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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骸骨祭

    木清的问题像一颗石子投入深潭,没有激起任何回应。

    昨天在洞口遇到的那位煞神般的大娘,不知何时已出现在人群外围。她脸上依旧挂着那种公式化的微笑,但眼神像两把淬了冰的刀,精准地剖开空气,所到之处,温度骤降。原本还算热络的气氛瞬间凝固,那些围着她们的妇女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随即纷纷噤声散开,各自低头忙着手里的活计,洗衣的嘈杂和说笑声也迅速衰减下去,只剩下单调的水声。

    权力的结构在这一刻展露无遗。

    "看来你们还算老实。"大娘走到她们面前,她个子不高,但那种长期发号施令形成的压迫感,让她看起来像一座移动的铁塔。她用那口音不重的普通话缓缓说道,"那就跟我再走走吧。"

    这根本不是邀请,而是不容置喙的命令。她没有给她们任何拒绝的机会,转身便领着她们沿着来时的廊道往上走。但这次的目的地并不是她们来时的洞口,而是通向了一条更深、更狭窄的岔路。光线迅速暗淡下来,空气里的湿气更重了,隐约还夹杂着一股铁锈和腐烂物的混合气味。

    最终,她们走出了一个位于下游的洞口,眼前是一片被高耸石壁环绕的独立河滩。

    几间用木板和建筑铝板搭建的简陋棚屋散落在河滩上,与洞内集市那种诡异的井然有序形成了鲜明对比。强壮的男人们和一些半大的小子正合力按着一头挣扎的黄牛,一个肌肉虬结的大叔手起刀落,锋利的宰牛刀精准地切断了牛的喉管,温热的血瞬间像高压水枪一样喷涌而出,将脚下的碎石和尘土浇灌成一片触目惊心的暗红色。空气中瞬间被浓重的血腥味和牲畜临死前的膻味彻底占领,混合着其他牛羊不安的悲鸣,构成了一曲原始而血腥的交响乐。另一边,几个妇女面无表情地给羊挤奶,她们的动作机械而麻木,仿佛对旁边血腥的屠宰场面早已司空见惯。磨刀石上发出"霍霍"的、令人牙酸的刺耳声响,一下下刮在三人的神经上。

    这里,是一个屠宰场,一个为整个部落提供生肉的地方。

    大娘停下脚步,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们,尤其是脸色已经惨白如纸、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梁可可,嘴角的笑意更深了:"瞧瞧你们这副模样,吃过的肉少么,看见肉从哪来就受不住了?在这里,强健的体魄,才能孕育出强健的生命。你们要学会适应,要吃好,喝好,养好你们的身体。你们的身体,现在很宝贵。"

    她的语气很平淡,但配合着眼前的血腥场面,每一个字都像一颗裹着糖衣的子弹,精准地射入三人的心脏。这根本不是参观,而是最直白、最残忍的杀鸡儆猴。三人吓得如同三只被淋湿的鹌鹑,下意识地紧紧挨在一起,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尤其是木清,看着血淋淋的屠刀,感觉眼睛都在发红,脑子里有根弦紧紧绷着,太阳穴突突的跳着。

    就在这时,旁边一间棚屋的布帘被猛地拉开,一个肤色黝黑、赤着上身的魁梧中年男人走了出来。清晨的阳光恰好在这个瞬间毫无遮拦地照进昏暗的棚屋内部,将里面的景象照得一清二楚——那根本不是屠宰后的牲畜骨架,而是一具具、一堆堆……被分门别类、甚至被仔细打磨过的、泛着森然白光的人类骸骨!

    "啊——!"

    站在最前面的木清和陈妍再也无法抑制来自灵魂深处的惊骇,发出了短促而凄厉的尖叫。这声音冲破喉咙,却又被浓重的血腥气味堵了回去,变成了沙哑的抽气。

    陈妍反应极快,在尖叫出口的瞬间,她猛地回身,一把捂住了身后一直低着头、浑身筛糠般发抖的梁可可的眼睛,用自己的身体死死挡住了她的视线,急切颤抖地低喝道:"别看!"

    但这次,那个中年男人的脸上没有她们预想中的得意或残忍。他的表情很平静,甚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悲悯。他对着那些骸骨,用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用手抚胸,微微鞠了一躬。

    他转头跟大娘用方言快速地说了几句什么,大娘的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点了点头,然后才转向面色惨白的三人,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复杂的、近乎告诫的意味:

    "他们,都是我们的族人。"

    这个答案,比"他们是反抗者"要恐怖一百倍。

    "这片土地,是我们的根,也是我们的诅咒。"大娘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她们,看向了更高处的、无形的存在,"太阳的恩赐,有时候会变成最可怕的惩罚。他们的灵魂,承受不住这份'恩赐',所以就疯了,死了。这些骸骨,是我们部落的'骨祭',是纪念,也是……警示。"

    她的话像天方夜谭,但配合着眼前森然的白骨和男人脸上那真实的悲戚,又显得无比诡异和真实。疯了?死了?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能让一个活生生的人发疯死去?

    目的已经达到。大娘满意地看着她们脸上那混杂着恐惧、迷茫和不可置信的神情,转身:"走吧,回去。"

    回到那间熟悉的窑洞套间,沉重的木门再次关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三人背靠着冰冷的门板,身体不受控制地缓缓滑坐在地。

    "是什么?"梁可可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她没有挣脱陈妍的手,只是执着地问,这个问题耗尽了她全部的力气,"你让我别看……是什么?"

