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棒槌 > 路有冻死骨

路有冻死骨

    廖爱珠从贺恩那离开后前往医院。廖董在医院休养了几天闹着要回家,打电话给廖爱珠让她过去接人。车开到半路,覃原路打来电话说他去处理。见老公操持,廖爱珠也乐得清闲,直接拐回自己的小家休息。

    “这玩意儿怎么拿回来了?”

    客厅一角突兀的金光闪闪,原先放木雕的摆台上占着覃宅那件俗气的镶南红玛瑙三足大金蟾朝她耀武扬威。

    覃老爷子喜好收藏,家中奇珍异宝成堆,有不少物件是他还在的时候就交代分给两兄弟的。等待尸检结果的这段日子覃原路一点没闲着,每天没完没了的东奔西跑处理覃宅事务。廖爱珠千叮万嘱不要这个大虫合蟆,没想到覃原路这没长耳朵的还是给她带回来了。

    “是大师要求一定要拿回来的,说与先生的八字喜用相合。”

    廖爱珠无话反驳,翻了个白眼把骂人的话憋回肚子里打算揭过,没想到身旁佣人没眼力见又在那火上浇油多嘴:“那件帝王绿大翡翠放到二少家里,上午搬的时候还把电梯压坏了。”

    翡翠是廖爱珠一早相中的,之前还跟覃原祺说过让他别拿。廖爱珠盯着身旁问:“翡翠好看吗?”

    “好看。”

    “那你去二少家看吧。”

    佣人抬头看见廖爱珠那冷飕飕的眼神赶紧找补:“也没那么好看……”

    “是吗?我看中那件翡翠很久了。”

    客厅气压骤降,幸好在廖爱珠发火前电话响起。

    许怡宸不知道在哪个闹哄哄的地方打来电话耍酒疯,“廖爱珠,你给我滚出来!”

    廖爱珠直接挂了电话。没多一会,许怡宸又打过来哭哭唧唧:“姐,爱珠……求求你过来。”

    “找你那些嫩模小蜜,少来烦我。”

    “我只有你,廖爱珠,你个没良心的……”醉话里那股酒味隔着电话快把廖爱珠冲一大跟头,她还没跟他算账,这混蛋倒先委屈巴巴找上门来。

    “哈,到底谁没良心?你那些莺莺燕燕我管过没有?”佣人自觉退开,廖爱珠也拿着电话转身上楼,要不是先前在贺恩那舒了火,此刻她才懒得跟许怡宸多说半句,“你倒好,联合覃原祺一块坑我。”

    那边音乐声震耳欲聋,许怡宸已经醉得只剩张嘴胡咧咧:“叽叽歪歪说的我听不清,快过来!”

    “吵死啦,你让那边安静点。”

    片刻,电话那头传来怒吼:“都他妈给我安静!”

    整个场子鸦雀无声,许怡宸满意地打个酒嗝转头又对电话哼哼:“姐,你过来抱抱我。”

    男欢女爱是这个世界上最玄妙的东西,走的莫名来的蹊跷。可能几十年的爱恨交织打个哈欠的功夫灰飞烟灭,亦或许勾心斗角中那一晌贪欢岌岌可危走到现在。

    弟弟也好情人也罢,廖爱珠终究狠不下心拒绝。

    “……我不要在包厢里见你。”她走进衣帽间,一边说一边低头换上双漆皮穆勒鞋,电话那头许怡宸紧跟着嗯了一声,速度之快让廖爱珠还以为自己听错。直到对方切切实实第二次应承,她才继续说:“我去买包,常去那家店你知道吧,酒醒了去那找我。”

    廖爱珠说完按掉电话,随便拎了个圆饼包摔门而去。

    *

    咣!

