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曾……割过

    事件发生后的第三天,一封烫金印花的信函打破了星之屋清晨的宁静。

    帝丹高中发来的正式邀请函,措辞严谨而恳切,邀请星野晴川以“星象心理疏导专家”的特殊身份,为全校学生举办一场讲座。

    这无疑是一次巨大的肯定,但晴川的心思却被另一件事牢牢牵引。

    她指尖拂过书桌上一叠从帝丹高中提前回收的学生匿名纸条,这些是“星语箱”项目的初步试点成果。

    在众多青春期的烦恼与迷茫中,一张薄薄的便签纸像淬了冰的针,刺痛了她的眼睛。

    “我每天都在想跳下去,但没人看见。”

    字迹因用笔的巨大力道而显得格外颤抖,仿佛书写者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纸张的边缘,有一圈浅浅的水渍,像是泪水滴落后又被小心翼翼拭去留下的痕迹。

    那份绝望,隔着纸张,几乎要溢出来。

    晴川立刻拨通了毛利兰的电话,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迫:“小兰,能不能帮我确认一下,最近学校里有没有哪个学生的状态特别……不对劲?”

    电话那头的小兰沉默了几秒,随即语气变得凝重起来:“晴川姐,你该不会是说……由纪班上的佐仓同学?”

    次日,晴川站在帝丹高中礼堂的讲台上,柔和的聚光灯将她笼罩。

    台下,数百双年轻的眼睛好奇地望着她,期待着一场关于星座运势的有趣演讲。

    然而,她没有打开任何一张星座运势图,而是举起了一副巨大的,绘着复杂星轨的星图。

    “在占星学中,双子座,常常象征着分裂的自我。”她的声音清澈而平稳,透过麦克风传遍礼堂的每一个角落。

    “一个自我,永远对外展现出阳光、开朗、无懈可击的模样。而另一个自我,则蜷缩在无人知晓的暗处,独自哭泣。”

    台下响起一阵轻微的骚动,学生们没想到开场白会如此沉重。

    晴川的目光缓缓扫过全场,继续讲述一个她口中“虚构的案例”:“有一个女孩,她非常努力,成绩优异,是所有人眼中的榜样。但她的母亲,却总是对她说‘你还不够好’。于是,为了证明自己是‘好’的,是值得被爱的,她开始寻找那些她认为比自己更‘弱小’的人,通过不断地打压、排挤他们,来获取一种虚假的、扭曲的掌控感和优越感。她以为,只要踩着别人,自己就能站得更高,就能被母亲看见。”

    话音刚落,坐在前排的一个女生,松本由纪,身体猛地一僵。

    她垂在身侧的手指,狠狠地掐进了自己的掌心,尖锐的刺痛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低着头,长长的刘海遮住了她瞬间煞白的脸。

    讲座结束后,晴川被学生事务处的三谷老师拦了下来。

    他是个表情严肃的中年男人,推了推眼镜,语气里带着审视:“星野老师,恕我直言,你今天讲的更多是心理学,而不是占星术。”

    晴川回以一个礼貌的微笑,眼神坦诚:“三谷老师,您说的没错。可当直白的语言失效时,一个恰当的隐喻,反而能打开一扇紧闭的心门。我用星星讲故事,学生们才愿意相信,并把那些无法对任何人诉说的心事,放进那个名为‘星语箱’的树洞里。”

    她说着,从随身的包里取出一叠分析笔记递过去:“这是我对第一批纸条的初步分析。通过观察笔迹的倾斜度、攻击性词汇的使用频率,以及重复出现的句式,我已经大致锁定了施暴者的心理特征——通常是人群中的优等生,长期承受着来自家庭或自身的高压,性格深处有极强的控制欲。”

    三谷政哉接过笔记,一页页翻看,脸上的怀疑逐渐被震惊所取代。

    他沉默了许久,最终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星野老师,请您继续这个试点项目。”

    当晚,星之屋的琥珀色灯光下,晴川正在整理今天从“星语箱”中新收回的一大叠纸条。

    她耐心地拆开每一张,忽然,一张纸条上的字迹让她心头猛地一跳。

    “我掐自己,很用力地掐,只有痛的时候,我才能确定我还活着。”

