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洲

    散了朝会,朝会上的消息很快穿了出去,有人欢喜有人愁。

    秋府内,秋家父女正在书房里讨论此事。

    “爹爹,我觉得此事有些蹊跷,西夏确实觊觎我朝已久,但以前都是用少量兵力骚扰试探,如今怎会毫无预兆的用二十万大军攻打会州。”秋嘉言迷惑的说道。

    “不知道张思恒葫芦里买的什么药,此人用兵如神,破周之时打的周国没有还手之力,我国不得不妨。陛下听信司马斌的谗言,让万太尉只用三万兵马守城,确实不是明智之举,希望万太尉能顶住压力,不要出事才好。”秋照野回道。

    秋嘉言道:“爹爹,若是我有二十万大军,我定分两路南下,从秦凤路和永兴军路两路并进,这两路定被打的措手不及,慌乱间我的优势就体现出来了,对方气势不足,而我军势如猛虎,攻打将事半功倍。

    因此我总觉得张思恒背后还藏着什么阴谋。西夏若从永兴军路南下,突破口只有环洲和延州,环洲地险,四周环山,边寨排列紧密,延州两面夹山,寨栅疏远,单就地势而言,延州更好突破。环州没有也可战之人,环洲知州毛户没有打过仗,排兵布阵远不如张思恒,一旦西夏探明环洲地势,环洲没有自保之力。

    但探明地势要遣奸细或者策反我国山区百姓或官员,浪费时间得到的消息还不一定可靠,从延州下手就容易多了,越过金明寨就是延州,但延州守将是谢伯父,谢伯父才智不在张思恒之下,又领兵多年,延州兵马充足,也不是能够容易下手的,所以我始终想不通,张思恒究竟要如何破如今永兴军路之局,万将军之急,我觉得关键就在于张思恒如何破局环洲和延州。”

    听到自己女儿的分析,秋照野既是欣慰又是忧愁,自己的女儿如此出色,在分析战局上远超自己,如何不欣慰。但这战场局势是敌在暗我在明,敌方毒计层出不穷,我们是防不胜防,一朝不落定,他这心就放不下来。

    “言言你说地没错,为父现在心里不上不下的,真担心出什么变故,西北离上京太远,我们收到消息太迟,真就是发生了什么事,为父在朝中人微言轻也说不上话,咱们也只有惋惜的份。”秋照野愁眉不展,他和谢桉好友多年,又是亲家,实在不想他发生什么意外,都平平安安的才好。

    “爹爹,女儿有一个想法,我想去会州投军。”秋嘉言看着自己的父亲目光坚定。

    秋照野不是迂腐的家长,但面对女儿提出从军的想法也是吓了一跳,女子怎可从军呢,于是秋照野回道:“言言,女子怎可从军,不说进军营后整日与男子同吃同住,你女子的身份根本藏不住,就是你如何进营呢,层层检查下来,女子的身份暴露无遗。爹爹也不放心你去战场,爹爹只有你一个女儿,你要是出了什么事爹爹怎么活啊,战场凶险,风餐露宿的,你一个极爱美的小娘子何苦去遭这份罪呢,听爹爹的,咱不想着去当兵了啊。”

    秋照野并没有劝动秋嘉言,秋嘉言目光灼灼:“爹,我自有办法,师父行走江湖多年,和万太尉麾下的副将马能是熟识,师父可以给我写举荐信,爹爹,能将这些年所学用于实战对我而言是最大的愿望,能实现此愿就不枉此生。”

    秋照野道:“你才多大,说什么这辈子,你知道什么!”

    秋嘉言道:“爹,我不会后悔的,我虽然年纪小,但我知道我想要什么。”

    秋照野道:“那怀瑾呢,你十八岁要与他成婚,你若要投军,那这婚一定是结不成了。”

    秋嘉言回道:“他会理解我的,这也是他的梦想,只是谢伯父很强硬地让他走科举之路,他不好忤逆父亲。我从军后他会等我的。”说到这儿秋嘉言停顿了,垂下眼帘,用手搅弄着手帕,眼睛向下轻撇说道:“爹爹,若是他等不到我了,那是我俩此无缘,我祝他能再觅得佳人,幸福度过余生。”

    “唉……你这又是何必呢。也罢,我这做父亲的,只要女儿高兴,女儿愿意,那就随你吧,我不管了,你也不要操心为父我,你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吧。”秋照野内心深处还是不愿女儿冒险,但是他也不愿用自己的爱禁锢住女儿,女儿的人生是自己的,她想怎样走就怎样吧,自己能做的也唯有支持了。

    秋嘉言在得到秋照野的支持后,也没有放松半分,她还要向谢怀瑾坦白自己的想法,她和父亲信誓旦旦地说谢怀瑾会支持她。但其实她也没底谢怀瑾到底是什么想法,这阵子因为不知道怎样和谢怀瑾说,她已经几天没有去见谢怀瑾了,谢怀瑾递信来说想见她,她也都回绝了。

