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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兰是纪兵勇的妻子,纪兵勇英年早逝。在两人20岁的那年未婚先孕,生下纪憬,那时两人刚领证,关系还算融洽,不到半年之后,王兰发现纪兵勇出轨,两人便大吵一架。
自此,王兰产后抑郁地莫名查出有暴躁症这一病状。动不动因为一件小事而对身边所有人都大发脾气,或者做一些伤害他人和自己的事。
之前的纯情少女以为是坏小子的最后一站,却不曾给自己想坏小子是像熟透了的烂苹果。
期间,两人两天一大吵一天一小闹,纪兵勇彻底受不了突然这样子的王兰。
一开始只是推倒不停缠着他的王兰,后来就暴露本性给了王兰一巴掌,双双沉默了许久后,王兰的病情彻底恶化;之后,家暴习以为常,王兰提出离婚。
纪兵勇巴不得当时就离,可法不逾越,冷静期仍需渡过。物降一物,互斥的双坏,就要看谁更恶了。
冷静期倒计时29天,28天,27天。
日子过的像吃力的慢疾病。纪兵勇整天如NPC一般,天天一身酒味与烟味和香水味混合的恶心味道,与先前只是混而不邋遢的样子,丁点儿不像。
这让整天承受这些的王兰,恶心至极,早已从想改变他到厌恶的想让她远离他,甚至让他消失!
好景不长,纪兵勇的外遇似乎也受不了他这个颓败的样子,果决提出分手;那天对纪兵勇来说是懊悔与自卑融合成为的事发性的“恶与极恶”。
纪兵勇拿着酒瓶东颠西倒的走着回王兰家的路。到了家的玄关,连鞋都不换,就往看起来就是刚拖完的地上,随心所欲的一脚一脚的踩下。
12:56。王兰的屋内发出酒瓶稀碎的声中,还夹带着一声惨叫。
天气预报今夜是暴雨,雷声不再是以往的那样,淅淅沥沥,柔和缓慢,那打雷声像是在泄愤一样,豆大的雨滴接连下了一夜。
那一夜的纪明野,枕边湿的透彻。那样湿的透凉也彻彻底底的导致了他大病一场,开始高烧不退。
而那一天;人不同;截然相反。大千世界的12:59分。
其中唯梦被突如其来的六周岁生日惊喜吓得在床上坐着大哭;唯母唯父见状,不但没有急忙去哄,反而相视而笑起来。
那时候唯梦不懂,看着两人笑个不停,也哭哭着哭着也咯咯哒哒的笑起来。
又是一天早晨,离奇的是双方正常的看着又多些不正常,仿佛又回到了他们俩18岁刚识那年。
异常的两人在家安静的度过了一天。
傍晚寒风凛冽,屋里寒气夕夕。
纪兵勇低头抠摸着指尖:“别离了。
真是恶心,他从来都只是把她当做退路,从来都是!一个安稳的,照顾自己的听话的“退路”。
王兰洗着锅停住的那一瞬除了她自己没人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
藏于心中事,行于死而非生。
一大早,小雨。又回到淅淅沥沥的朦胧细雨,这让赶路的人匆急,又让撑着伞摆摊的人叹息。
王兰一夜未眠,起床做了一桌子好菜好饭。
纪兵勇背着手,逍遥的姿态,悠闲的在家中逛悠着。
“还不去找工作?”王兰摆放着碗筷,眼神黯淡无光。
纪兵勇装作没听见:“今天怎么吃这么好,你发横财了?”
王兰瞪了一眼空气,嘴唇上的死皮像水泥碎片:“今天去外面透透气吧。”她继续说着。
纪兵勇一把抓起桌子上的黑瓜子嗑着。
都说着自己想说的,很显然不同频的两个人渐行渐远。
“昨天星期六你不上班,今天都星期日了你不上班?”
