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牛

    许随安盯着长进都背影,绞尽脑汁都搜索半天,也没想出此人是谁。

    她记下长进的长相后,去了虞氏的房间。

    “方妈妈,这是买来的衣服,待会您跟祖母换上,换下的衣裳我拿去洗洗。”许随安将早饭递给方妈妈后,说道。

    方妈妈接过早饭,看了眼桌上的粗布衣服,笑呵呵的说道:“这点衣服奴婢洗吧,你也忙了一上午,赶紧回去歇歇。”

    许随安笑道,“不碍的。”

    说完,许随安把长进给升房的事情跟虞氏说了一遍。

    虞氏听完,“你伯父心地好,许是什么时间做了什么好事,待会你去道声谢,如今咱们也没法报答一二。”

    “是。那您歇着祖母,孙儿待会再过来。”

    从老太太房里出来,许随安在走廊等了一会,瞧见长进端着饭食上来,她快速躲到柱子后面,微微探身,瞄着长进,待长进拐弯连忙跟了上去。

    长进没有察觉有人跟着他,进屋后,刚将餐食放下,几声有规律的敲门响起。

    长进开门,见是许随安,稍稍一愣,随即道,“有事么?”

    许随安道,“我是来谢谢您的,感谢您为我们提供天字号客房,我们如今囊中羞涩,实在没什么能拿出手的回礼,您的恩情我们记下了,若是来日有机会回报,定当在所不辞。”

    长进悄悄瞄了一眼身后,自家主子正老神在在吃着餐食,丝毫没有站出来解释的意思,看样子是想做不留姓名的田螺姑娘了。

    遂,长进扯出一抹笑意,道:“姑娘无需挂怀,贵府老爷多年前于我有一饭之恩,不过举手之劳。”

    客套一番后,许随安告辞,长进长舒一口气,关上门,回头看着桌上空空的碗盘,走过去,默默的收拾好,端着出了门。

    另一边,许随安从长进这离开后,也是长舒了一口气,这番客套的话语,若是换成平日,她是决计不会说的,她总觉得说一百句感谢的话莫不如做一件感谢的事。

    无奈,如今,她只有在这些些毫无营养的感谢的话能说。

    回房稍作歇息,下午许随安带着董如贞出门,一路打听去了汴州城比较平民的集市,买了一些路上能用得到的东西。主要是一些吃食。

    从集市出来,董如贞攥了攥钱袋,“随姐姐,还有十二两了。”

    还有十二两银,许随安盘算了一下,带着董如贞去了牲□□易集市。

    这个时候正是一天中最好的时候,来往客商络绎不绝。买马买牛买羊,甚至买鸡雏鸭雏的,撑起了集市的喧闹繁华。

    董如贞作为董府曾经的千金小姐,哪里见过这等混杂的场面,一双眸子瞪得像铜铃一样,瞠目结舌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随姐姐,咱们来这干什么?”

    “碰碰运气。”

    许随安拉着董如贞迈步朝里面走去。

    在这里,三教九流,形形色色的人都有,有撸起裤腿,随地吐黄痰的糙汉,也有为了多卖点钱顾不得男女大防拉拉扯扯讨价还价的妇人。

    董如贞死死攥着许随安的胳膊,整个人恨不得贴在她身上,亦步亦趋的跟着她往前走。

    “随姐姐,咱们来这做什么,还是赶紧走吧,我瞧这这些人好可怕。”

    “你得慢慢习惯,兴许往后咱们也是这群人中的其中一员。”

    董如贞倏的停下脚步,不敢置信,“为什么?他们都好粗鲁,满口荤话还不讲究卫生,我才不要跟他们一样。”

    许随安不以为意,“等你饿的只想填饱肚子的时候,你就不会这样想了。”

    说着,许随安街角一处卖牛的摊位前停住脚步,“掌柜的,这头牛怎么卖?”

    被称做掌柜的男人是个三十出头络腮胡子的庄稼汉子,他撩起眼皮打量了许随安一番,道,“五两银子。”

    许随安轻笑,围着老牛前后转了一圈,“掌柜的,您这牛看着是头老牛了吧,五两银子的价格可是有点......”

    糙汉抠完鼻子,抠出来的鼻涕随手往身上一抹,“小姑娘,我就这价,想要你就掏钱,牛牵走,不想要你就赶紧滚蛋,别在这耽误老子晒太阳。”

    董如贞扯了扯许随安,小声道,“随姐姐,咱们走吧,他好凶。”

    不仅凶,那随手往身上抹的鼻涕更是恶心到她了。

    许随安拉着董如贞离开,一边走一边讲解道,“咱们还是得找个牙行问问。牙行虽然会抽佣金,但有一点好处,咱们不用担心被骗。”

    来时她跟客栈小伙计打听过,这交易集市归长荣升商行,荣升商行在汴州城口碑很好,价格很公道。

    刚才她带着董如贞逛一圈,一方面也是打听一下市场价,做到心中有数,还有一层也是想让董如贞接接地气,虽说夜宿破庙,这几个娇小姐表现都挺好,但还远远达不到她的预期。

    绕了一圈,许随安也大概了解了一些,壮年的耕牛大约在五两到八两银之间,年迈的老牛在一两到三两银之间。

    董如贞问道,“咱们要买牛吗?可是咱们银钱不多了。买了牛怕是剩不下什么了。”

    许随安:“这你就不懂了吧,咱们该省省该花花,去齐州路途遥远,祖母年岁大了,你们素日里出行又是马车,要是走着去,我真怕给你们累出毛病来。咱们是一家人,要一个不少的到齐州。”