    湖下区小破楼里,铁门上的锈被砸掉一地,楼道内路过的老人提溜着孩子跑开。贺恩听见声音淡定开门,被迎面一拳揍倒在地。

    “王八蛋。”覃原祺拿着厚厚一封牛皮纸袋砸在贺恩脸上,袋子没封口,从里面掉出一沓资料。贺恩从地上爬坐起来默不吭声将纸一张一张收好。

    “藏挺深啊!”覃原祺说着又连踹了地上的人几脚泄愤。要不是他留了一手,都不知道原来这货早就买通狗仔把他自己那点偷鸡摸狗的事压下来了。

    贺恩脑瓜子嗡嗡作响,五脏六腑都在翻腾。耳鸣中他依稀听见对方尖酸刻薄的话语:“你个烂货也配碰她。”

    他撑在地上嗤笑,反常的态度让覃原祺以为是在挑衅,便又揪住他的领子补上几拳。贺恩痛得蜷缩身体,鼻腔里充斥浓浓铁锈味,如果不是疼得发抖他甚至想为覃原祺拍手叫好。

    “我从没想过和她在一起。”

    贺恩抹掉脸上的血,露出一种诡异的畅快表情。

    这种惩罚哪怕再狠十倍也不为过,因为和巴结奉承廖爱珠相比,皮肉上的痛纵使再多千百倍也不及心里膈应的万分之一。

    他们绝不可能在一起,因为廖爱珠是个婊子,他永远不可能爱上一个仗势欺人贪荣慕利的臭婊子。

    *

    “哈哈哈,那天我看见他了,还叫他过来打牌。怂样跟被人割肉似的笑死了……”

    等待许怡宸的间隙,廖爱珠在LV贵宾室打着电话闲转悠,她说的人是集团下游的一位合作商,前阵国内一家知名金融机构暴雷,这位老板把大半身家投进去亏得血本无归。

    现下大环境再也不是以前只要站风口上就能飘老高的时候。赚钱比的是心狠手辣,富人坑穷人,富人坑富人,狠得下心连枕边人都坑的才能笑到最后。

    廖爱珠最喜欢拿这些当茶余饭后闲谈,看着那些人亏钱亏到心绞痛的样子她觉得特别搞笑。

    “上次要的那双白水泥拿来我看看。”平常服务她的经理今天休假,临时派的小伙子立刻笑盈盈拿来鞋子跪在地上替她穿好。

    廖爱珠坐在沙发上睨着人,发现对方白净高大,低头斯斯文文的颇有几分姿色,比得上不少小明星。

    “有没有试试去做直播带货,嗯?”

    她抬抬脚用鞋尖蹭弄对方喉结,小伙子一下没反应过来,隔了几秒赶忙抬头赔笑:“廖总说笑了,我这样开直播哪有人看?”

    “不试试怎么知道?男人畏首畏尾的怎么赚大钱?”廖爱珠脱下鞋,脚状似不经意地蹭到小伙子大腿根,“没钱哪有女人要你。”

    对面的青涩模样勾得廖爱珠心痒,老狐狸玩多了就想搞点这种生瓜蛋子解腻。男人的长相身材也是她喜欢的类型。如果没有前两天那出闹剧,她说不定现在又要把人拐到床上干一炮。

    “廖,廖总,这双怎么样?”小伙子没抬头,但是耳朵肉眼可见地变红。

    “算了,还是看看包。”

    高大的落地镜映照出店内富丽堂皇的场景,纵深走道上一件件昂贵奢侈品叠在镜中不过薄薄一层。

    廖爱珠手支在沙发上指挥小伙子来来回回,借机欣赏健硕肉感的身材。

    她玩心大气,从桌上拿过香槟弯腰递去在男人耳边轻声说:“叫姐。”凑过去时她忽然瞧见对方耳廓上有一颗痣打趣道,“哎呦,耳廓有痣大富大贵。”

    廖爱珠说完恍惚一下,而后便开始没头没尾的笑。

    “姐,你怎么了?”男人不明所以。

    廖爱珠坐在沙发上抿了一口酒,思绪愉快地放风筝一样怎么也拉不回来。

    她忽然想起一模一样的话对贺恩也曾说过。

    放在十几年前廖爱珠也想不到风水轮流转,竟然会转得天翻地覆。

    “没什么,就是觉得有的人命好福气拦都拦不住。”

    *

    关于廖爱珠的过往知道的人并不多,她生父不详,从小跟着廖母在海外漂泊,自打有记忆起就和母亲四处蹭陌生男人的地方住。后来廖母在赌场当荷官时遇到一个卖布料的小老板,男人被朋友带着出国散心,在赌场里木愣愣站在老虎机面前想玩又不敢玩。呆样逗笑了刚下班的廖母,便好心投了币让他开开眼。

    一来二去眼开了心也开了,廖母毅然决然跟着那小老板奔回祖国怀抱来到南湖市重新扎根。廖爱珠的日子在这时起才渐渐好起来。

    认识的人中贺恩算是知道她过往最多的人。

    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湖下区里的初中,廖爱珠的继父和老师是远房亲戚,转学第一天老师就给她安排坐在贺恩旁边。廖爱珠盯着他一节课,在下课的时候开口跟他说了第一句话:“我能和你看一本数学书吗?”

