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多了。
纪迟年带她去了自己家中。
这是殷楠第一次来到他家里，他也是独居，他家很大也很空，一百平两室一厅，除了必要的家具其他装饰的东西很少。
“殷楠。”
纪迟年突然很正经地开口叫她。
殷楠有些困惑地看向他：“怎么了？”
“过来吃饭。”纪迟年已经坐在了餐桌前，桌上摆好了刚才顺道买的两碗煲仔饭和一杯奶茶。
殷楠落座，先喝了口奶茶。
珍珠奶茶。
珍珠Q弹，奶茶丝滑，甜度也刚刚好，很好喝，比这么久的速溶咖啡好喝。
殷楠眼睛都亮了。
“小孩子口味。”纪迟年笑她。
两人吃着饭，挺安静的。
“纪迟年。”殷楠突然叫他。
“有件事我不想瞒着你，要先跟你说，在警局你可能也听见了，但我还是要和你面对面再说一遍。”
纪迟年抬眸，看向她。
“我谈过恋爱。”
纪迟年盯着她，目不转睛。
“当时为了自保，我和一个人在一起了，近两年，他帮了我很多。”殷楠毫不掩饰，毫不隐瞒，“我和他该做的都做了，不该做的也做了，……我认为你有必要知道，然后在考虑一下我们的……关系。”
纪迟年一直没吱声，殷楠小心翼翼抬眸，一瞬间愣住了，不知所措。
纪迟年又红了眼眶。
见他红了眼，殷楠自己也绷不住，抬手捂着脸，仰起头，眼睛里又都是晶莹的眼泪，声音哽咽，“你怎么又要哭啊……”
“殷楠，”他说，“人这一辈子，总有些路要自己走。”
“但以后，我们要一起走。”
“做我女朋友好吗？”
殷楠的眼泪率先夺眶而出。
苦难让人痛恨，叫人惧怕。
可身处苦难中的少年少女却无比坚强勇敢。
“快……快别让我哭了。”殷楠边流泪边开口，“我的眼睛今天都快哭肿了。”
“好像是有点肿了，”纪迟年看了她好几秒，然后抽出几张纸递给她，淡淡道，“你真能哭。”
你真能哭？
你、真、能、哭！
殷楠擦着眼泪，也是被他气笑了，忍俊不禁道：“纪迟年，你说话有时候真是气人。”
纪迟年起身，站在她旁边，一把揽过她的头。
殷楠的脑袋抵着他的腰腹，他垂着眼，抚摸着殷楠浓密柔顺的黑长发，“没别的意思，想哭就哭别噎着，能哭是好事。”
“没什么大不了的。”
持续了不知道多久，手下的人突然有了动静，纪迟年依旧垂着眼，殷楠则是仰起头，“纪迟年，我的饭要冷了。”
纪迟年无奈又宠溺地一笑。
放她去吃饭。
见他大口大口吃着，随便嚼几口就往下咽，殷楠不解问：“你吃那么快干嘛？”
他淡淡应，“习惯了。”
“慢点吃吧。”她提醒，“吃太快对消化不好。”
纪迟年手一顿，放慢了进食速度。
“对了！”
对面的女生突然叫了一声。
纪迟年抬头。
“说好的坦白局，你呢？”殷楠问，“我都没怎么听你讲过你自己，你不是也要跟我说件事吗？快说啊。”
“明天再说。”纪迟年反应平淡，指着她没动几口的煲仔饭说，“先吃饭，一会儿冷了。”
“别啊。”殷楠直接放下筷子，不依不饶，“你这样的话，那我只能明天再答应做你女朋友了，我们要担诚相待才能走很长的路，你别这样……”
“还是明天再说吧。”纪迟年打断她，“你今天就别再哭了。”
殷楠瞬间意识到了什么，沉默了好长一阵儿，心疼地看着他，心想：纪迟年肯定也过得不好……
没想到随后纪迟年又补充了一句：“别到时候眼睛肿了还要怪我。”
殷楠：“……”
两人不言不语过了十五分钟。
“纪迟年，”殷楠倚着下巴问他，“跟我在一起，你会不会有点无聊？”
“不会。”纪迟年自己吃完了，就靠着椅背，看着她吃，“和你在一起挺有意思的。”
殷楠吃得慢，细嚼慢咽，“真的？”
“嗯。”纪迟年起身，顺手将饭盒扔进垃圾桶，想去抽根烟。
殷楠看着他的背影说：“看不出来。”
“完全看不出来。”殷楠没事找事，“纪迟年，你对我也太冷淡了吧。”
纪迟年没立马看向她，手上点烟的动作没停，嘴里叼着烟，一手挡风一手点烟，棱角分明的脸，帅的漫不经心，放下手后，他先吸了口烟，然后忍不住笑了一声，说：“你真会找事儿。”
“有你这么会找事儿的女朋友，我后半辈子都很难能没意思。”
殷楠也笑了。
“你慢慢吃，”纪迟年打了声招呼，走向客厅的阳台，“我去阳台抽根烟。”