    后来,秋嘉言曾无数次回忆起她这时地逃避,她想,如果她一早就向谢怀瑾说出自己想要从军的想法,也许就没有此后的经年蹉跎了。

    时局瞬息万变,从西北传消息回来最快也要半个月,朝臣还为了援兵与否争论不休之时,传来了延州噩耗,永兴军路都部署司事兼延州知州谢桉重病不起,都统制谢怀棠领一万骑兵支援会川,路上遇伏,一万骑兵尽数战死,主将谢怀棠不知所踪,金明寨主帅马景仁投敌,西夏十万大军已围住延州,延州将士如今正死战夏军。

    消息传来之际,秋嘉言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正要去谢府找谢怀瑾并将她想投军的事情全讲出来,谁知,竞传来了这样的消息,张思恒果真另有算计。他确实是分两路南下,但延州部署缜密,又有谢桉坐镇,于是他假意用全部兵力攻打会川,实际上也偷偷在延州布兵,并切断了会川同邻州的联络。

    张思恒笃定会川会向延州借兵,又在延州去往会川的必经之路上设伏,消耗一部分延州精锐。他又提前策反了金明寨守将贾忠,待延州去往会川的援兵被埋伏的消息传回延州,他就立刻攻城,张思恒没想到的是谢桉竟然是派他的长子谢怀棠率领援军,谢桉也因此重病,张思恒想简直是天佑西夏。

    这虽然对会川来说勉强算个好消息。如今张思恒身在延州,会川这边的战事会松懈一点,给了会川喘息的机会,但对于延州却十分不利。延州的谢桉情况危急,上京的谢桉家眷也会十分难捱。

    她一刻也不敢耽搁,立马去往谢府。

    谢府内一片死寂,五月初上京已经有了初夏的影子,正值晌午,府内却阴寒一片。

    秋嘉言早就递了拜帖,来到谢府,下人引她入内,她先去了谢怀瑾母亲李晗霜的院子。

    落雪院中,谢怀棠的夫人纪子冉也在。

    “言言,你来啦。”李晗霜此刻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说着。

    秋嘉言眼眶微湿,红着眼睛行了个礼:“伯母,您没事吧,您要保重身体啊!”

    李晗霜眼角留下两行浑浊的泪水,又呜呜咽咽的哭了出来,说不出话。

    秋嘉言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心里也十分难受,像是锥子击打般的钻心的痛,她也没忍住,让眼泪流了下来。

    纪子冉的眼睛肿着,已是哭过一场了,在自己婆婆面前收了泪水,强撑着自己不露出半点脆弱,她僵硬的咧嘴,挤出一个笑容,对秋嘉言说:“言言,娘已经晕倒过一次了,现在好了不少,倒是你,不用这么急来看我们,怀瑾从听到消息就把自己锁到房间里,一直不见人,你快去见见他,劝劝他。”

    秋嘉言出声安慰纪子冉:“大嫂,你也别难过,大哥如今下落不明,下落不明就是好事,总归是有希望,大嫂,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秋嘉言知道自己不管说什么都很单薄,留下了离家前急忙备下的补品,就告辞去找谢怀瑾了。

    怀言院大门紧闭,秋嘉言轻叩门环,很快谢怀瑾的贴身小厮培云打开门,谢怀瑾吩咐过不要让任何人进来,但秋嘉言又不是旁人,故培云还是请秋嘉言进门了。

    谢怀瑾把自己锁在卧房里,秋嘉言站在门前,喊道:“怀瑾,你还好吗,是我,你开开门好吗?”

    屋内一片沉默。

    秋嘉言又说:“怀瑾,你不开门我就自己推门进了。”

    还是没有回应,秋嘉言有点着急了。

    秋嘉言撩起裙子坐在了门前的台阶下,对着屋内的人说:“怀瑾,你怎么样了,不要闷坏自己,和我聊聊好吗,我会一辈子陪着你,永远站在你身边,你不出来,我就一直在门口陪着你,你什么时候出来我就什么时候走。”

    一直没得到回应,她索性就一直等在这里,等到他愿意开门。

    秋嘉言今日出门想着要快点到达谢府,丫鬟的脚程又没有她快,就没带丫鬟。秋嘉言让谢府的人替她回家告诉她父亲,她今晚可能在谢府过夜,她从小在谢府过夜的次数很多,秋照野也十分放心她在谢府过夜。。

    一直到晚饭时间,谢怀瑾依旧没有动静,秋嘉言很想用暴力手段进入房间了,但想到谢怀瑾今日同时得到了失去哥哥和父亲病重的消息就忍住了,也不想再给他施加压力,也不催他,就静静地坐在门前,等他心情好点会开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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