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里带着一种奇异的沙哑,嘴角牵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一种冰冷的、近乎研究的兴味。
邱闻身高腿长,体重不轻。
万令深吸一口气,蹲下身,抓住他的肩膀,试图将他拖起来。
一次,两次……他沉重的身体纹丝不动。
汗水再次从她的鬓角渗出,但这一次,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近乎狂热的、征服障碍的兴奋。
她改变策略,绕到他身后,用尽全身力气,几乎是连拖带拽,让他的上半身离开地面,然后利用身体的重量和地板的光滑,一点点将他向卧室的方向挪动。
他的头无力地垂着,身体在地板上摩擦,发出沉闷的声响。
这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像某种不祥的鼓点,敲打在万令的心上,却激不起任何波澜,反而让她眼底那点冰冷的光更亮了些。
他的脚磕在门框上,发出“咚”的一声。
万令停下动作,静静地看着,仿佛在评估一件物品的损伤程度。确认无碍后,她继续用力,终于将他沉重的身躯拖进了卧室的地板上。
她喘息着,胸口起伏,但脸上却是一种近乎完成杰作般的满足。
她走到窗边,拉上了厚重的遮光窗帘,房间里瞬间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她没有开灯,摸索着走到衣柜前,精准地从最底层的收纳盒里拿出几捆崭新的尼龙绳——那是她很久以前,在另一个“念头”驱使下购买的,一直静静地躺在那里,等待着此刻的宿命。
黑暗中,她的动作变得异常流畅,带着一种近乎优雅的残忍。
她先将邱闻的身体费力地挪到床边,然后跪坐在他身侧。
首先,是他的手腕。
她拉起他一只沉重的手臂,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易碎的珍宝,但指尖的力道却冷硬如铁。
她熟练地将尼龙绳绕过他结实的手腕,一圈,两圈……绳子深陷进皮肤,留下清晰的勒痕。她打了一个复杂的、死紧的水手结,确保任何挣扎都只会让它越收越紧。接着是另一只手腕。
同样的流程,同样的精准,同样的……专注。
黑暗中,她甚至能听到自己平稳的呼吸声,以及尼龙绳摩擦发出的细微“沙沙”声,这声音让她感到一种诡异的宁静。
然后是他的脚踝。
她将绳子绕过脚踝上方。
他的腿很沉,肌肉线条在黑暗中微微起伏。
她的手指抚过那冰冷的皮肤,感受着下方潜藏的力量——一种此刻被彻底剥夺的力量。
这认知让她心底涌起一股强烈的、近乎眩晕的快感。
她收紧绳索,将两只脚踝牢牢地捆绑在一起,绳结同样打在无法挣脱的位置。
最后,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拿出另一根稍短的绳子,将他的腰部也固定在床脚上,确保他无法轻易翻滚下床。
做完这一切,她站起身,退后一步,在浓稠的黑暗里,用目光“囗囗”着自己的作品。
邱闻像一尊被献祭的完美雕像,四肢被束缚,以一种屈辱又无助的姿态躺在她的床前。
黑暗中,他无声无息,只有胸膛极其微弱地起伏,证明着生命的存在。
一种巨大的、扭曲的成就感瞬间攫住了万令。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却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病态的兴奋和满足。
她做到了。
她把他带回来了。
他就在这儿,在她的掌控之中,无法逃脱,无法反抗。
这个认知像最醇厚的美酒,让她四肢百骸都弥漫开一种战栗的暖意。
她走到窗边的单人沙发椅前,坐了下来,将自己深深陷入柔软的靠垫里。
黑暗是最好的掩护,也是最好的舞台。
她的眼睛适应了黑暗,能清晰地勾勒出床上那个被束缚的身影轮廓。
她就这样静静地坐着,像一个最耐心的猎人,守候着猎物从麻醉中苏醒。
时间仿佛凝固了。
房间里只有邱闻极其微弱的呼吸声,和她自己沉稳得可怕的心跳。
她在等待。
等待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身陷囹圄的那一刻。
等待他眼中浮现出震惊、恐惧、愤怒……那些她渴望看到的情绪。
等待这场由她亲手开启的、扭曲而私密的戏剧,正式拉开帷幕。
黑暗包裹着她,也包裹着床上无知无觉的邱闻。
空气中弥漫着尼龙绳的淡淡塑料味、灰尘的味道,以及一种……无声的、令人窒息的期待。万令的嘴角,在无人可见的阴影里,缓缓勾起一个冰冷而满足的弧度。
她的第二人格,此刻如同黑暗本身,彻底吞噬了这个房间,也吞噬了所有可能的怜悯。
风暴前的宁静,往往最为粘稠。她享受着这份掌控一切的宁静,等待着那必将到来的、属于她的“重逢”……
【男主邱闻视角】
粘稠的黑暗,像是冷却凝固的沥青,沉重地糊在邱闻的眼皮上。
他猛地吸了口气,胸膛剧烈地起伏了一下,带起一阵撕裂般的闷痛。
意识像沉船被打捞出水,带着令人作呕的眩晕感,艰难地浮出冰冷的水面。