    董如贞沉默了,想起往日的种种,眼角逐渐发热,“随姐姐,我想爹爹了。在爹爹心里,对我的疼爱不比大姐姐和二姐姐少,爹爹是个好官。”

    许随安把她拉到一边,捏着袖口给她擦掉眼泪,“所以咱们更要好好的活着,只有咱们活着,一切才皆有可能。别哭了。”

    董如贞吸吸鼻子,腼腆的笑了,“随姐姐,你不比我大多少,懂得却比我多多了。”

    许随安拍拍她的脑袋,“走吧,咱们去买牛。”

    姐妹二人来到荣升商行在集市里的店面,说明来意。

    小伙计并未因为她们是女子又一副穷酸样而薄待她们,反而领着她们去寻合适的牛。

    “姑娘,您的价格只能买这样的牛,不过您放心,赶车出行这头牛还是没问题的。”

    许随安走过去,在牛主人的帮助下,扒开牛嘴,看了看牙齿。确实如这小伙计所说,这头牛的牙齿磨损严重,至少得有八岁。

    “能再便宜点吗?”许随安问。

    “听姑娘这意思是看中这头牛了?”小伙计问。

    “还行吧,您再带我看看别家也行。”

    “行,那我再带姑娘看看别家。”

    那卖牛的人原本蹲在地上,听见这话,倏的站起来,泛着浑浊的眼仁里满是希冀的看着许随安。

    “这位贵人,俺这牛平时精细的很,要不是俺娘病重,俺是说啥也不会卖的,您看看二两银子我就卖。”

    “老孙头,你过界了!”小伙计呵斥道。

    一行有一行的规矩,把牲口带到集市来卖,就等于默认牙行的规矩,无牙行介入,私下成交的交一笔佣金即可,反之,牙行的人在中间促成买卖,多卖出来的部分归牙行,佣金照收,这是规矩。

    许随安清清嗓,“老板,二两银子我买,他的佣金也算我的。”

    小伙计狠狠剜了老孙头一眼,随即对许随安道,“成,姑娘敞亮我也不能含糊,您移步随我去签字据。”

    回到商行,小伙计取出字据,“老孙头,按个手印。”

    老孙头伸出布满老茧的手颤巍巍的按下手印,回头看看门外的老牛,满眼不舍。

    “姑娘,多嘴问一句,您买这牛是.......”

    “出远门,代步。”许随安按下手印,将收据递给小伙计,道。

    “正巧,我这昨天刚送来一个牛车,要不您看看。要是能入您的眼,连佣金一起您给我六百文就行。”

    “行。”

    姐妹俩跟着掌柜去了旧货摊子,老孙头也说这东西六成新,挺好,许随安自是不懂,一番敲敲打打后,看了轮骨又看看卯榫处,确定都没问题后,干脆利索都交了钱。

    收好收据,许随安道:“小伙计,能帮忙组装一下吗?”

    小伙计忙道没问题,随即招呼人去组装牛车。

    装好牛车后,老孙头又教许随安怎么赶牛车,许随安大致明白后,告别老孙头和小伙计,带着董如贞赶着牛车回到客栈。

    二人把牛车交给客栈小伙计,这当口,秦知行正走到街对面,这一幕悉数收入眼底。

    “公子,要不我过去问问她们去哪,咱们送一躺得了,这几个自来都没接触过外界都姑娘家也是不太容易。反正帮一次也是帮。”

    秦知行睨了他一眼,沉声道:“不必,点到为止即可。”

    说着,他朝不远处都街角看了一眼。

    这边,虞氏几个都在许随安的屋子里,董如霜服了药退烧之后,便被董如姣和董如意接回客栈 。

    董如霜清醒之后,自责不已,许随安回来的时候,她正伏在虞氏怀里哭的伤心。

    “大姐姐可是没事了?”许随安问道。

    董如霜从虞氏怀里起身,擦去眼泪,点点头,“好多了,现在身上有些力气了。”

    “那就好,我刚买了一个牛车,明日一早将这些东西搬到牛车上去,咱们启程去齐州。”

    许随安说完,董如贞:“买牛车花了二两银,加上路上用的,现下咱们还有不到十两银,三十个干粮加上酱菜,够咱们吃上十天左右,这些银子应该足够支撑咱们到齐州。”

    也仅仅只是到齐州而已,若是省着点,或许还能有富余,要是路上有个什么突发情况,怕是到了齐州也剩不下什么了。

    想到往后的日子,董如贞忧心忡忡。

    虞氏在一旁看着,微笑点头,这几个姑娘们比她想象中坚强。

    “要我说,齐州那么远,咱们莫不如省下这些银子,在汴州城住下来再做打算,把这点银子都花在路上,到了齐州怎么过?”玉姨娘开口道。

    “这是我第二次开口训斥你,眼下家中除了我,就只有你跟桂氏算的上是长辈,小辈们都没说这些唧唧歪歪都丧气话,你倒是埋怨了一路,你若是不想,直接回你涂州娘家去。”

    玉姨娘悻悻闭嘴,要是娘家能回她早就回了,董府出事那几天,她那娘家哥哥火急火燎的跑来跟她断绝关系,这会儿她要是回去了,还不定怎么着呢。

    “我就是那么一说,不行就不行呗。我先回房了,老夫人。”

    说罢,玉姨娘起身离开。

    回到房间,玉姨娘正打算睡一会,微弱的敲门声响起。

    “谁?”玉姨娘神色一紧,问道。

    “玉夫人,我家公子有事与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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