“老板回家给刚出生的儿子取名,高兴。”
纪兵勇‘磕’着瓜子:“哦,那挺好一老板…”
“纪明野!吃饭,天天不知道吃饭啊,还得叫你才知道吃饭,你爱吃不吃!”王兰冲着屋内的纪明野叫道。
“别把你的病对着我儿子,也不怕给孩子吓出什么病来。”纪兵勇假惺惺地扮演起贤良父亲的形象。
纪明野早已习惯这样的王兰,只是好讽刺的一句话被他说出来…他装作没太在意的偷偷看向纪兵勇那丑恶嘴脸,像动画片那厕所里恶心的大蛆一样。
王兰戳捣着焖香的大米饭,“今天我要去外面转转透透气,你去不去。”
她吃了一下口饭,抬眼对上纪兵勇的脸。
“去哪儿?”纪兵勇吧嗒嘴的吐出唾沫星子横飞。
王兰低下头,“赶紧吃,吃完写作业去。”
刚说完,纪明野抱着碗就从椅子上滑划拉下去,把碗送到洗碗池后,走进自己的房间轻轻的关上了门。
下午,阴天半晴,太阳时而显现时而躲藏。
王兰和纪兵勇一后一前地离开家门。
隔壁的老李头见两人要出去,随口招呼道:“这天还要出去啊!有暴雨嘞!”
纪兵勇脸熏红,看着刚出来的太阳吐槽:“这么大的太阳您老看不见呐,那就多让您儿女带您去医院看看啊—”
王兰皱着眉厌烦的懒得看他,把她往前推。
“他个晕种喝多了,您别在意。”纪兵勇一身酒气,老李头也就此作罢的信了。
纪兵勇左走走,右晃晃。王兰始终忍耐的憋着一股气,在后面撵着他走着,上了一辆破旧的面包车。
老李头又抬眼看了看又阴回的天,自说自唱着。
“暴雨前呐都是平静~嘞,平、静、嘞~”老李头做着手里的活,嘴巴里尽情唱着。
*
车里闷气,劣质车皮的味道更加令人作呕,与车外的冷空气不一致。
王兰降下窗户,看了一眼窗外,车速只增不减。
“开那么快干什么!”纪兵勇开始展露出自己的不耐烦。
王兰神情严肃,出神的双眸直直盯着前方他马上要走的路。
“我有点闷,想赶紧到了地方,呼吸一下空气。”
这点纪兵勇不得不承认。
没一会儿,她得不到纪兵勇嘲讽自己的语气,扭头瞥了一眼,发现纪兵勇早已睡得昏天暗地。
山路有些崎岖,好在是以前常有人上山砍柴的地方,所以大多有着被人摆好的,像登天的石梯,走起来不算费劲。
王兰为了不给自己找不必要的麻烦,在车外看着山中局势,和天气预报来等待纪兵勇睡醒。
……
“你没事来这破地干什么!刚下的雨,找死啊!”纪兵勇纯纯酒蒙子,手里握着酒瓶子不停咒骂。
“我之前和小学时候的同学在这埋了以前的一个古玩意儿,现在听说古玩市场在收,我想能换点是点儿…正好闲着来碰碰运气。”
王兰快走了几步甩掉了一旁的纪兵勇。
“好像是这座山”,她喘着气,“对,是!”
纪兵勇更觉得她瞎倒腾:“你tm没事把东西塞这破地方干什么?”
按捺着糟乱的心火,慢慢给他解释:“以前又不知道那玩意儿值钱,就当作信物埋了。”
“……”
从山顶往前看,还是那么辽阔,祖国的大好山河也展现的淋漓尽致。
王兰收拾起背包里带来的小锄头,把工具都拿出来。
她递给旁边的纪兵勇,“给,你找找,我记得就在那个枯树下的周围”。
王兰指了山崖周围的那一圈,自己便蹲下装模作样的挖着。
山上风一阵一阵地吹着脸,愈来愈大。
王兰直起身子,头发忽然间被风吹得凌乱无比,她猛然觉得有些迷茫。
她为什么会到这种地步呢?究竟能不能做或者要不要做这种不能回头,和有后患的事。都说天无绝人之路,她唯一的一点理智不得不要让自己信这一点。
她看向辽阔的大好山河,在心里紧着口气:“可惜了。”
纪兵勇才懒得找,他乱挖了一通,还没狗刨屎拉的洞大,他有些气急败坏的要狗急跳墙。
“愣什么呢!找到了没有!老子要冷死了!不找了!”眼看着纪兵勇耐心耗尽,王兰递给他一瓶酒,安抚了几句。
王兰眼见着天要黑下来,“万一就在你脚下的那一块呢?你挖深点。”
纪兵勇心里不知在打什么歪点子,总归他是见钱没头脑和见钱眼开的。
天空乌云密布,好似一只被拍死的黑乌鸦一般黑;一层层笼罩在还有这些许光亮的天上,这天恨不得要使其将最后的光亮也要笼罩个透彻!