    陈妍的嘴唇翕动了半天,才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两个字:"……人骨。"

    梁可可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后,她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筋骨,缓缓蹲下身,双手死死抱着膝盖,将头深深埋了进去。

    "不……不对。"木清强迫自己从那些狰狞的画面中挣脱出来,她扶着墙壁站起身,不断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试图用物理的移动来缓解大脑的停滞,"她的逻辑不对。如果那些人是疯死的,那他们就是在展示自己的弱点,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恐吓我们?这不合理。"

    她停下脚步,看向两人,声音因为干涸而嘶哑:"结合她说的'孕育生命'、'宝贵的身体',还有集市上那个被精心照顾的孕妇,我猜……她们的目的,就是让我们给他们生孩子。过几天的祭祀,可能就是某种强制配对的仪式。可……为什么?她们看起来并不缺女人,更不像是那种买卖新娘的落后地区,她们甚至有那么强大的经济能力和外界隔着几百公里的无人区进行大规模物资交易。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为什么是我们?"

    这个问题,像一团浓得化不开的迷雾,笼罩在三人心头。她们的处境,比想象中更复杂,这种未知和毫无抵抗的等待命运审判让人倍感屈辱。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梁可可,她开始神经质地撕扯自己的衣角,嘴里反复念叨着"我要回家……我要回家……"。陈妍有些担心,上前将她紧紧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不断地低声安抚:"没事的,可可,没事的,有我跟木清在,我们不会让你有事的……"

    木清没有说话,她靠在墙边,两只手的食指正不受控制地、一遍又一遍地摩挲着大拇指的指腹,躁动下食指的指甲深深掐进拇指指缝之中,她的脑海里,正飞速地回放着上午看到的所有画面。

    "木清!"陈妍回头注意到这一幕,更是担心,低喝一声,打断了她的动作,"喝点水,你也缓缓。"

    木清的动作一顿,接过了水杯,却没有喝。

    最后,还是陈妍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她捋了捋头发总结道:"我们现在知道的信息太少了,不能坐以待毙,必须主动一点。既然她们的目标是'祭祀',那至少在这之前,只要我们不做出格的事,暂时应该是安全的。她们需要的是健康的母体,不会轻易伤害我们。"

    "对,"木清也从自己的思绪中挣脱出来,眼神里慢慢清明渐渐平复了心情,"而且我发现一个很矛盾的地方。这个山谷里现代化程度不低,建筑、水电,甚至……我怀疑有些地方有网络。集市上卖的零食、布料和一些日用品,都不是这里能自给自足的,证明她们和外界一定有持续的交流。"

    她的话让陈妍和梁可可都愣住了。

    木清继续说出自己的推论:"一个能和外界持续交流的地方,却保留着如此原始野蛮的习俗,甚至用这种方式强迫外人……政府不可能不知道这里的存在。如果政府知道,却从不干预……那是不是代表,我们本身就是被'输送'进来的物资?这一切,都是一个被默许的……实验?"

    这个想法,比那间骸骨房更让人感到无助和绝望。

    它像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三人的喉咙,将她们刚刚燃起的一丝分析和求生的欲望瞬间掐灭。如果连外界的世界都已经将她们抛弃,那她们所有的挣扎、所有的分析,又有什么意义?她们面对的将不再是一个封闭的部落,而是一个默许这一切发生的、庞大到无法想象的社会阴影。

    梁可可刚刚被安抚下去的情绪再次崩溃,她开始无法控制地发抖,这一次,她没有哭,只是睁着空洞的眼睛,手按在那只装了匕首的靴子上,喃喃自语:"没希望了么……如果……那我宁愿去死……"

    陈妍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发现任何安慰的语言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她自己也因为这个猜测而手脚冰凉。她只能再次用力地抱住梁可可,希望能用自己的体温给她一点支撑。

    房间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梁可可压抑的、绝望的呢喃声。

    不知过了多久,木清缓缓地、重新坐回了床边。她没有去看两个同伴,目光落在自己依旧在微微颤抖的手上。

    她轻声开口,声音很低,却异常清晰,像是在对她们说,也像是在对自己说:

    "不。"

    陈妍和梁可可都朝她看去。

    "就算真的有什么阴谋,我们是被抛弃放弃的,我也要活下去。"木清抬起头,她的脸色依旧没有什么血色,但那双总是显得平静的眼睛里,此刻却燃起了一簇幽暗的、癫狂后又归于寂静的火焰,"忘记我们怎么走到今天的吗?"

    她看向陈妍和梁可可,一字一顿地说:"死,太容易了。只有活着,才有机会享受这个世界的美好,才有机会让伤害我们的人……付出代价。"

    这番话里蕴含的狠戾和决绝,让陈妍都感到一阵心惊。就像回到了十多年前的那个夜晚,但这股疯狂的求生欲,却像一针强心剂,注入了这间被恐惧笼罩的房间。

    陈妍深吸一口气,缓缓地点了点头,她将梁可可的脸扳过来,强迫她看着自己,眼神前所未有地严肃:"可可,听着!不论经历什么,我们都在一起,我和木清都不会放弃,所以你也不准放弃!不论经历什么,我们三个,一起活!而且,事情还没到最糟糕的时候,我们有机会的!"

    梁可可愣愣的看着这两个一起携手走过了二十年岁月的最好朋友,她们明明吃了那么多苦,终于开始变好了,这次旅行原本也是她们的相逢纪念,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不行的,她们想活,她要帮他们,一定要让她们逃脱这里,空洞的眼神里终于慢慢重新汇聚起了光,三只手轻轻叠放在一起,人力有穷时,但是山未穷,水未尽,怎么能坦然面对天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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