    这熟悉的笔迹,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力度,和讲座上松本由纪在签到表上留下的签名如出一辙。

    晴川迅速找出那张签到表,仔细比对,确认无误。

    就是她。

    那个在众人面前光芒四射的优等生,那个将另一个女孩推向绝望边缘的施暴者,自己也身处同样深邃的地狱。

    晴川的指尖在纸条上停留了片刻。

    她没有选择向校方揭发,那只会将一个已经濒临崩溃的女孩彻底推下悬崖。

    她拿起笔,在另一张干净的便签上写下一行回信:“你的痛苦不是你的软弱,而是你曾经那么努力地想要发光,却被不属于你的重量压得太久。真正的强大,不是去伤害比你弱小的人来证明自己,而是学会拥抱那个在黑暗中哭泣的自己,不再用伤害别人的方式乞求爱。”

    夜色已深,帝丹高中一片寂静。

    一道清瘦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将那封回信投入了教学楼走廊尽头的“星语箱”回收口。

    不远处的阴影里,柯南的身影一动不动。

    他一路悄悄跟踪晴川来到这里,本想在她将信投进去的那一刻上前质问——一个校外的“占星师”,这样深度介入学生的心理问题,是否已经越界?

    她的方法,真的可靠吗?

    然而,就在他准备现身时,一阵几乎微不可闻的低语,顺着夜风飘进了他的耳朵。

    他看见晴川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靠在空无一人的教室冰冷的窗边,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用一种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我也曾……割过自己的手腕……”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道惊雷在柯南的脑海中炸响。

    “那时候……要是有一个人能走过来,不是指责,不是说教,只是对我说一句‘你的痛苦,我看见了’,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柯南僵在了原地。

    他一直以为星野晴川的温柔与共情是一种天赋,一种与生俱来的能力。

    直到这一刻,他才恍然大悟,那不是天赋,那是光,是从她自己曾经的伤痕与裂缝中,拼尽全力生长出来的光。

    三天后,“星语箱”项目第一阶段的成果展在校园的公共走廊里举行。

    为了保护隐私,所有的纸条和回信都以匿名的方式展出,像一片片承载着秘密的星辰,安静地陈列在展板上。

    学生们三三两两地围观,小声地议论着。

    当许多人读到那封关于“双子座分裂自我”的回应时,都露出了深思的表情。

    人群中,不知是谁轻声感慨:“原来,不只是我一个人会这样啊……”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宁静的氛围。

    松本由纪拨开人群,像一头发疯的困兽冲进展厅。

    她的目光死死地锁定着那封写给她的回信,身体开始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

    那几行字,像一把钥匙,撬开了她用骄傲和冷漠筑起的坚硬外壳。

    “是我……”

    她的声音嘶哑,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那些事……都是我做的!”

    全场一片哗然。

    松本由纪双腿一软,在众目睽睽之下崩溃地跪倒在地,泪水决堤而下:“我以为只要我足够优秀,只要我永远是第一,妈妈就会爱我……可为什么……为什么连一个才见过我一次的晴川老师,都能看穿我的一切?!”

    她的哭喊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充满了不甘、委屈和终于被释放的痛苦。

    远处的楼梯口,晴川静静地站着,远远望着那个蜷缩在地上的背影。

    她的手中,紧紧握着那张一切的开端——那张写着“我想跳下去”的纸条。

    纸条的背面,不知何时多了一行娟秀而崭新的小字。

    “但我现在,想试试活下去。”

    风波暂时平息,忏悔的泪水似乎洗刷了罪孽,也带来了希望。

    然而,当训导主任和校长闻讯赶来,脸上那复杂而凝重的表情,却让现场刚刚缓和的气氛再度冰冻。

    人群的窃窃私语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不安的死寂。

    晴川看着被老师搀扶起来、依旧在抽泣的松本由纪,心中明白,一场公开的崩溃,往往不是结束,而是一个更严酷审判的开始。

    有些规则,远比人心更加冰冷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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