殷楠点头：“好。”
吃完，顺手收拾完桌面，殷楠朝阳台还在抽烟的纪迟年走过去。
纪迟年就这么懒散地靠着护栏，神情有些淡漠，食指与拇指间捏着那根快要燃尽的烟，不知道在想什么，总感觉有些伤感。
外面的光线有些暗，晚风一阵阵吹过，他的发梢和衣角都在飘动。
“阿年！”
纪迟年一愣，然后猛得回头。
殷楠微笑地看着他，眼睛弯弯的，亮亮的，声音温柔又调皮，问他：“你想什么呢？”
“你叫我什么？”纪迟年盯着她。
“阿年啊，”殷楠也看着他，笑容更明媚，“不可以这么叫吗？”
“没，”纪迟年微微摇头，掐灭了烟，“你想怎么叫都行。”
“纪迟年，”殷楠叫他，有些不好意思，“我想洗个澡。”
纪迟年看了她一眼，很久才淡淡开口，答非所问：“你真善变。”
殷楠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浴室在里面。”纪迟年绕过她往里走。
“我？”殷楠扭头，看向他的背影，觉得莫名其妙，“善变？”
几秒后反应过来，她嘴角弯起了一点弧度，笑着追上去，“阿年你好傲娇啊。”
纪迟年从衣柜找了套衣服递给她，“肯定大了，你先将就穿吧。”
“你喜欢我叫你阿年，”殷楠接过，不依不饶，“是不是！？”
他很轻地“嗯”了声。
殷楠笑着说：“那我以后就管你叫阿年。”
纪迟年点头，又“嗯”了声。
殷楠跟着他去到卫生间。
他又从卫生间的柜子里翻出新的毛巾、牙膏、牙刷、杯子给她，“都是新的，洗发水沐浴露都在那儿，你快去洗吧。”
“我先出去了。”他转身离开，顺手关上了门。
殷楠看着那扇被某人关上的门，睫毛扇动，莫名其妙笑了一下。
殷楠洗得很快，洗头洗澡也只花了十分钟左右，可能是还没从备考那段时间缓过来。
她穿着纪迟年给的白色短袖和大裤衩，衣服的程度能遮住屁股，裤子幸好有可调节的腰带，不然会掉完全穿不了。
纪迟年窝在沙发，原本抱着本很厚的摄影集在看，听见动静抬眸。
殷楠走出浴室，周边散发着水汽，湿漉漉的头发随意盘在头上，皮肤白嫩，脖颈细长，身材很好，一滴水从她鬓角顺着清晰的下巴一直流到锁骨。
“阿年。”
她散开头发，拿毛巾随意擦着，“我拿不到吹风机。”
纪迟年看见她湿漉漉还在不断滴水的头发，微微蹙眉，起身去帮她拿。
吹风机被放在了镜子后面的最上层，以殷楠的身高确实拿不到，伸手还差两公分左右。
“我帮你吹。”纪迟年举着吹风机说。
殷楠应好。
边吹殷楠边和他聊，“我们需要做一个旅游攻略，要计划一下怎么去，去哪些地方，去体验什么，去了住哪里……”
“自驾游怎么样？”纪迟年一手握着吹风机，一手捋着她的头发，“我们开车去。”
“哇！好主意诶！”殷楠很欣喜，她早就想自驾游了。
“可是，”她仰头向后倒，顶着纪迟年的胸膛，有些怀疑地问，“你有驾照吗？”
他垂眸，看着她的眼睛，“废话。”
殷楠恢复站直，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男朋友，你和女朋友说话的时候要耐心一点啊。”
“我有驾照。”纪迟年问，“这么说？”
“对。”
纪迟年点头，“我知道了。但我刚才并没有不耐烦。”
殷楠耸肩，笑道：“我知道啊。但我希望你说话能好听点。”
吹完头发，看了眼时间九点五十几，快十点了。
“这间。”纪迟年带她去了卧室。
殷楠没反应过来：“啊？”
“累了就先休息。”纪迟年拿衣服走人，“我去洗个澡。”
“等等！”殷楠拉住他，“我和你睡吗？”
“那你去打地铺？”纪迟年看着她。
殷楠心累，这人怎么教不会呢。
“放心，”纪迟年忽然很认真地说，“你没同意，我不碰你。”
殷楠爬上床，她这一天确实挺累的，还哭了那么久，原本的打算是高考完，回去就睡上一天一夜的，但没想到纪迟年居然回来了。
纪迟年洗完澡出来，殷楠已经睡着了，而且睡得很沉。
殷楠睡觉很老实，也不乱动。
纪迟年看着她的睡颜出神。
他想——
他女朋友真是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