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及笄之日如约来临,因为身份的特别,赵迁特意搞出大动静举办这次宴会,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给未来世子妃做聘礼。

    楚冰砚墨色长发轻铺腰间,身着象牙罗裙款款而来,“真正是继承了她母后姣好的皮囊”,墨姌心里想着。

    老嬷嬷用玉簪为楚冰砚簪好头发,老泪纵横的她没想到一转眼那个衣服单薄的小公主已然到了及笄之年,还能凭借着自己的智慧拿到归国的“通行证”。

    典礼结束后,楚冰砚召见墨姌会面,墨姌没有想到原来早在送花摆花之时,楚冰砚已经猜出她就是楚国的尚宫,能够有这样的慧眼以及手段,去哪儿都是可塑之才,墨姌心里清楚自己这一趟没有白来。

    墨姌装便作不解的问楚冰砚:“难道花费这么久的心思,殿下只是为了见我一面?”

    “为了归国之中,能有一个为自己开口劝谏父皇的人”楚冰砚抿了一口茶道。

    墨姌没想到的是楚冰砚如此的直接了当,惊余片刻后:“我看着邯国三皇子对您不错,为何仍要有归国念头,何不抓紧这块浮木,尽早脱离苦海?”

    “以色世人,能得几时安好,更何况攀附浮木,倒不如自己做那覆舟,乘风破浪去搏一搏”楚冰砚沉声道。

    墨姌心里一惊,便是爽朗一笑,自己也真正寻得了让自己一跃的跳板,至于这块跳板能让自己飞多高,还得需要时间和耐心去打磨。但是也是值得的。

    “那要搏就搏一场大的,我为你铺好归国之路,你要许我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相国之位,怎么样?”墨姌突然靠近楚冰砚沉声道。

    楚冰砚心里一紧,她想的是要归国“为母复仇”,让自己苦受多年的生涯得到一个终结,旁的她大体没有想过。但是墨姌的到来无疑为她心中藏留下的火种点燃。

    是啊!要是“乘风破浪”,那必然是下了“直挂云帆济沧海”的决心,以前她不敢肖想,但是现在她愿意去放手一搏...

    归国之路漫漫,需要从长计议,墨姌开始着手调配,而这突破口她压在了常年身体亏空,膝下无子的皇帝身上,她用她那让人察觉不到的时刻里向皇帝提及千里之外的楚冰砚。

    楚冰砚这边也不闲着,她利用自己这些年在赵迁身边积攒的人脉,向邯国皇帝谏言放她回国,邯国君王也对她有所不满,毕竟未来的世子妃,大邯的皇后就不可能是楚国的质子,在两面的撮合下,楚冰砚的归国之路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这些天,赵迁召见楚冰砚的次数越来越多,他们或下棋或读书,但一成不变的是二人默默无语,仿佛在拿心在交流。

    楚国境内并不太平,皇后了然让楚冰砚回楚无法改变,那要是让其永远回不来便是最好的办法,一个邪恶的念头啄食她腐蚀不堪的心。

    假如——楚冰砚死了,这一切是不是就能结束?自己还可以继续做她那独行霸权的皇后,太后,太皇太后,甚至还能效仿先朝秦后把持朝堂。

    楚冰砚和墨姌联系好,却不知道皇后的爪牙即将伸向这里,

    这天楚冰砚又在找赵迁下棋,她执黑,指尖拈着棋子,目光在棋盘上逡巡,眉头微微皱起,似在思索下一步的落子。赵迁则托着腮,眼神时不时从棋盘飘向楚冰砚,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那笑里,藏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

    “啪”,楚冰砚落下一子,打破了短暂的沉默。“迁哥哥,你这步棋,可有些冒进了。”她抬眼看向赵迁,眼中闪过一丝促狭。

    赵迁撇撇嘴,伸手去拿棋子,嘟囔着:“我这叫出其不意,说不定能绝地反击呢。”

    话还没落音,一阵尖锐的呼啸划破死寂的夜空,直直朝着屋□□来。楚冰砚和赵迁同时一僵,心头猛地一紧,还没等反应过来,一支羽箭“噗”地扎进屋内,穿透了纸糊的窗棂,箭头直指楚冰砚的咽喉。

