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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方知我是我2

    私人飞机的引擎轰鸣着,穿透厚重如铅的乌云,剧烈颠簸后,终于降落在黑山岭那片被临时平整出来、依旧泥泞不堪的停机坪上。舱门打开,外面暴雨如注,疯狂地抽打着这片贫瘠而罪恶的土地,仿佛上天也急于洗刷这里沉积了太多年的污秽与哭嚎。那座破败的祠堂在雨幕中若隐若现,像一具被遗弃的丑陋尸骸。

    李涓在一众助理、保镖和几名面色紧张的地方官员簇拥下,踏着舷梯走下。冰冷的雨水立刻被风吹着打在脸上,带着泥土的腥气和一种……记忆深处腐朽的味道。她微微顿了一下,撑开手下递来的黑伞,伞面瞬间被雨点砸得噼啪作响。每一步,高跟鞋都深深陷入泥泞,又费力地拔出,如同二十年前,她拖着镣铐般沉重的绝望在这里行走。

    临时审讯室设在村委办公室,低矮、潮湿,墙上还残留着褪色的标语和污渍。人贩子老刀的儿子——一个眉眼间依稀能看出老刀那副奸猾模样的中年男人,戴着手铐,缩在椅子上瑟瑟发抖,眼神躲闪不敢看任何人。

    李涓走进去,伞尖滴下的水在水泥地上晕开深色的痕迹。她没有坐下,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空气里弥漫着恐惧和霉变的气味。

    “当年你父亲,”她的声音响起,没有刻意提高,却冷得像冰锥,刺破雨声和压抑的呼吸声,“用浸了水的麻绳捆我,勒进肉里,血混着水往下淌。他笑着,一口黄牙,说这是‘送子观音’赏的福报,是给我这城里小姐和山里光棍行善积德,是造化。”她语速平缓,每个字却都像是从牙缝里碾磨出来的。

    “啪!”一叠厚厚的瑞士银行流水对账单被她摔在男人面前的破木桌上,溅起细微的灰尘。“看看,这就是你们家的‘福报’!沾着人血和人命的价格!”纸张上密密麻麻的数字,冰冷地指向一个隐藏更深、更罪恶的地下网络。“现在轮到你了。说说看,这些年,你子承父业,又送了多少‘福报’?赚了多少这样的黑心钱?”

    窗外,由远及近的警笛声撕裂雨幕,越来越响,最终汇成一片令人心悸的呼啸,显然大批警力已经彻底包围了这个曾经无法无天的村落。当地的县委书记不断擦着额头上冒出的、混合着雨水的冷汗,将一叠初步处理意见的文件近乎卑微地递到李涓面前,声音发颤地连连保证:“李总,您千万放心!这次绝对是雷霆行动,彻查到底!上上下下,但凡沾边儿的,有一个算一个,绝对严惩不贷,一个都跑不了!”

    李涓面无表情地听着,目光却似乎穿透了墙壁,看向了更远处,那片她曾被困数年的山坳。

    手下人低声向她汇报调查到的其他情况,包括谢家的最终结局。听到谢老栓早就贫病交加地死了,她眼神毫无波动,那个粗暴的老头子于她而言,早已是模糊的噩梦碎片。

    但当听到谢文和谢福深后来的遭遇时,她的呼吸几不可察地滞涩了一瞬。

    关于谢福深。

    那个傻子。她的“丈夫”。脑海里浮现的是他咧着嘴、流着口水傻笑的样子,是会把他觉得好的、一块脏兮兮的糖塞给她的样子,是在她挨打时只会躲在一边瑟瑟发抖,偶尔又会笨拙地想用粗黑的手指给她擦眼泪的样子。

    她恨这个囚禁她的地方,恨那段被强行捆绑的关系。但对着谢福深本人,那股恨意却常常无处着落。他更像是一件愚蠢的、被用来伤害她的工具,本身却懵懂无知。他对她那点可怜的“好”,建立在完全扭曲的认知上,可笑又可悲。她对他,有厌恶,有怜悯,有深深的无力感,但唯独没有“爱”。那两个字,用在这种畸形的关系上,是对“爱”最大的亵渎。听到他冻死在那间破屋的墙角,她心里涌起的是一种复杂的恶心和悲哀,为他也为自己曾经历的那一切。他的死,像最后关上了一扇通往极致屈辱过去的门,门后是彻底的黑暗和冰冷。

    关于谢文。

    她的第一个孩子。她和……谢泽远的孩子。这个认知让胃里一阵翻搅。她拼了命逃出去时,甚至没来得及看他一眼。那不是一个母亲的选择,是一个绝望囚徒的本能。这些年来,“谢文”这个名字像一根深埋在内里的刺,不敢碰,偶尔想起便是绵密的、愧疚的钝痛。

    她无数次想象过他的样子。他过得好吗?会不会被欺负?会不会恨他这个抛下他的母亲?她曾动过悄悄打听甚至把他找回来的念头,但旋即又被更深的恐惧压下去——她怕面对他,怕看到谢泽远的影子,怕看到黑山岭的烙印,更怕自己根本无法承担一个母亲的责任,反而将他拖入更复杂的境地。

    现在,听说他跟着一个收山货的外地人走了,不知所踪。那根刺猛地扎得更深了。他会不会重复父辈的命运?或者在外面的世界挣扎求存?她这个从未尽过一天责任的母亲,有什么资格现在再去打扰他?或许,不知道下落,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种解脱,对她,也可能对他。那点基于血缘的、虚无缥缈的“爱”,早已被残酷的现实和漫长的分离磨损得只剩下沉重无比的负罪感和一丝无力回天的苍凉。她或许渴望过母爱,但绝不是以这种方式获得又失去。而对谢文,她甚至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资格去“爱”。

    雨水敲打窗棂的声音更急了。

    李涓收回飘远的思绪,眼神重新变得冷硬如铁。过去的,已经无法改变,无论是可悲的傻子,还是无缘的孩子,都已被时间的洪流和命运的残酷碾碎在了黑山岭的泥泞里。

    她存在的意义,不再是沉溺于那些无法厘清的情感废墟,而是确保这样的悲剧,尽可能不再发生。

    她转向县委书记,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冷静与权威,甚至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我希望看到的不只是承诺,而是结果。‘守护天使’基金会会持续关注这里的进展,每一个受害者,每一个罪犯,都必须有明确的交代。”

    说完,她不再看那个抖成筛糠的人贩子之子,转身,撑着黑伞,决绝地走进了瓢泼大雨之中,将那座充满痛苦回忆的祠堂和所有理不清的旧日情债,都甩在了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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