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

    年初二,出嫁女儿回家,林秀禾清早就出门买菜去了。

    程知聿按习惯泡咖啡,边看消息慢慢喝。他今天穿了一件卡其色短夹克,吴纯坐在他的斜后方,撑着脑袋,碗里的雪菜肉丝粥一口没动。

    邱筱睢是个小网红,为了维持自律人设就算天上下刀子早上也得爬起来做操。

    她录完早餐素材困得睁不开眼睛,不满地同吴纯说:“你还吃不吃,不吃我回去睡觉了。”

    吴纯拉住她,低声,“再陪我坐一会儿嘛。”

    邱筱睢趴在餐桌上,她到底是吃饭还是干嘛?

    十分钟问了不下五次,“你觉得他今天帅吗?”

    帅帅帅,有程老板这个体格,套个麻皮袋子都是在走秀,她也不理解,长得这么帅不当模特躲在山沟沟里面开店。

    吴纯又问,“那你觉得我和他有可能吗?”

    “有可能吧——”她默默为好友打气,拍拍她的肩膀,“不抛弃不放弃,加油!”

    正说着,门口走进几人,手上提着大袋小袋礼品。

    “姑姑、姑父。”程知聿喊。

    妇人应声,一脸恼色,对落在后面的女儿喊道:“还不快叫人?”

    康贻满脸不耐烦,甩开母亲的的手,不情不愿喊道:“哥。”

    程知聿知道表妹最近不好管教,一会哭喊着不去上学,一会又闹着离家出走,姑姑、姑父为她伤透脑筋。

    所以当他看见康贻新发型,也只是略微愣住,叛逆期有自己的想法这很正常。

    他当年更甚,不能多说什么。

    程知聿接过姑姑手里的东西,果然听见她接着对康贻骂道:“你要玩我也让你玩了,也没见玩出个名堂来,哥哥当年......”

    听到自己的名字,程知聿自动变哑巴。

    心里叹气。

    奶奶怎么还不回来。

    康曾文也是一脸低气压,路上没忍住和妻子吵吵两句,每每女儿惹得她不高兴,他就成了受气包。他指着康贻这头难辨雌雄的头发,对程知聿发牢骚:“你看看,你看看这什么样子!头发这么短哪有个女孩子的样,人家都问我是不是又生了个男孩子喔!”

    “我剪头发怎么了!其实你们不是对我剪头发有意见,是对我有意见!”康贻蹿起来,反驳,“如果我是男的你们根本不会多说半个字!”

    康曾文气得扬手,被程知聿一把拦下。

    “姑父消消气。”

    眼见几人要吵起来,吴纯赶紧挽起闺蜜的手,“我们先上去。”家丑不可外扬,这个时候站在旁边说不定还会惹祸上身。

    邱筱睢想凑热闹却被她拽上楼。

    程萍也气得流眼泪,程知聿又喊来何闯,两人各自拉开一边。

    程萍哭着说:“我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她就是不听,今天早上还和我闹不来外婆家过年。”

    她抽泣,要接着说。

    康贻大声尖叫,“你别把我的事情说出去!”

    “怎么了?”林秀禾总算回来,手里拎着菜。

    程萍赶紧把眼泪擦干,“没事......”

    她佝偻着背一眼看见外孙女那头显眼的发,惊喜道:“哟!我们小贻剪头发啦。”

    康贻别扭转过头,不想让外婆看见自己的头发。

    “躲什么?”林秀禾像变魔术一样从口袋摸出红包,宠溺的对她摸摸头,“短是短了点,我觉得蛮好看得嘞。”

    她手里抓着林秀禾硬塞的红包,还是气鼓鼓,林秀禾于是佯装生气,“谁欺负你和外婆说,外婆跟他没完。”

    有人撑腰,康贻撅起的嘴巴终于向下压了压。

    程萍叹气,一个人进了厨房。

    程知聿在旁帮忙择菜。

    她过了很久,

    突然问道:“你爸今年打电话回家没?”

    “没。”程知聿摇头,手上动作没停,他听见姑姑“唉”了声,紧接着唠叨:“你过完年二十九,得开始考虑自己的事情。”

    他随声应和,“知道。”

    “我有个朋友女儿和你一般大,长得挺漂亮,你有时间约着见一见?”

    他苦笑道:“最近实在很忙。”

    “你个死脑筋。”姑姑恨铁不成钢。

    最后一道菜上桌,程萍举着手机拍视频,林秀禾放下碗筷,拍拍程知聿的肩膀,“危涞这小姑娘一天没下楼,你上去看看。”

    程知聿皱眉,“人家有男朋友了。”

    “我是说你给她送点饭菜上去,她那么瘦,万一饿晕倒怎么办?”林秀禾拍打他,心里却觉得可惜,难得碰上个能和孙子呛上几句嘴的,无奈人家有对象。

    “谁呀?”程萍问,连着康曾文和康贻也好奇起来。

    “一个小姑娘,我看着挺喜欢。”

    程知聿暗道,她对谁都说喜欢,对谁都说有眼缘。

    “可是人家有对象了噻。”姑父插嘴道。

    “有对象怎么了?那她朋友里总有单身的,就当交个朋友多条路。”程萍挑出两只一正一反的筷子。

    程知聿被几人撵上楼。

    支付失败。

    支付失败。

    还是支付失败。

    危涞咬牙试了一遍又一遍,屏幕依旧显示支付失败,血液翻涌。

    朗禄把她的卡停了。

    她不管两人是否还在冷战,一通通电话不停打过去,却总是显示无法接听。

    他不接她的电话。

    他凭什么不接她的电话?

