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事

    次日,辰时。

    “皇后娘娘驾到——”

    苏清晓紧忙放下手中茶,领着苏府上下家奴赶到大门口。

    “清晓拜见皇后娘娘。”

    “快起来。”皇后走下马车,将她扶起,“一家人何需多礼。”

    说着,她拉着清晓往府内走。

    “姑母来怎么也不提前说声?”苏清晓朝着皇后的仪仗队望了眼,没见顾渊,心下松口气。

    “本宫想着你平日里懒洋洋的,这会子定是还没起。怎料今日,才刚辰时便已起身。”她关切问道,“用过早膳了么?”

    “还没......”

    身后七八个丫鬟提着篮子跟在身后。

    “本宫从亲王府过来,顺道带了些吃的。”

    话落,几个小丫鬟快步走进膳厅,将菜品一一摆放好。

    “多谢姑母。”

    苏清晓被皇后拉着,坐到椅子上。

    “渊儿那孩子自小同你一起长大,最是你的口味,尝尝看。”她夹起一个香菇素馅包子放进盘中。

    “王爷他......”苏清晓又看了看膳厅外,的确不见顾渊的身影,看来还在生她的气。

    皇后犹豫一阵,放下筷子,叹口气,“昨日夜里,皇上临时召他进宫。似乎是......因前些日他护着你的事,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去了。”

    “那......”苏清晓搁下筷子,“姑母,这无关王爷的事。是我太过冲动,才会与旁人发生争执......”

    “好了,本宫了解你们的性子。若非真被逼急了,怎会轻易与他人吵架。”皇后拍拍她的手背,示意她放宽心,“至于皇上那边......本宫想,渊儿不会让旁人抓到什么话柄。”

    苏清晓再次拿起筷子,咬了口包子,却怎么都心神不宁。

    皇位之争素来残忍,此次的事,想来是顾城的人向皇上告的状。其实本也不是什么大事,但那顾城免不了对其一阵夸张抹黑。

    “清晓知道了,往后会小心自己的言行举止。”

    皇后目光柔和,笑着看着她,“本宫也知,是有个少年救了你?”

    “是。”

    “能否让本宫见见?”皇后询问着她的意见。

    “他为救清晓受了伤,如今还在养伤呢。可能,不方便见姑母。”

    皇后闻言垂下眼眸,有些失望道,“既如此,那好吧。既是恩人,你可得好好照顾着。对了,本宫怕你不习惯,便将从前在宫里服侍你的明月带来了。”

    明月从她身后的一众丫鬟中走出,规规矩矩向苏清晓行礼。

    “多谢姑母。”

    离宫时,她也曾想带着明月一同离开。却因她是宫里的丫鬟,未经皇上允许,无法擅自离宫,便只能含泪与苏清晓道别。

    如今再见,两人皆是泪湿眼眶。

    “你们且叙叙旧,本宫许久未来府上,也该去给苏家列祖列宗上柱香。”

    孙姑姑搀扶着皇后离开。

    直至看不见皇后的身影,苏清晓才敢放心起身,拉过明月的手。

    “可是好久未见了,我不在,宫里可有人欺负你?”

    明月激动得眼泪直掉,连着摇头,“明月一切安好,倒是小姐瞧着瘦了好多!”她脸上染上些担忧,“倒是昨日,奴婢听闻小姐遭他人欺负,快担心坏了!”

    “你身手好,往后有你在我身边,我便不怕了!”苏清晓笑着坐下,明月能重新回到她身边,饶是让她心情大好。不由得早膳都多用了些。

    香烟袅袅,皇后接过孙姑姑递来香烛,跪在苏文滨牌位前。

    “娘娘,您是皇后,不可随意下跪......”孙姑姑轻声提醒。

    “幼时,哥哥一直护着本宫。可他逝世时,本宫却因身份牵绊,无法来送他一程。往年,皇上也在,本宫不好来进香,好不容易等来机会,本宫自然是要来看望哥哥。”

    她声音颤抖,起身将香烛插进牌前的香炉中。

    “哥哥在下面且安心,妹妹会尽全力保护清晓。”她指尖抚摸着牌位上的字,儿时回忆涌入脑海,她指尖控制不住发颤,“你到底被河流卷去了何处?可否托梦给妹妹?妹妹好去接你回家......”

    一个不懂事的小太监匆匆忙忙跑进屋内,“噗通”一声跪下。

    孙姑姑还没来得阻拦,便听他开口道,“娘娘,大事不好了!皇上他......今日在天勤殿内昏倒了!”

    皇后收回手,抹去脸上泪,“本宫知道了。通知下去,备车,回宫。”

    “是。”

    待小太监离去,苏姑姑才走到她身侧,扶着她的胳膊,低声道,“娘娘,看来云嫔下手了。”

    皇后用手绢擦干净泪痕,“茹贵妃怕是急坏了吧,她儿子立太子的圣旨还没下来呢,皇上先病倒了。”

    苏清晓赶到时,正瞧见皇后从屋内出来,脸上还挂着忧愁。

    “姑母,皇上病倒了?”

