻底崩溃，因为他知道纪林晨也晓得。如果现在敢发出声音，王兰的力气将会只增不减。

    那一晚，是近几年王兰发病最严重的一次。每一年那个人忌日的时候，纪明野都会格外的刻骨铭心，病情一年更比一年恶化，时好时坏的精神上，那件事似乎成了一件不能记得却独独忘却不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