    危涞坐在柔软的床榻边,穿的单薄,赤脚踩在地板上,眼眶红了整圈,她咬着唇,手抖得厉害。

    “小涞?”朗岐山刚遛完鸟。

    “爷爷,你要朗禄接电话。”她语声冷冷,分明是气到极致。

    朗岐山不明所以,将手机递给朗禄,“小涞的电话。”

    朗禄擦干净手,猜到危涞会打电话给父亲,他是故意不接她的电话。

    “你凭什么把我的卡停掉!”危涞情绪激动,大声喊道。

    朗禄厉声喝她,“危涞!”

    “你被家里宠得太过分了,不尊重长辈,恣意妄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跑出去这么多天一个电话都没有,不是所有人都得围着你转。”

    “等你想清楚给薛阿姨道歉,我再把卡给你。”

    他要她给薛莹道歉,所有人都说她有错,只有危涞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我做错什么了。”她低声问,声音苦涩。

    她记得母亲离世的那天,朗禄双目通红,抱着泣不成声的危涞承诺,“爸爸会永远陪着小涞。”

    她没有奢求永远有多远,这一生太远,朗禄总会遇到新的人,她曾经也幼稚地想过:爸爸这辈子遇不到喜欢的人就好了,她不想有弟弟妹妹,她已经失去了母亲,不想再失去父亲。

    原谅她心胸狭隘,没办法平分这份父爱。

    可总要学会妥协。

    那天他带薛莹回家,薛莹身边跟着一个豆丁大点的小孩,危涞愣了好久,心想这天还是来了。

    她没哭没闹,甚至平和的吃完了那顿饭,直到看见薛莹撩头发时露出的那对耳钉,危涞的心慌了,那么熟悉的红宝石,她无措地看向父亲,期望他能给自己一个解释。

    为什么母亲的首饰会出现在薛莹身上。

    她向朗禄讨要解释,可他只是沉默。

    薛莹揉着耳垂,羞涩大过尴尬,“你爸爸看我喜欢……”

    那是妈妈生前最爱的首饰,他说送就送了?!

    “还给我。”危涞抓筷子的手泛白,她还在忍耐。

    薛莹带来的小孩抱着妈妈,眼泪鼻涕流了满脸。

    朗禄拦着不让还,“送出去的东西没有要回来的理由。”

    “还给我!她有什么资格……”清脆的耳光打得危涞脑袋发晕,她不可思议地看向自己的父亲。

    这是他第一次打她,为了个不相干的女人。

    朗岐山拄着拐杖拍桌。

    那小孩被吓哭得直打嗝,薛莹轻拍孩子的背为难地看着危涞,眼里种种都像在说:是你毁了一切。

    危涞冷得发抖,捏紧拳头,起身离去。

    在这通电话之前她还心存侥幸,她毕竟是朗禄唯一的女儿,父女没有隔夜仇。

    他们一定会和好的。

    是他亲手打破自己的幻想。

    “我不会给薛莹道歉”,危涞说,“我也不回去了。”

    朗禄停了很久,久到危涞以为他要开口求和,他说:“随你。”

    他说,“我管不了你,危涞。”

    捏着金属边框的手颤抖,手机被砸在地板上,从一角开始四分五裂,危涞抱着膝盖哭。

    肩膀颤抖。

    鸟笼里的雀儿扑了几下翅膀,朗岐山担忧地问:“怎么说话这个态度?小涞怎么说,是不是快回来了?”

    “她昨天还和我打电弧......”

    见朗禄又是不说话,他脸色骤变,重重撂下笼子,声如破竹:“当初我不让你送她出国你不听,这好不容易念完书回来了,整日吵!日日吵!连个团圆年都过不了!”

    “我这把老骨头还过得几个年头?”

    “你要是当真不要女儿了,我替你养!”

    朗禄叹气,隔代亲,他知道父亲溺爱这个从小陪在身边的孙女。

    也知道父亲对他早早把危涞送出国念书怨念很深,隔着八千多公里,七小时的时差,朗岐山起床散步时危涞才刚刚睡下,他要是想孙女打个电话还得卡好时间。

    可依危涞的性格,出国是对她最好的安排。

    程知聿停在门口,叩起指节敲门,醇厚的声音隔着一道门,“奶奶喊你吃饭。”

    半天没人搭理,他再喊,“危涞?”

    “给我滚!”危涞喊道。

    尖锐的女声穿过门板,程知聿隐隐不悦,知道她又在哭。

    心烦,他脸上染上薄怒,沉声对里说道:“别人的气别撒我头上。”

    门被人用力撞开,危涞哭得眼尾发红,像个炸弹一点就爆,“我朝你撒什么气了?”

    “你是不是有病,能别管我的事吗!”

    程知聿低头冷笑,“你没病吗?”

    和男朋友吵架对着他发疯,他脑子有问题才上来喊她吃饭。

    再不管她情绪如何,他没义务安抚别人给她带来的坏情绪。

    和他有什么关系?

    后脑勺一记闷响,有东西打在头上又滚落在地板上,程知聿眉心突突地跳。

    危涞还保持着丢拖鞋的姿势,哭得稀里哗啦,她马上就搬出去,死也不在这住了,谁脑子有问题才会和程知聿当邻居。

    她的手刚扶上门把手,就被身后的大掌连人带手钉在墙上,危涞大喊大闹,她伸出脚踹他,“你敢打我一个试试!”

    她跟他没完,她跟他没完!

    程知聿面色冷冷,低头看向那张哭花的脸,他的掌是硬的烫的,她腕上的肉是软的凉的,掌下的触感时时刺激,程知聿眸色幽深。

    谁说他要打她了。

    危涞感受到掌心的那片灼烫,惊恐地呆住,眼尾的泪一颗一颗滑下,“你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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