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农架

    “前辈稍等,”墨幽话音刚落就消失不见,地上多了一条小黑蛇。

    “墨师兄?”林清河有些惊讶地睁大了双眼。

    “是我,”小黑蛇支棱起身子向她点了下头,示意道,“手。”

    林清河左手戴着玉镯,伸出了空着的右手,小黑蛇顺势缠上了她手腕。难怪师父问她怕不怕蛇。

    “前辈,可以走了。”

    林青时又上前来,拍拍小徒弟的头,“你师叔给你的发带里都设了防护阵,可挡金丹以下一击。”

    又在她眉心一点,许是她修为太低,不明所以,无甚感觉。

    “我在你身上留下了神魂印记,你若出事,我会知晓,”这架势,俨然已将她当成了亲传弟子,“若有什么事,只管使唤你师兄。”

    林清河心下一暖,点了点头。余光瞄见小黑蛇又叹了口气,不过仍是配合地在她手上动了两下,似是安抚。

    朴言取出佩剑,看着眼前这一阵风就能吹走的小丫头,有些发愁。

    “朴长老,其实我……”

    林清河话还没说完,就见朴言掏出了一只背篓,顺手将她放了进去。又把背篓固定在剑上,连着套了好几层灵力罩,才满意地上了剑走了。

    林清河:“。”她默默把后半句“可以变回原形的”给咽了下去。

    梦回商场坐小推车。

    不过背篓比小推车好得多,她屈腿坐下还能靠着,半封闭环境让她舒适,甚至有些昏昏欲睡——和师父一样,朴长老将她护得一丝风都透不进来。

    林清河抵抗着睡意,坚持运行着小周天。为了转移注意,她观察起了小黑蛇。

    通体漆黑,鳞片如同黑曜石一般漂亮,在阳光下泛着光泽。触感却不像看起来那样生硬,甚至有些柔软,带着些弹性。小黑蛇尾巴上套着一只银环。

    “墨师兄,这是什么?”林清河有些好奇。

    “这个啊,”墨幽将尾巴上的银环转了转,“储物戒指。化形的时候储物袋没有戒指方便。”

    “原来如此。”林清河想到一套上手腕就改变大小的玉镯,了然地点点头。

    “墨师兄,你真好看。”又观察了小黑蛇一阵,林清河由衷赞叹道,“你的鳞片比黑曜石还漂亮。”

    “林师妹,你……”墨幽被如此直白的话语夸得头脑有些发懵,“你以后莫要如此夸赞别人的原形了。”

    “为何不能?明明就很漂亮。”林清河有些不服气,似是还想再争辩几句,但终究没能抵挡住睡意。含糊着嘟囔了一句“师兄我睡一会儿”就闭上了眼睛。

    墨幽对着小姑娘真诚的眼睛,终究把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小姑娘能知道什么呢,小姑娘只是觉得好看罢了。好在周围也没有其他妖,他叹了口气,觉得此行任重道远。

    恰在此时,他戒指里的玉简闪了闪,墨幽将玉简拿出来。在看到上面林师叔那句“记得教你师妹认字”后,他沉默着又把玉简扔了回去。

    他就知道,又是一个烫手山芋。想他年纪轻轻,就被责任压弯了腰,甚至头顶的鳞片都有要脱落的趋势,整个宗门都找不出比他更倒霉的蛇了。

    墨幽决定抓紧时间享受一下最后几个时辰的悠闲时光,于是也闭上眼睛,闷头睡了过去。

    “两位小友,醒醒,”不知过了多久,朴言的声音传来,“我们到了。”

    林清河和墨幽迷迷糊糊地醒来,从背篓里站起来。墨幽盘在她手腕上,显然是不打算下来了。

    他们仍站在朴言的剑上,悬停在神农架的山门前。“此处视野极好,”朴言笑道,“欢迎来我宗做客。”

    神农架占地面积颇广,一眼望去看不到尽头。此时恰逢日落,放眼望去,层层叠叠的梯田盘山而上,一片金黄。夕阳为田间忙碌的弟子们渡上一层柔光,天边的云霞鲜艳似火,更添几分绚烂。

    远处的山峰隐在云雾间,看不真切。

    淳朴、踏实。这是林清河对这里的第一印象。

    “这里是外门,”朴言解释道,带着他们落在一条小路上,沿着石阶向前走着。

    林清河跟在朴言身后,就见一身短打的小弟子们一个个像鸟雀一样围了过来,一口一个“朴长老”,叽叽喳喳地叫着。

    林清河觉得这幅画面甚是可爱,忍不住笑出来。终于有弟子注意到了朴言身后的陌生面孔,收敛了几分,但眼神中里仍是止不住的好奇。

    “是青山宗的小友来我宗做客了,再过一月还会有一批人来,”朴言没有吊弟子们的胃口,解释道,“你们应该也听说了吧,这次我们两宗的新弟子锻体交换进行,你们身为师兄师姐,要好好同他们相处。”

    小弟子们纷纷应是。

    这时,一匹栗色的马迎着夕阳“哒哒哒”地小跑过来,打了个响鼻,亲昵地用脑袋顶了顶朴言。这马被养得极好,毛发油光水滑如同上好的绸缎,背上没有鞍具,反而卧了只胖乎乎的橘猫。身后一只狗子跑了过来,摇着尾巴抬起前爪就往朴言身上扑。

    朴言哈哈大笑起来,一手摸摸马的脖子,一手摸摸狗头,嘴里“好狗”、“好宝”地来回叫着。

    林清河新奇地睁大了眼。

    相当漂亮的马,看起来身姿矫健,线条流畅,十分神气。她忍不住问道:“我能摸摸吗?”

