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信

    夜已深,门嘎吱一声从里面被推开。

    秋嘉言站起身来,看向眼前的男子,他眼窝深陷,眼皮肿着,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穿的衣服也皱巴巴的,很是颓废。

    谢怀瑾还没开口说话,秋嘉言便冲过去紧紧抱住谢怀瑾,将手环在他的腰上,脸埋在他的胸口,汹涌的泪水打湿了男子的衣襟。

    谢怀瑾一手回环住秋嘉言的腰,一手拂着她的后脑低声说道:“乖,别哭啦,我这不是出来了吗。”

    秋嘉言哭得更凶,哽咽道:“你让我等了一天,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不要有下次了好不好,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陪着你一起度过,不要再一个人待着吓我好吗。”

    谢怀瑾问:“娘怎么样,还好吗?”

    秋嘉言答:“伯母不太好,我中午去的时候晕倒刚醒过来,不过有大嫂在照顾着。”

    谢怀瑾眼圈又红了:“是我不孝,娘身体不适还不在床前侍疾,都是我的错。”

    谢怀瑾将头埋在秋嘉言的颈窝,死死搂住秋嘉言,想要从她的身上汲取温暖。

    秋嘉言心想:哭出来就好了,发泄出来心里还能好受一点。

    秋嘉言将手上移,用手不断轻他的背,像哄小孩子一样,一下又一下。

    良久之后秋嘉言听见谢怀瑾开口道:“言言,我没有哥哥了……”

    秋嘉言没有停止手上的动作,边拍边说:“我知道。没事的,会好起来的。”

    夜晚静谧,只能听见风的声音。

    没过一会儿,秋嘉言感受到谢怀瑾在她的肩头睡着了,她小心翼翼的扶着谢怀瑾走进卧室,将他放置在床上,自己坐在床边。

    屋内没有点灯,只能借助月光映出躺在床上的男人模糊的轮廓,秋嘉言顺着谢怀瑾的眉骨,用手指轻扫他的脸颊,最终停留在在他唇畔,在黑暗中轻轻一吻落下。

    随着关门声音的响起,本来还在熟睡的人缓缓睁开眼睛,眼眶里蓄满了泪水,谢怀瑾指尖轻点着刚刚被吻过的唇瓣,灼热炙烤,他微启嘴唇,无声地留下了一句对不起。

    昨日秋嘉言回到家已是子时初刻,回到家也没有多休息,第二天一大早就又去了谢府,可奇怪的是谢府居然说这几日不见客。开门的小厮是认识秋嘉言的,秋嘉言问了一嘴,连她也不让进吗,谁道小厮一脸难色地说她也不例外,更让秋嘉言摸不到头脑,怎会连她也不见了。

    谢家闭门不见,秋嘉言也没有多在谢府门前逗留,谢家人可能想自己静一静,但接下来几天秋嘉言还是每日清早就来到谢府,送一点补品就走。

    谢府一片沉寂,这边朝堂上却吵的不可开交。

    垂拱殿内,皇帝正召见朝中大臣议西北战事。

    李稷心中没有主意,故而把目光投降了自己最信任的大臣司马斌,并问道:“司马爱卿,依你之见西北战事应如何?”

    司马斌上前一步答:“陛下,如今张思恒分两路兵马南下,谢都使病重,延州一万骑兵又尽数战死,会川守城也已经数日,将士疲惫不堪,反观西夏军队气势如虹,隐隐有势不可挡的趋势,两方开战优势在西夏,此时再与西夏纠缠不是上上之策,我方应停战修养,之后再大举进攻打西夏一个措手不及,因此臣主张派使臣前往西夏议和,臣愿前往西夏,与张思恒谈判,为陛下分忧!”

    司马斌说地好像诚恳又在理,底下的韩青和陈世琦却不这么认为,此二人争先上表,驳斥司马斌。

    韩青道:“陛下,自太祖开朝以来,我朝还从未有过怯战议和之举,不战而议和,有损我大晋国威!”

    陈世琦言:“西夏连年征战,国力损耗严重,他们想以战养战,窃取我晋朝资源,一旦议和,助长西夏嚣张气焰,此后怕是更难处置,臣以为应战,并且还要大胜西夏,方可重扬我国国威,臣愿前往延州,暂代谢都使之职,如陛下遣臣前往,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司马斌见李稷又左右犹豫,向后使了个眼色,户部尚书林孜会意,上前一步道:“陛下,臣赞同司马仆射之言,西夏国力损耗严重,我朝也国库空虚,实在经不起战争,再者司马仆射早言不必增援会川,若万将军静等朝廷决策,状况又怎会如现今这般糟糕,臣以为应革秦凤路部署司事万信江之职,以示警告!”

    这几人你一言我一言,让李稷一个头两个大,身为皇帝,他觉得议和确实有些屈辱,可是不议和,优势又不在我方,实在烦人得紧。

    李稷忽觉像是有苍蝇飞在耳边嗡嗡作响,整个脑袋随即而来一股剧痛,有东西从太阳穴炸开一般。

    李稷不停地揉着太阳穴,心中烦躁地想着:该死,一定是他们吵的朕头痛!