    声音不大,但架不住一群青春期狗都嫌的烦人精们荷尔蒙躁动看见一男一女就想入非非。周围同学朝两人投去诧异目光,廖爱珠却耸耸肩仰头笑说:“你的书有笔记。”

    贺恩连看都没看她,书一合丢进桌筒甩下一句:“你记你也有,用不着看我的。”然后直接出门上厕所。

    他不开窍的行为让廖爱珠成了个大笑话,不到一上午班里都记住了廖爱珠的名字,甚至流言还传到了其他班级。

    下午自习课的时候就有外班贺恩的暗恋者跑到班门口外面演偶像剧似的蹲在那哭。老师隔天就找到两人谈话,耳提面命他们要以学习为重。

    廖爱珠没想到随口的一句flirting竟然闹得这么尴尬,心中顿觉扫兴至极,也不再搭理贺恩。约莫做了一个星期同桌之后班里开始轮换座位,他们自然而然没有了交集。

    彼时贺恩学习好长得帅在年级里大受欢迎。廖爱珠学习成绩平平,又因为人长得漂亮爱玩换了七八个男朋友成为全校知名的学渣校花。

    不出意外两人未来一个会是栋梁人才,另一个则是和专科男朋友未婚先孕的啃父母积蓄的蛀米大虫。

    但前提是不出意外。

    廖母是他们命运的转捩点。

    回到南湖的第二年廖母因缘际会结识了许董,没多久廖爱珠就跟着母亲离开了湖下社区住进洋房大别墅,从此彻底告别颠沛流离的日子迈入富人阶层。

    她与贺恩也没再见过,直到三年前廖爱珠在YSL店里看见他在做柜哥两人才重新勾搭上。

    贺恩一如既往出挑,宽厚高大的身材配一副半框小方眼镜让他在人群中帅得发亮。成为打工人的贺恩也不再是当年不苟言笑的高冷男神,为冲业绩他竟然也学会对着满脸皱纹的老富婆胁肩谄笑。廖爱珠一见他便两眼放光,当下决定找这位老同学叙旧。

    “给我拿双拖鞋。”

    “廖总……”

    “给我拿双拖鞋。”廖爱珠径直走到贺恩面前,不管不顾挤开他正在服务的客人,颐指气使,“我鞋坏了,去给我拿双拖鞋。”

    SA惯会看人眼色,知道谁能惹谁不能惹,端茶倒水的功夫其他客人已经被带开,留下贺恩独自应对廖爱珠。

    “廖总,店里的拖鞋只剩男款……”

    “不卖是吧?”廖爱珠直接脱了脚上那双jimmy choo将手里果汁浇在上面,完事她还嫌不够又拿起来狠狠在地上摔打几下。

    “我鞋坏了,买不到鞋我就光脚从你们店里走出去。”

    果汁浸透了地毯,米白色格纹毯上漫出一片红透入贺恩的鞋底。

    普通人这样闹会被当神经病请出去,但开口的是廖爱珠那便不一样。贺恩跪下来,跪在那片污渍上,熨得服帖的西装裤蹭得肮脏黏腻,“廖总,我的意思是拖鞋没有了,要不看看小白鞋?”

