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高中最近的空气，变得微妙。

    每个人都知道文学社的苏夏和滑板男江澈之间，正在发生点什么。

    他们没有公布，也没有否认……却偏偏总是出现在彼此的身边。

    仿佛两个磁铁，不停靠近，也不停试探。

    但夏天的热情太过贪心，再甜的暧昧，也终究要爆炸一次。

    周五下午，文学社排练现场。

    苏夏站在讲台上整理比赛台词，社员们在下面七嘴八舌排练着剧情。

    江澈却迟迟未到。

    “他今天怎么又迟到？”林笙小声问。

    “鬼知道。”苏夏声音冷了两分。

    她心情不太好。

    昨晚她发了一张夜景照片给江澈，想让他帮忙选封面。他只回了两个字：“挺好。” 然后就消失了。

    这不像他。

    以前他回消息总是秒回、调情、插图、发自拍。

    但最近这两天，他变了。

    安静、敷衍、不再主动。

    她不想承认自己在意……可她知道自己在生闷气。

    “来晚了。”江澈终于推门进来，外套搭在肩上，脸上没什么表情。

    苏夏抬头，第一眼就看见他脖子上有一道红印。

    不深，却明显。

    她心猛地一沉：“你去哪儿了？”

    “家里有事。”江澈平静道。

    “什么事？”

    “私人事。”

    苏夏的语气猛地变了：“我问你，是不是因为你在外面乱混？”

    全场瞬间安静。

    江澈愣住了：“什么意思？”

    “你自己脖子上那印子，解释一下？”

    “……被猫抓的。”他说完，却连自己都觉得没底气。

    苏夏冷笑了一下，声音刺耳：“你什么时候开始学会撒谎了？”

    江澈皱眉：“苏夏，你到底怎么了？”

    “我才想问你怎么了！”她忍不住大声，“你不再拍照，不回消息，连社团活动都随便迟到！你是不是觉得追我的戏演够了，现在该换人玩了？”

    江澈像被她狠狠抽了一巴掌。

    他攥紧拳头，声音冷了下来：“你一直都不相信我，对吧？”

    “我信过你。”苏夏瞪着他，眼圈泛红，“但你变了。”

    江澈眼神一闪，也怒了：“你要真信我，就不会一眼就认定我跟别人有事。”

    “我就是在乎你！所以才……”

    “所以你就能用怀疑去伤人？”

    苏夏咬唇。

    她好想哭，好想说“我怕你不要我”，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你滚。”

    江澈沉默了几秒，然后转身。

    “好，我滚。”

    门被关上的那一刻，全世界都安静了。

    苏夏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肩膀开始微微发抖。

    林笙跑过来抱住她：“夏夏，你干嘛不跟他说你吃醋就好了？”

    苏夏哭了：“我怕他说我小题大做……我怕他说我不是他喜欢的样子。”

    “可你就是他喜欢的样子啊……”林笙叹气。

    她不知道，江澈在楼梯间里，倚着墙狠狠踢了一脚铁栏杆。

    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之间，明明那么近，却隔了一层玻璃一样的误解。

    夜晚，苏夏打开聊天框。

    她打了又删，删了又打：

    「你明天……还来吗？」

    「你……还好吗？」

    「你……在干嘛？」

    但终究，她什么都没发出去。

    手机屏幕发出冷光，她盯着上面那个昵称：“江澈.198”

    他头像没有变，还是那张天台上他懒洋洋靠着栏杆的照片。

    她哭着关了屏幕。

    这个世界上，最伤人的不是争吵，是争吵完之后的沉默。

    …

    周末清晨，天空像刚醒来的小孩，懒洋洋地翻着白云。

    苏夏坐在天桥上，抱着膝盖，手里拎着相机。镜头没开，她也没心思拍。

    江澈已经两天没出现了。

    也没有回她的消息。

    他消失得干净得像从没来过她的生活。

    可偏偏，她的相册里有太多他留下的痕迹。

    他帮她调光的背影、他趴在桌上睡觉的模样、他偷偷偷拍她的反自拍、还有那张他靠在楼道栏杆上，盯着她笑的照片……模糊不清，却最难删掉。

    她一张张翻着，指尖在屏幕上停留。

    她对林笙说：“我现在终于知道，照片最痛的不是拍下来时的心动，而是想删掉却舍不得时的那种……挣扎。”

    林笙安慰她：“要不要我帮你删？”

    苏夏愣了几秒，然后轻轻摇头：“不行，那张照片太重要了。”

    她自己都不知道，那张照片，是他送给她的第一个眼神告白。

    …

    周日下午。

    文学社社团室空无一人。

    苏夏一个人守着桌上那堆没整理完的资料，心乱如麻。

    门忽然被推开。

    她以为是林笙，下意识说了句：“你来啦！——”

    “不是她。”江澈的声音闯了进来。

    她猛然抬头。

    他站在门口，眼里有些疲惫，但神情一如既往地倔强。

    苏夏心脏顿了一下，想说话，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江澈先开口：“我之前脖子上的印子……真的是被我家猫抓的。”

    “……”

    “那天我回家了，陪我妈去医院检查，她最近血压不稳。对不起，我没跟你讲。”

    苏夏垂下眼睛：“你为什么不说？”

    “我不是擅长解释的人，尤其是对你，我有时候太想表现得酷一点……就反而像个混蛋。”

    空气安静了一秒。

    然后江澈走进来，把一张冲洗出来的相片递给她。

    是那天他偷偷用她相机拍的，苏夏站在操场边，风吹得她头发微乱，侧脸安静得像童话里的角色。

    “你删我消息没关系，但这张，我想你留着。”江澈说，“你是我拍过的，唯一不想调色的那张。”

    苏夏眼圈一热。

    “你回来做什么？”她问。

    “回来找你，当然也为了社团。”

    “你找我干嘛？”苏夏明知故问。

    江澈站在她面前，轻声说：“我舍不得你。”

    苏夏的心终于崩塌。

    “你知道吗？”她哭着笑出来，“我那天想删掉你所有的照片，删了一张，手机却卡住了。”

    “说明什么？”

    “说明我删不掉你。”

    江澈弯下腰，一把抱住她。

    “对不起，我以后吵架再生气，也不会躲着你。”

    苏夏伏在他肩膀上，声音闷闷的：“你得发誓。”

    “我发誓，我就是你相册里永远删不掉的那一张。”

    他们抱了很久。

    直到窗外的光洒进来，像夏天从不撒谎的证明。

    晚风吹过，天色开始变橘。

    他们并肩坐在操场边的看台上，一起看落日，一起看学生跑步，一起听彼此心跳。

    江澈突然问：“我能重新问一次吗？”

    “问什么？”

    “你愿不愿意，成为我正式的女朋友？”

    苏夏看了他一眼：“你不是说不再撩我了吗？”

    “这是认真追求。”他清清嗓子，“而且我超正式。你看……”

    他拿出一个便签，上面写着：

    【致苏夏：

    如果你愿意，我们今晚就把关系变清晰，不再模糊。

    ——江澈】

    苏夏笑得眼睛弯成月牙。

    “好啊。”她轻声回答。

    那一刻，天边最后一抹橙红恰好落在他们身上。

    他们的青春，终于从暧昧不清，走向明亮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