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
许星见没睡多久。陌生的环境,过于柔软的床垫,还有脑子里乱糟糟盘旋的事,让她醒了好几次。最后一次醒来才六点多,她干脆起身。
冰箱里果然塞满了各种进口食材和矿泉水。她给自己倒了杯水,靠在流理台边,看着窗外逐渐苏醒的城市。
手机开了机,忽略掉堆积如山的未读消息,她直接拨通了一个没有存储的号码。
电话响了三声被接起,对面没说话。
“是我。”许星见开口,声音还带着点晨起的沙哑,“帮我查个人。李美芳和她那个表弟副总的所有财务往来,特别是公司账目不清不楚的地方,往死了挖。还有,她手里其他艺人被‘送’的证据,能找到的,一并整理出来。”
对面沉默了几秒,一个低沉的男声回应:“难度不小,他们手脚做得挺干净。”
“加钱。”许星见言简意赅,“下午三点前,我要看到东西发到我加密邮箱。”
“……行。”
挂了电话,她慢条斯理地喝完那杯水。谢闻洲给的资源,不用白不用。但有些脏活,还得自己的人来。
她上楼换了身衣服。没选那些柔软示弱的款式,而是一条剪裁锋利的黑色西装裙,衬得她肤色极白,腰线收得极紧,裙摆刚到膝盖,露出一截小腿,踩着双细高跟。长发束成低马尾,利落地甩在身后。
对着镜子,她勾了勾嘴角,镜子里的人眼神冷冽,带着点睥睨的意味。
很好。
她没叫谢闻洲安排的司机,自己用软件打了辆车,直奔那个她待了两年、受尽压榨的黑心经纪公司。
车子在公司楼下那条熟悉的巷口停下。
许星见一下车,就感觉气氛不对。
平时这个点,楼下最多几个蹲点的底层小粉丝,今天却围了不少架着长焦镜头的狗仔和看热闹的路人。显然,都是冲着她来的。
她一出现,所有镜头瞬间调转方向,快门声咔嚓响成一片,夹杂着几声兴奋的呼喊。
“许星见!是许星见!” “看这里!许小姐,回应一下结婚的事吧!” “谢总真的喜欢你吗?”
许星见像是没听见,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清脆笃定的声响,目不斜视地朝着公司那栋破旧的写字楼大门走去。
两个穿着黑西装、戴着耳麦的男人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侧,沉默地隔开了那些试图过于靠近的记者和镜头。动作专业,气势慑人。
人群被这突如其来的保镖阵仗惊得下意识后退,让出一条路。
许星见脚步没停,心里却啧了一声。谢闻洲的人?动作倒快。
她径直走进写字楼。前台小妹正低头刷着手机,屏幕上赫然是她和谢闻洲的结婚新闻,看得一脸兴奋。听到脚步声,一抬头看见许星见,吓得手机差点掉桌上。
“星、星见姐……您怎么来了?”
许星见没理她,直接走向电梯间。
前台小妹慌慌张张地抓起内部电话。
电梯叮一声到达经纪公司所在的楼层。门一开,原本嘈杂喧闹的开放式办公区像是被人按了静音键,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员工,从宣传到助理,全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她,眼神里混杂着震惊、好奇、畏惧,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
许星见视若无睹,高跟鞋敲击地面,哒、哒、哒,每一步都像踩在所有人的心跳上,径直朝着最里面那间经纪人办公室走去。
没人敢拦她。甚至没人敢大声喘气。
走到办公室门口,门虚掩着,里面传来李美芳气急败坏打电话的声音:“……我他妈怎么知道那贱人走了什么狗屎运!攀上谢闻洲了!现在怎么办?王总那边气得要死,公司账目……妈的别查了行不行!”
许星见抬脚,猛地踹开了门!
砰地一声巨响!
李美芳被吓得一哆嗦,手里的电话直接掉在地上。她抬头看见门口逆光站着的许星见,尤其是她身后那两个面无表情的黑衣保镖,脸色瞬间煞白。
“你、你……”李美芳嘴唇哆嗦着,想强装镇定,手却不听使唤地发抖,“许星见!你还敢来公司?你眼里还有没有规矩!”