“王兰!你看这是不是?”纪兵勇有些夜盲症。
“我来看看……”王兰不假思索,慢吞吞的说。
她刚伸过去要拿住的手被纪兵勇眼疾手快的收了回去,“我拿着不让你看啊!”他装模作样的又提了一口,“别一会儿你笨手笨脚的在给弄丢了。”
她观察了四周情况:“你往边“稍稍”,起开我看看。
纪兵勇执拧着:“这算是我先找的昂!只不过让你看看到底是不是,这钱还是我的!”
王兰:“……”。
“是不是,你倒是出声啊!”纪兵勇单手插着牛仔裤的兜,另一只拿着东西的手毫无预知地手推向她。
王兰先是吓了一跳,反过神来。她恼怒的猛然站起身用力回推了一下,纪兵勇。
身体被凹凸不平的平石,绊倒…。那酒瓶子流着剩余不多的酒水,冒着气的泡沫直往外吐,滚着滚着忽的就碎了,就那么轻松的碎了。
万丈山崖平地起,勾尖锋石一插穿。真可惜了,可惜了这大好山河就这么轻松的被污染了,就这么轻轻易的消失了。
豆大的雨滴,像那夜般缓缓开始,只不过这次下得是更加使她振奋人心。
满山的参天大树在风中沙沙作响,那像是有人在为什么东西欢呼一般地让她悦耳,
那不是在惨叫!而这次是悦耳的欢呼风铃!那是大自然在说不是她的错,是纪兵勇他咎由自取!
对!就是这样!
王兰傻站着,在空虚的大脑中对自己不停的说。
她拿出包里早已备好的手电筒和雨衣。
那一夜的暴雨尽情冲刷这一股恶心的腥气,谁也不知道,也不能够想到一个肩单力薄的女生是怎样离开的那一片“荒芜之地”。
溯洄从之,人只觉得悲哀。大道天光,那也只是被一次又一次谎言掩盖的陈年往事罢了。
餐桌前上方有一框窗户高高挂起在餐桌正前方。
暴风雨后的今天是积极的阳光,那一缕阳光正好透过那个方方长长的窗户印在木质餐桌的正中间;像一把黑夜中的手电筒,照射在她那苍白的面容上。
王兰惺眯眼,抬头倚靠着吱呀呀作响的木质椅子,疲倦的眼神,望着那耀眼的光。
耀眼的光窗下,那垃圾桶上的几只无头苍蝇在嗡嗡乱飞。
突然,王兰觉得喉咙一阵犯恶心,她起身大步跑向洗手池呕吐着;身体猛然地一种空虚感来得给人和第一次的虚胀感有种似曾相识。
孩子们放学,校门外熙熙攘攘。
“妈妈,我要吃冰糖葫芦!”
“好好好~”亲切地母女亲密的交谈愈远,纪憬还站在校门口的老师身旁扣着手指。
“要吃草莓的~”声音空灵起来。
“人闲车马慢”,只留下小孩子自己的空想。
老师柔和的声音在耳上方传来:“明野妈妈吧!
王兰面无表情的点了下头,已视作正常的礼貌。
站着的老师对王兰直乎乎,空虚盯着纪明野的样子,有些无所适从的尴尬。
小小年纪的纪明野似乎有些早熟似的很有礼貌,“老师,谢谢您陪我等妈妈这么久,您也早点回家吧。”
老师露出欣慰地表情,弯腰抚摸着纪明野柔顺的头发。
“走了”。王兰拉着纪明野快步走去,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纪明野察觉到了王兰与平常的不对劲,任由王兰拉着他跑。
……
家中又恢复了纪明野在家时的干净,垃圾桶也不知在何时被换了新的。
王兰手里拿着两张产检表,陷入深思与愤怒之中。她转眼看到乖乖挺着直直的小肩背在餐桌上写作业的纪明野,呼出憋坏的一口气。
她觉得那样的决定似乎是对亏欠纪明野什么的回报感。
年近三十,才二十几岁的女生,那一年,似乎过完了这辈子和非这辈子的事,而满脸疲惫的她,发丝也跟着在时间中疲惫褪去了原本的墨黑。
岁月悠悠荡荡,人生漫漫长长。纪明野的脚步从未间断,雨滴慢慢从空中坠下来,在脚下的尘埃中慢慢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