    “小心!”赵迁大喊一声,不假思索地伸手拽住楚冰砚的胳膊,用力一拉,两人一同滚到了床下。紧接着,又是几声呼啸,数支箭接连射进屋内,钉在床榻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楚冰砚的心跳陡然加快,胸膛剧烈起伏着。他侧头看向身旁的赵迁,对方的脸近在咫尺,呼吸交缠,能清晰地感受到彼此的紧张。“是刺客。”他低声说道,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愤怒。

    赵迁咬咬牙,握紧了拳头:“这帮人,竟敢在邯国的地界上对你下手,简直不把我邯国放在眼里!”

    两人躲在床下,听着外面传来的脚步声和低语声。刺客的数量似乎不多,但从箭矢的精准度和力度来看,显然是训练有素,箭箭都瞄着要害。赵迁微微探出头,想要查看外面的情况,却不想一支冷箭擦着他的手臂划过,瞬间划出一道血痕。

    “赵迁!”楚冰砚惊呼一声,伸手去捂赵迁的伤口,指尖触到温热的鲜血,心中涌起一阵酸涩,更多的是怒火。“他们是冲着我来的,我不能再连累你。”她说着,捡起地上不知何时掉落的剑,眼中闪过决然。

    赵迁也抽出腰间的佩剑,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拍了拍楚冰砚的肩膀:“说什么傻话,我们一起冲出去!”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从床底窜出,向着门外杀去。质子府内一片混乱,夜色里,刺客的身影时隐时现,手中的利刃泛着寒光。楚冰砚和赵迁背靠背,手中的剑舞得密不透风,不多时,地上便倒下了几具刺客的尸体。

    可刺客们似乎铁了心,哪怕死伤惨重,依旧将刺杀的重点放在楚冰砚一人身上,攻势丝毫不减。楚冰砚杀红了眼,那些平日里藏在眼底的隐忍与锋芒此刻全然展露,每一剑刺出,都带着必死的决心。

    就在两人渐渐有些力不从心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兵器碰撞声。楚冰砚心头一震,以为又是刺客的援军,却不想看到了墨姌熟悉的身影。墨姌带着一队楚国侍卫,如同一把利刃,瞬间冲散了剩余的刺客。

    她长舒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看向赵迁,对方的手臂还在渗血,衣衫也被划破了几处,显得有些狼狈。“赵迁,你的伤……”她走上前,声音里满是关切。

    赵迁捂着伤口,微微摇头,示意自己无碍。“我没事,你呢,有没有受伤?”他上下打量着楚冰砚,眼里满是担忧。

    墨姌走上前,神色凝重:“公主,事不宜迟,等天亮,您得立马回楚国。这帮人显然是有备而来,留在邯国,您的安危实在难以保证。”

    楚冰砚闻言,点了点头。她心里清楚,墨姌说得没错,自己留在邯国,只会给赵迁带来更多麻烦,还会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赵迁听到这话,心里猛地一沉,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他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失落,当这一刻真的来临,还是觉得难以接受。

    楚冰砚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走到他身边,接过他手里的佩剑,轻轻放到一旁,然后拉着他坐到椅子上,拿起桌上的布巾,细细地为他包扎伤口。“赵迁,我知道你不舍,我们之间的情谊,我也一直记在心里。”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可我留在这里,只会给你添麻烦。这帮人在我没离开邯国之前,肯定还会再来。我不想你再为我受伤,所以,我必须回去,处理掉这帮心怀不轨之人。”

    赵迁盯着楚冰砚,眼眶微微泛红。“我从来没有觉得你是麻烦,”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哽咽,“只是……只是不舍你。”

    楚冰砚微微一愣,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他抬起头,与赵迁对视,眼中涌动着复杂的情绪。片刻后,从怀中掏出一只木头雕的小木鹿,递到赵迁面前。“这是我特意刻的,想送与你。”她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浅笑,“虽然比不上金器玉贵,但这是我感激你这么些年来对我的照顾。”