许星见慢慢走进去,两个保镖一左一右守在门口,像两尊门神。办公区所有员工都竖起了耳朵,胆大的甚至偷偷挪到了能看见里面的位置。
“规矩?”许星见走到办公桌前,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微微前倾,俯视着瘫坐在椅子上的李美芳,声音不高,却带着冰冷的嘲弄,“李姐,你把我送去陪王总的规矩?还是你偷偷挪用公司公款给你那废物表弟填坑的规矩?”
李美芳瞳孔猛地一缩,尖声道:“你胡说八道什么!血口喷人!”
“是吗?”许星见直起身,从西装外套口袋里慢悠悠地掏出一张黑色的卡片,两指夹着,轻轻扔在李美芳面前的桌子上。
那不是普通的银行卡,卡面没有任何银行标识,只有一串凸起的银色数字和复杂纹路,透着一种低调的奢华和压迫感。
“认识这个吗?”许星见挑眉,“谢闻洲的副卡。额度嘛,”她轻笑一声,“大概能买下十个你这样的小破公司。”
李美芳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张卡,呼吸变得粗重,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褪得干干净净。她当然听说过这种顶级资本圈才流通的无限额黑卡。
许星见欣赏着她惨白的脸色,继续慢条斯理地往下说,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
“哦,对了,忘了告诉你。王总的公司,税务好像出了点问题,今天一早税务局的人已经上门了。还有,你之前‘介绍’给张导的那个新人,刚刚主动联系了警方,表示愿意提供一些……关于被迫陪酒的证据。”
李美芳的身体开始控制不住地发抖。
“至于你偷偷做假账转出去的那些钱……”许星见俯身,拿起桌上李美芳那个昂贵的限量款茶杯,看了看,然后手指一松。
茶杯掉落在铺着地毯的地上,没碎,却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李美芳跟着猛地一颤。
“财务部的小刘,胆子小,经不住吓。”许星见语气轻松,“你电脑里那个加密文件夹,密码是你和你那表弟的生日组合对吧?啧,真没创意。”
噗通一声。
李美芳直接从椅子上滑了下来,双腿发软地瘫跪在了地毯上,正好跪在那只茶杯旁边。她脸上全是冷汗,精心打理的头发散乱下来,看起来狼狈又可怜。
“星见……星见我错了!”她猛地抓住许星见的裤脚,声音带着哭腔和巨大的恐惧,“是姐鬼迷心窍!是姐不对!你大人有大量,放过我这一次!求求你了……你跟谢总求求情……”
办公区外面,所有偷听的员工都屏住了呼吸,死一样的寂静。
许星见垂眸,冰冷地看着跪在自己脚边、涕泪横流的女人,脸上没有任何动容。她慢慢抽回自己的腿,掸了掸裤脚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求情?”她重复了一遍,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
她弯下腰,凑近李美芳的耳朵,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轻地说:
“李美芳,你当初把我妈逼上绝路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她女儿会回来找你求情?”
李美芳猛地抬头,瞳孔因极度恐惧而缩成针尖大小,像是看到了什么索命的恶鬼。
许星见却已经直起身,不再看她一眼,转身朝外走去。
两个保镖立刻跟上。
所过之处,员工们纷纷惊恐地低下头,恨不得把自己缩进格子间里。
许星见走到门口,脚步停了一下,却没回头,只丢下一句话,清晰地传遍落针可闻的办公区:
“这公司,我看着碍眼。”
说完,她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走了出去。
直到电梯门合上的声音传来,死寂的办公区才像是重新活了过来,响起一片压抑的抽气和窃窃私语。
而办公室里,李美芳还瘫跪在地上,面如死灰,浑身抖得像是下一秒就要散架。
手机在地上疯狂振动起来,屏幕上跳跃着“表弟”两个字。
她看着那个名字,眼里最后一点光也熄灭了,只剩下彻底的绝望。
电梯匀速下行。
许星见看着镜面轿厢里自己冷肃的倒影,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这只是个开始。
手机在手包里震动了一下。不是她的常用机,是另一部加密的电话。
她拿出来看了一眼。
一条新信息,来自那个查账的号码。
「东西已发。另外,查到点别的,关于你母亲当年最后见过的人。资料有点敏感,阅后即焚。」
许星见的目光瞬间凝住,手指收紧,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电梯到达一楼的提示音清脆响起。
门缓缓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