    “当然可以!”回答她的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头上戴着草帽,手上还拎着锄头,笑着说,“你叫他名字就认识你了,他叫蜂蜜。”

    “蜂蜜,”林清河念了一句,夕阳在它身上流淌,色泽与某些深色花蜜一般无二。她伸出手,却忘了自己目前还是个四五岁的孩子,顶多能摸到马腿。

    林清河尴尬地收回手,假装无事发生,转而去薅了两把热情地围着她打转的小狗头:“这位呢?”

    说是小狗,其实扑起人来比她还高。

    “这是大黄!”这次说话的是个十岁左右的男孩,自豪地挺直了背,“大黄是我捡回来的,没人不喜欢大黄!”

    众人十分捧场地连连应是,还摸了摸小男孩的头。

    “阿婉,这位小友就交给你照顾了,”朴言对着先前出声的少女说,“今日先带她转转,明日开始你负责教她锻体吧。”

    “是,师父。”叫阿婉的少女应了一声,在朴言离开后,冲着林清河眨眨眼,“朴言长老座下大弟子,何婉。”

    “阿婉师姐。”林清河叫了一声。

    何婉只觉得这青山宗小师妹笑起来甜甜的,像是天上来的小仙女,叫得她心都软了。想起方才小姑娘好像想摸摸马,当即把锄头收了起来,上前一步,托着她的腋下将她举了起来。

    林清河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视角一下变高了许多。何婉将她举到了蜂蜜跟前,林清河终于如愿以偿地摸到了这匹高大的马,眉眼弯弯,笑意璀璨。

    马背上的橘猫动了动鼻子,好像嗅到了什么,居然站起了身,舔了舔林清河的指尖,然后露出尖牙想咬下去。

    何婉连忙带着林清河后退一步,张口道歉,“蜂蜜和大黄一般比较乖,大橘的性子懒散,没见她咬过人。今日不知为何这般,让师妹受惊了,对不住。”

    林清河不在意地摆摆手,示意何婉将她放下来。猫嘛,性子不定是常态,她若是介意就不会喜欢猫了。

    也不知当初把她吓得不轻的那只山猫怎么样了。

    “阿婉师姐怎么会在这里?”她还记得朴言长老说这里是外门来着,何婉是他亲传弟子,应该在内门才是。

    “这个啊,”何婉让周围的小弟子散了,又摸了摸蜂蜜,看着它“哒哒哒”地欢快跑走,笑着说,“课题卡住了,烦得修炼都不顺,就来外门看看小弟子,种种地,散散心。”

    用种地来散心吗……到神农架的第一天,对神农架弟子美丽的精神状态有了初步认知。林清河不禁问道:“你们内门弟子都是这样的吗?”

    “差不多吧,你看后面那些山,上面都是我们的试验田。”何婉一边带着她往上走,一边说,“你是不知道那些课题有多折磨人。”她叹了口气,不想再继续这个痛苦的话题。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石阶旁有小弟子点上了一盏盏灯。

    见林清河有些疑惑,何婉解释道:“这可不是普通的灯,这是我们心照不宣的仪式。”

    “仪式?”

    “修仙之人,耳聪目明,其实不大需要点灯。即使是照明,也有许多更方便的办法。”何婉俯身点燃离她近的一盏灯,烛光映出她脸上的温柔,她怀念般看着眼前的灯,开口却说了句不相干的话,“你知道,今日见到的蜂蜜、大黄和大橘它们,都只是普通的动物吧?”

    林清河意识到了什么,沉默了。

    “我宗弟子大抵是有动物缘在的,下山历练总是时不时捡些小动物回来,大多是猫、狗和马。”何婉接着说,“带回来养得久了,大家总是舍不得的。”

    “你看那边,”她指着远处的一座山,“那座山和下面的草地,不可随意用来做实验。”

    “一会儿带你去看看。”

    “这是跟着我一起上山的小狗,”何婉神色柔和地看着手里的灯,语气有些自豪,“都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小小一只还硬要跟着我,追了我一路。大家都很喜欢它,活到了三十三岁呢。”

    “那是师父带回来的一只小黑狗,”何婉边向前走去,一边看着沿路的灯,讲着灯下的小狗们,“师父刚救下它时,已是十几岁了,伤痕累累。寻常丹药药力太强,为了它我们专门制出了狗也能用的丹药,试了好久才成功。”

    “它虽只活到了十九岁,但好在丹药效果极佳,上山的几年无病无痛,还天天跑去膳堂偷小弟子的鸡腿吃。”何婉说着笑出了声,“得亏小弟子们都愿意宠着它。”

    “这只小花狗是一个师弟带回来的,捡到的时候还是只小奶狗。那时候是冬天,师弟发现的时候都快冻僵了,放在在怀里用灵气护了一路,好在活下来了。”

    “还有这只狗子,打架可凶了,身上到处都是伤,还瞎了一只眼。是被小弟子用好吃的拐回来的,”何婉笑着指了指不远处的一盏灯,“它总是守在大门口,回来的弟子一眼就能看到。大家都说它是我们的护山神兽,在为我们守山门呢。”

    林清河沉默地听着,好像也在何婉的描述中,看到了一个个鲜活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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