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那个当官的凡人是不是怀疑咱们了？”瑛珺在隔壁自己的房间转了转就来了甘棠的房间。

    “怀疑就怀疑咯，又不能把咱们两个怎样。凡人这些当官的呢，个顶个都是些草包，一脚踏在别人头上就把百姓当成蚂蚁来踩，没有一个好东西。”

    “嗯？你是和那个当官的有什么过节吗？”

    “他？跟他不算是过节吧，但是我没碰到过不作恶的官老爷，就当是我跟他们人间当官的都有过节好了。”

    “不过你刚刚讲我是你的表弟，如果那些当官的去你的原籍调查咱们该怎么办？”

    “你放心，我会拜托当地的土地公帮咱们准备好一切，万无一失，他们凡人想查神的来路，门都没有。”

    “哇哦，”瑛珺不禁伸出大拇指晃了晃，“不过还有个小问题，就是——我是女孩子。”

    望着瑛珺的脸薄甘棠愣住了，这孩子确实是长得小显得雌雄莫辨，自己就按照衣服下判断了：“不好意思——等等，不是，你们石头也分雌雄吗？”

    “其实是不分的，所以是哪个其实都行，不过我觉得自己是女孩儿，只是江湖行走多有不便我才穿成这样的。我自己认为我是个女孩儿。”这样说着，瑛珺就化形成了女孩子，脸型更柔和，一副人间少女的样貌笑意盈盈地看着薄甘棠。

    “哦……那更好了！我一直想要个妹妹来着。”甘棠一时间感慨万千，鼻子有点酸。当年她还是凡人的时候，也以为自己以后会有个妹妹了，可惜隔着男人的女人永远不可能成为真正的姐妹。

    “那以后我便直接称你为姐姐吧！不过在外人面前你当我是弟弟也好，毕竟我也发现了，以女子的身份在凡间行走还是有些不便，以便宜为先吧。那接下来咱们就可以专心调查灵山上发生的事情了。对了，我还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调查妖怪之间的事情呢。”

    “因为有妖怪引诱人类自相残杀。”

    “唉？为什么不直接附体呢？那样不是想杀就杀？”

    “附体杀人和妖怪直接杀人没有区别，都会堕魔。只有引诱人类相残天道才难以直接判定，所以想要审判这些妖怪就需要足够的证据，再请出裁决剑来进行裁断。”

    “噢——这还真是那些进行邪修的妖怪的好手段，完全有侥幸逃脱制裁的可能。”

    “现在咱们来整理一下目前知道的情况：五日前……不对，已经是三更天了，六日前，何秀才死亡，他的魂魄缺损，初步判定为邪修妖怪所吸食；昨晚，监狱里一名犯人也是相同遭遇。连续发生这种案件绝非偶然。”

    “这是为什么？万一都是路过的妖怪碰巧第一个发现就把魂魄吃掉了呢？”

    “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但是按理说黑白无常才应该最先发现需要接引的魂魄，能抢在黑白无常之前感应到灵魂，这不正常，除非……”

    “除非早就知道那个人会死，所以提前蹲守？”

    “我目前是这样猜测的，但是不能排除你说的可能性。”

    “那妖怪是怎么引诱凡人为己所用的呢？”

    薄甘棠一挥手，今天从瑛珺的几个妖怪朋友那里收集到的记忆就像画卷一般在半空中展开，只见画面中陆续有男男女女带着贡品到洞口前摆放、磕头，人一走贡品便被卷进了洞中。

    “你的意思是那个守山妖假借为凡人实现愿望之名，让凡人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

    “完全有可能。为了自己心想事成而对他人行恶，这很符合凡人的想法。”

    “不会吧，人为万物之灵，不应该品德更高尚吗？至少不能跟我们这些妖一样吧？”

    “品德高尚的人确实大有人在，他们纵使受到引诱也会慎独醒身，不会轻易动摇。不过也有很多超乎想象且没有底线的人存在，不然我们地府就不需要判官了。”

    “看来我不应该对人有着不切实际的期待。我从化形开始就一直修行，没接触过什么凡人，把他们都想得太好了。”

    “正常，妖怪都以化形成人为荣，像我们当过人的就会对人祛魅，而审过死人便会对衣冠禽兽早就见怪不怪了。”

    “姐姐，你是凡人飞升成神啊！我将来也要修炼成神！你是因为什么飞升的呀？功德？修行？”

    “我是因机缘被师父点化了，算是因为缘分吧。”

    “噢——那也很厉害啦。”瑛珺睁大眼睛，听到什么都觉得新鲜。

    “好啦，修炼的话题咱们回头继续讲，先来整理目前的情况吧。”

    “好的！那以目前的情况看，作恶的就是守山妖——也就是福生树喽！”

    “对于这个我其实是有些犹豫的，因为我观那树确实是周有金光流转，确实是有些修行的，并不像是搞邪修的恶灵。咱们应该仔细检查一下这些记忆，看看去洞口祈福的人中有没有和死者认识的人。”

    两个人倒好了茶水，开始仔细查看红菇近一个月的所见。大部分情况下那里都是完全一样的景色，甘棠禁不住挥手令记忆的流速变快，终于等来了第一个大活人——那人是个体型健硕的男子，左手提篮，晃着膀子，来到洞前左右张望有没有人，从红菇的位置能隐约看到他只睁着左眼——只有一只眼睛的大汉，他来求什么呢？

    独眼大汉走后，过了很久才等来了下一个人——看身形袅袅婷婷，应该是位女子。薄甘棠总觉得这身姿有些眼熟，但是红菇的位置离得太远看不清细节，一时之间心头涌起了一阵话到嘴边但是又说不出来般的懊恼感——这个人我肯定见过，是在哪里来着？

    反复回看那段画面也想不起来，一转头瑛珺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肯定很无聊吧，毕竟有能者并不像凡人那样需要那么大量的睡眠。外面天色微亮，听打更声已经是五更天了。甘棠轻轻帮她披上一件衣服，决定先快速把去过洞口的人都过一遍——女子之后还有一个有些驼背的老头、何秀才以及一个斗篷蒙着全身只露出眼睛的大汉去过，有了初步印象就可以开始实地调查了。这次调查不仅要斩除妖邪以绝后患，而且要将无辜的凡人杜文娘救出来——降妖除魔自己作为神自然当仁不让，但是为凡人平反冤案确实需要从长计议——甘棠当年还是凡人的时候也没学过凡人查案方面的技术，又不敢违反天道乱用神力，着实为难。只好白天去案发现场附近碰碰运气，如果有办法接触到尸体的话，凭借着自己多年的地府工作经验对人的尸体有着一定程度的了解，也许就能发现点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