    赵迁接过木鹿,手指轻轻摩挲着上面粗糙的纹路,眼眶愈发湿润。他小心翼翼地将木鹿收好,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来日方长,楚冰砚,我信你。这次离开,珍重。”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新的一天即将到来。楚冰砚在墨姌的护送下,登上了返回楚国的马车。她坐在车内,透过车窗,看着渐渐远去的邯城,邯城度过的年少时光,终将成为回帐内烛火摇曳,将交缠的身影投在锦帐上,影影绰绰如同水中晃动的藻。

    车轮碾过官道的碎石,发出规律的颠簸声。楚冰砚将目光从窗外收回时,指尖正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袖上暗绣的玄鸟纹——那是墨姌昨夜送来的楚国常服,针脚细密。

    车外的风带着湿土气息灌进来,混着远处戍卒换岗的甲胄碰撞声。她想起邯城的晨雾总是冷的厉害,能浸透三层锦缎,而楚国的风则是湿热的,刮在脸上犹如春风拂面。

    墨姌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带着惯有的从容:“过了雅安关,靳水两岸的麦田该是青黄相间了。你母亲当年最爱这时候的楚国,说地气里都带着劲。你父皇实在是惦念着你。”

    楚冰砚没接话。她知道墨姌在说什么。那个记忆模糊的父亲,如今成了自己手中最关键的棋子,也成了她必须攀附的阶梯。车壁上的铜环随着颠簸轻晃,映出她眼底尚未完全褪去的青涩,却已凝着与年龄不符的沉郁。

    骤停的马车让两人同时前倾。墨姌的眉头先蹙起来,侍从的声音在外头带着些惶急:“尚宫,有个孩子拦路,说要见公主。”

    “驱走。”墨姌的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归楚的路容不得半分差池,一个不知来历的小儿,不值当分神。

    楚冰砚却抬手按住了她将落未落的手势。“让他进来。”她的声音很稳,像车外压着尘土的路面。

    少年被领进来时,带起一阵风。楚冰砚注意到他裤脚沾着新鲜的泥点,却洗得发白的衣襟浆洗得笔挺,发髻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束着,丝毫不乱。

    这与她记忆里邯城街头粗率少年截然不同,更不像楚国乡野间面黄肌瘦的孩童。

    尤其是那双眼睛。

    当少年抬眼时,楚冰砚忽然想起五岁那年在楚国宫苑里见过的猎隼。羽翼未丰,却已能在俯冲时盯住猎物的要害,连楚王豢养的猎犬见了都要退避三分。那目光扫过她们时没有丝毫闪躲,竟带着一种近乎坦荡的审视。

    “公主归楚,如潜龙入海。”少年的声音还带着变声期的清亮,却字字砸在车厢里,“可海中有礁,岸边有网。”

    墨姌的手猛地攥紧了腰间的玉带,玉钩嵌进掌心的力道,楚冰砚从他微变的脸色里能看出来。但他没动,只是看着少年挺直的脊梁——那模样,倒比邯郸城那些自称贵胄的公子哥更像回事。

    “墨尚宫的网,能护公主一时,护不了一世。”少年继续说着,目光始终锁在楚冰砚脸上,“网是用来捕鱼的,公主若想做掌网的人,得先有自己的绳。”

    车厢里静得能听见车外风卷落叶的声音。楚冰砚忽然笑了,不是邯城时为了保命的假笑,是从眼角眉梢漾开的、带着点锐意的笑意。他想起昨夜墨姌递给他兵符拓片时,语焉不详地说“时机未到”,此刻倒被一个半大孩子说透了。

    “你叫齐悦?”她问,指尖在膝头轻轻敲着。

    “是。”

    “想跟着我?”

    “是。”少年的眼神更亮了些,“想看着公主把这楚国,变成比谁都大的海。”

    墨姌在一旁轻咳了一声,想说什么,却被楚冰砚抬手止住。她站起身,车厢顶不算高,微微低头,看着比自己矮一个头的少年:“那就跟上。楚国的路,可比邯城难走多了。”

    齐悦弯腰行礼。

    马车再次启动,轱辘声碾过寂静,带着车厢里三个各怀心思的人,朝着那片即将掀起惊涛骇浪的土地,缓缓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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