    李稷忍者不适道:“众爱卿说地都有道理,朕实在难下决议,那今日就这样吧,改日再议。”

    韩青觉得此事危急不敢再拖,忙道:“陛下不可!应早下决议,战事延误不得啊!”

    李稷看韩青是左也不顺眼,右也不顺眼,李稷的头更痛了,连一个眼神都没给韩青,就让身边的贴身大太监刘福扶着自己走掉了。

    事后李稷宣了太医把脉,但太医说自己的身体康健,并无异常,李稷越发是觉得自己的头痛就是这帮窝囊废臣子吵的。

    秋嘉言积极派人打探西北的消息,希望有什么能是自己能帮上忙的。

    几天下来,只有一个稍微好点的消息,秋嘉言的师父邵鸿传信来,言明自己已经同马能提过自己的爱徒想要投到他麾下的事。

    信上邵鸿说:马能听说你武功极佳,百步穿杨,又熟读兵书,我又将你从前写的安西北策给他看,他看了大赞我收了一个好徒儿。

    马将军说虽然这篇策论,论述的还有些不成熟,但是听闻说是十几岁的少年写的,直道英雄出少年,若让这少年在战场上历练一番,未来将前途不可限量,他很是愿意当你这少年的领路人,求一个知遇之恩,但求你未来飞黄腾达之时勿忘了他。有你这样一个徒儿为师威风坏了,听他说了许久的羡慕,嫉妒我竟有这样一个徒儿,一直在问我怎么收的你为徒,我自然没有说实话,我说我走在街上,看你骨骼清奇,便收你为徒,他说收你进他麾下只能先让你从最普通的士兵做起,想你之能应过不了多久就能擢升。乖徒儿,若还有什么事要为师办,尽管传信到梧桐岛。

    可能是此封信还未传出邵鸿就知道了延州发生的事,便又附了一张纸在这张纸后面一同寄出。

    另一张纸上写着,乍闻怀瑾兄长之事,他内心十分悲痛,替怀瑾承担痛苦而不能。战事是他这个江湖散侠帮不上的,他打算这一阵子先不回梧桐岛了。

    还没人找到谢怀棠的尸体,他会从会州一路往西,沿途救助百姓的同时替自己的另一个弟子谢怀瑾找他兄长的踪迹,一个大活人总不能消失不见,死了他要找到尸体,若是大难不死逃过一劫,他要找到谢怀棠人在哪里。还让这段时间秋嘉言先不要到西北了,好好陪陪怀瑾,他这段时间应该很需要陪伴。

    看过信,秋嘉言心情复杂,希望上苍保佑谢怀棠没事,也打算等谢怀瑾情绪稳定了再去西北。

    秋嘉言把信给了自己父亲看,秋照野看过信道:“言言,你师父既然已经和马将军说过了,那你还是要尽早去西北,谢家的事就是你在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去前线多杀几个夏贼,为你谢大哥和谢伯父报仇。”

    秋嘉言道:“我知道了爹。”

    秋照野继续说:“你就用你表哥苏羽的身份吧,你表哥想去闯荡江湖,但家里不同意,苏羽闹了许久,在扬州城都传开了,说苏家的儿子不好好当‘豆腐西施’,偏脑子不好要去闯什么江湖。

    为父当时是想找一个久不出户并且和你适龄的男子,或者是一个刚死不久的和你年岁相仿的男子。但听说这件事,为父便暗中留意苏羽,后来发现他仅留了一封信就私自离开家了,我观他为人正直,是个信守承诺的人,还和你长得有几分相似,便找到他,和他谈了片刻,让他归家和父母说去投军,届时我找别人替他去,他自己逍遥江湖,并向他承诺我们会小心行事,不会让顶替身份的事被发现,他闻言觉得可行,这样至少能让他父母放心,他父母认为去当兵建功立业比他去虚无缥缈的江湖闯荡靠谱的多,便也同意了,这是你表哥苏羽的资料,你好好看看。”

    秋嘉言和秋照野早就讨论过秋嘉言用什么身份投军,秋嘉言不打算一辈子在军营里,她只打算等西北平定就离开军营,秋照野找了许久,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在大晋,民风已经很开放了,但女子生活依旧艰难,他女儿如此出色,却受限于女子身份,他如何能不心痛,故而他无论如何都要替女儿达成所愿。

    秋嘉言和父亲说明自己想要投军的想法,一是父亲是她身边最亲近的人,她希望得到父亲的支持,二就是她虽然得到了师父的推荐,可以直接投奔马将军,但身份是个难题,她若伪造一个身份,很容易就被戳破,她也需要让父亲为她安排一个合适的身份。

    秋嘉言在秋照野说完后就朝父亲跪下:“父亲,您育我之恩,浩如沧海,小女任性,父亲非但不责骂于我,还日夜操劳,白发银丝渐多小女有愧,我一定会战场上努力活下去,活着回来见您,报您养育操劳之恩,侍奉您以终老。”

    说完,秋嘉言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秋照野看唯一的女儿跪在他面前说这样的话,眼泪是止不住的流,他在很多个觉得日子过不下去的时候,是女儿不断给他动力,女儿如此说,他实在觉得受之有愧,连忙扶起女儿。

    “爹希望你这辈子都顺心如意,爹永远在你的身后支持你。”说完父女俩抱在一起哭泣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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