    皇后掩面叹息,“本宫也是刚接到消息,准备回宫去看看。”她拉着苏清晓的手,“不知下次与你重逢又要等待何日,照顾好自己。至于闫将军的事......本宫会替你想法子。”

    苏清晓点点头,“姑母也切莫太过伤怀。”

    两人刚见面,便又要分开。

    送走皇后后,她命厨房做了些清淡的饮食,给阿愉送去。

    时间晃眼过去半月,自从阿愉伤口渐渐愈合后,他便更是躺不住,总想着下床到处走。

    傍晚,苏清晓坐在□□院的凉亭里,百无聊赖地吹着竹笛。

    阿愉穿着新裁制的衣裳,闯入她眼里。

    这些日子以来,她都好吃好喝养着,如今总算是长了些肉,脸圆上不少,瞧着总归不让人觉得病恹恹的。

    他身段挺拔,腰细如螳螂,依靠在庭中一颗梨树下,夕阳斜斜落在他身上,美如画卷。

    苏清晓不自觉看出神,笛声停下。

    阿愉朝她缓缓走来。他的腰间,总是挎着一个黑色的布袋,随着他的走动而摆动,不丑,反倒让人觉得这本就是这身衣裳自带的装饰。

    那布袋里永远都装着纸和一支炭笔。

    他不会说话,便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与她聊天。

    阿愉字迹娟秀,苏清晓喜欢看他的字。要不说,字如其人。与他人一般,皆让她看了心情愉悦。

    他抽出纸,摊开,“簌簌”写下:桃花庵歌?

    苏清晓有些意外,道,“你听过?”

    他点点头,低头写着:花前花后日复日,酒醉酒醒年复年(1)。

    “嗯......看来阿愉念过不少诗书。”苏清晓知晓他家中从前应该也是大户人家,但却不知他竟念过诗书。

    阿愉笑着朝她摊开手心,苏清晓疑惑地皱眉,挥挥手中竹笛,“这个?”

    他点头,接过竹笛,用指腹擦擦吹口,随即吹奏起来。

    苏清晓听得如痴如醉,竟觉一首太短,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她无意开口问,“阿愉,你生来便是哑巴么?”

    阿愉神色凝固,手中的笛子渐渐垂落。一同垂落的,还是他方才笑着的眉眼。

    见此,苏清晓顿时慌了神,明白自己说了什么后,紧忙道,“抱歉,提及你伤心事了。”

    他抬眸看她一眼,扯出个勉强的笑,在她身侧坐下。

    两人沉默许久,似乎都在等着对方先说话。

    苏清晓觉得气氛太过尴尬,刚想找些话题,小春神色慌张赶来,“小姐,门口有人闹事!”

    “什么?!”苏清晓皱着眉头站起身,她虽不讨百姓喜爱,但大多都是见到她绕着走,可曾有过直接跑到苏府门口闹事的!

    苏府门前,门庭若市。门口的三节台阶上,皆是坐满了人,站着的,更是多达上百人。

    见苏清晓出来,众人纷纷站起来冲上前,却被侍卫用枪拦下。

    “血债血偿!血债血偿!”

    她满脸疑惑,询问一旁的烟冬姑姑,“怎么回事?”

    烟冬也是满脸愁容,“是那酒楼的老板回来,听说了那日所发生的事。如今百姓都不敢往那酒楼去,他便带着街坊邻居,非要来讨个说法!”

    苏清晓往人群中扫一眼,瞧见那日的老板娘正被一个男人拉着,站在角落,不敢往她这边看。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苏清晓不禁抿唇感叹,“各位!”

    闹事百姓渐渐安静下来,等着她后文。

    “既如此,各位想要什么补偿呢?”

    “血债血偿!”人群中一个男人吼着。

    “就是!杀了人哪是这么容易就逃脱的!若非是知县大人忌惮王爷权势,你们如今岂能这般安然无恙站在此!”

    大家纷纷附和,“就是就是!”

    “那日,是那位公子不敬在先,我不过是想依照律法带他去见衙门而已。”苏清晓耐着性子解释。

    “我呸!”醉春楼老板听不下去,几步上前,指着她身后的阿愉,恨恨道,“那他也违反法律,他为何依旧无事,平安待在此处!”

    苏清晓张张嘴,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辩驳。

    “哼!”老板背对她而站,对众人道,“天子犯法也该与庶民同罪!若不严惩,岂不是要百姓觉得,大北法律,毫无公平可言!”

    “就是就是!”百姓挥拳讨伐。

    苏清晓头疼不已,还真是摊上个难搞的!

    “好,既然您要血债血偿,不如让所有人都能记住教训。将他杀死,头颅悬挂于醉春楼门墙之上,好让京州百姓,都切记,我朝法律法规。”

    老板猛地回头,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你还要我如何做生意!”

    “您要公正,要血债血偿。既如此,那便下狠手,以绝后患。往后史书许会记您一功,为京州太平,杰出贡献。”苏清晓挑挑眉,抽出身边侍卫腰上佩剑,架在阿愉脖颈上,“您若没意见,我便动手了。”

    “你!”老板气得脸上的肉都跟着颤抖,现在他还只是生意不如从前,可如果真如她所言,挂在醉春楼门口,别说不会再有客人,只怕他都会夜夜噩梦萦绕。

    见他说不出话,苏清晓冷笑,“怎么?您担心会为此没有生意?放心,我一定日日去照拂您的生意。盛情他和那日死在他瓦砾下的亡魂。”

    老板气得直喘粗气,身后百姓大多都移开目光。他们都只是些种地养鸡的平民百姓,哪敢见杀人这等血腥残忍的画面。

    见老板迟迟不开口,苏清晓放下剑,音调提高几分,“老板,谁让你来的?”

    老板身躯一抖,心虚地看向不远处林中的一辆马车。

    苏清晓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那马车的车帘被人很快放下。

    果不其然,这个老板是受人指使!

    她不动声色地将阿愉拉到自己身后,那日顾渊就派人来暗杀过他,保不齐他又会使什么招。

    “烟冬姑姑,你去瞧瞧,那车里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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