喉咙干得发紧,每一次吞咽都像在摩擦砂纸。
他试着动,但身体像是被浇筑在了水泥里,沉重得超乎想象。
不是被麻醉后的那种无力感,更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连抬起一根手指的意念都凝聚不起来。
手腕和脚踝处传来清晰的、不容忽视的束缚感。
不是粗糙的麻绳,那感觉更坚韧、更冰冷,带着一种工业制品的无情——是塑料扎带。
它们紧紧地勒进皮肉里,每一次细微的挣扎,都换来一阵更深的嵌入和火辣辣的疼痛。
身下是柔软得有些过分的床垫,鼻尖萦绕着一股极其陌生的、混合着消毒水与某种甜腻花香的气息,这绝不是他的房间。
恐慌,像冰水猝不及防地浇进后颈,瞬间沿着脊椎炸开,冻结了四肢百骸。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得肋骨生疼。
绑架?这两个字带着冰冷的钩子,狠狠刺入他混乱的大脑。
他强迫自己冷静,竖起耳朵,捕捉着黑暗之外的任何一丝声响。
死寂。
绝对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他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在耳膜里奔流的轰鸣。
时间失去了刻度,每一秒都被拉长成酷刑。
他绷紧全身的肌肉,试图再次挣扎,哪怕只是让那该死的扎带松动一丝也好。
可回应他的,只有塑料边缘更深地陷进皮肤,以及肌肉深处涌出的、更深沉的无力感。
汗水瞬间浸湿了额发和后背的衣衫,冰冷粘腻。
就在这令人崩溃的寂静几乎将他吞噬时,极轻微的一声“咔哒”,如同冰层裂开的第一道细纹,打破了凝固的空气。
是门锁被拧开的声音。
邱闻猛地屏住了呼吸,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黑暗中,他的听觉被放大到了极限。
他听到了门轴转动时细微的摩擦声,接着,是几乎听不见的、布料摩擦地面的脚步声。
那脚步很轻,很慢,带着一种刻意的谨慎,正一点点向他躺着的方向靠近。
空气里那股甜腻的花香似乎浓郁了一分。
脚步声在他床边停了下来。
邱闻能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沉甸甸的重量,穿透了蒙眼的黑暗,灼烧着他的皮肤。
他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试图发出声音,却只挤出一点嘶哑的气音。
床边的人似乎微微俯下了身。
邱闻甚至能捕捉到对方极其清浅、带着一丝不稳的呼吸拂过自己脸颊上方空气的微弱气流。
那气息也是陌生的,冰冷而克制。
时间仿佛凝固了。
恐惧和一种被彻底掌控的屈辱感交织着,像藤蔓一样紧紧缠绕住他的心脏,越收越紧。
他像一条被抛上岸的鱼,徒劳地张着嘴,却吸不进一口救命的氧气。
“你……”他终于从干裂的喉咙深处挤出一个破碎的音节,带着他自己都陌生的恐惧和愤怒,“……是谁?” 声音嘶哑得厉害。
没有回答。
只有那无形的注视,像冰冷的探针,一寸寸地扫描着他被缚的躯体。
“你想干什么?”邱闻的声音拔高了一些,带着一种濒临崩溃边缘的颤抖,“放开我!你知不知道这是犯法?!”
回应他的,依旧是令人发疯的沉默。
那沉默像一块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
就在他几乎要被这无声的压迫逼疯,准备不顾一切再次挣扎时,床边的人终于有了动作。
一点冰凉,带着金属的触感,猝不及防地贴上了他颈侧的皮肤。
邱闻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到了极限,恐惧的寒流席卷全身。
是刀?针?那冰冷的金属物顺着他的颈动脉极其缓慢地向下滑动,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评估般的意味。
它滑过锁骨,在心脏上方短暂地停留了一瞬,那冰冷的压力让他心脏几乎停跳。
然后,那冰冷的金属离开了他的皮肤。
紧接着,一只温热的手,带着轻微的、无法抑制的颤抖,覆盖在了他紧握成拳、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的手背上。
那只手的温度,带着一种诡异的熟悉感,像一根微弱的火柴,在邱闻混乱的恐惧中擦过一丝微光。但未等他抓住这丝转瞬即逝的念头,那只手便如同受惊般猛地缩了回去。
下一秒,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那声音怪异至极,像是从廉价的劣质扬声器里传出来的,每一个音节都被粗暴地扭曲、拉伸,带着嗡嗡的电子杂音,彻底磨灭了所有属于人类的特质——音调、音色、情感,一切都被抹平,只剩下冰冷、平滑、毫无起伏的金属质感:
“别怕。” 那电子音平板地说,每一个字都敲打在死寂的空气里,激起冰冷的回响,“我不会伤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