    他跪下来仰着头,手臂搭在膝盖上,微笑着看人,对待廖爱珠没有一丝不耐。贺恩认出了她,也知道廖爱珠今时不同往日。

    这样颠覆的差别让廖爱珠获得莫大愉悦,她蹲下来,凑近在贺恩的耳边,“哎呦,耳廓有痣大富大贵。”

    暧昧的热气呼在那颗痣上,白皙干净的耳廓肉眼可见变红。廖爱珠满意地拉开距离与贺恩四目相视。

    地毯上的那股甜腻萦绕在两人之间。

    贺恩缓慢眨了下眼,平静地回道:“廖总,还需要您多提携。”

    廖爱珠一声爆笑,笑得乐不可支,跌坐在地,“哎呦贺恩,你也有今天。”

    *

    “学历造假,工作经历造假,我凭什么信你说的?”覃原祺坐在沙发上凝视前方。

    贺恩站在客厅神色自若面对老板对自己的审判, “覃总,如果觉得我不行您可以开除我。”

    他自三年前被廖爱珠带进覃源后就一直想办法在核心层身边打转。高层里尔虞我诈,像他这样的新人想出头就要会站队。老一辈的势力周围虎狼环伺,即便得到正主赏识也会被周遭排挤打压。像覃原祺这样的新势力尽管根基不稳,但有朝一日若能助他逆风翻盘,那么自己也能同甘共荣。贺恩需要覃原祺来实现功成名就,他赌覃原祺也需要他。

    “你在威胁我?”

    “不是。”

    覃原祺的目光如一把钢刀绕着贺恩,仿佛不在他皮肉上刮出点血不善罢甘休,“你是廖爱珠的人?”

    贺恩对视那锐利的目光,满眼忌恨,“不是,我跟廖爱珠根本不是一路人。”他太清楚廖爱珠什么德行,她就像枯叶掩盖下恶臭腐朽的淤泥,一旦踏入便在不知不觉中被拖向深渊。如果人生能重来,他会在见廖爱珠的第一面让她滚回地狱。

    *

    初三那年贺恩与廖爱珠第二次有了交集。湖下初中唯成绩论,除了谈恋爱方面,对好学生的日常行为管得并不严,贺恩经常早操缺勤不见踪影,问就是躲在图书馆背书。他去哪不固定,有时呆在楼道,有时去美术室,更多的时候喜欢去新实验楼的厕所看下面做操的人。

    “你们在里面干什么?”

    学校寸土寸金,好地方难独享,贺恩一开门便撞见廖爱珠和她男朋友在厕所。他和廖爱珠自上次借书后没再说过话,两方视线相对时都有那么一瞬讶异。廖爱珠回过神,抱着胳膊歪头反质问贺恩,“那你到这干什么?”

    楼下广播操音乐响起,这个时间点不去做操十有八九不干好事。贺恩没理她,把厕所门一关走到窗口点起一根烟开始吞云吐雾。

    升腾的烟雾缓和了气氛,对品格低下的人来说坏事是搭起友谊的桥梁。廖爱珠男友见状拍拍胸口调笑道:“好学生原来也抽烟呀!”

    好学生也是人,好学生也有七情六欲。

    贺恩眺望远方,过了一会吐出的烟雾渐渐消散他也攒够兴趣搭理他:“好学生也吃饭拉屎,是不是很神奇?”

    男生被噎得一脸菜色,反倒是廖爱珠在旁边笑弯了腰。那一霎贺恩与廖爱珠的视线相汇,彼此眼中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廖爱珠忽然伸手掏向对面口袋,从贺恩那拿来烟盒弹出一根香烟。

    “喂……”

    “借个火。”

    白皙修长的手拽住贺恩衣领,廖爱珠就着贺恩嘴里的烟点燃了自己的。两个香烟连接处亮起点点火星,烟雾缓缓在中间升腾,那一瞬的亮光犹如安康鱼头顶的拟饵让贺恩卸下防备。

    廖爱珠也不过如此。

    他幼稚又傲慢地享受着与她之间的暧昧。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贺恩认为自己能游刃有余地踏在那条边界之上满足自己的躁动与虚荣,直到某天廖爱珠拦住他,提出让他帮自己买一包卫生巾的荒唐要求。

    “你自己去,我扶你。”

    “不要,我走不动。”廖爱珠捂着肚子坐在花坛边撒娇。

    举手之劳换成平时贺恩就顺手帮她了,可是今天他妈做完小手术出院正等着自己去接。贺恩看了眼手表,又瞟一眼身上那无赖。廖爱珠还在那眨巴眼睛跟他嘟嘴撒娇:“老公~”

    “谁是你老公?”贺恩想了想,把自己接了热水的玻璃钢杯塞进廖爱珠怀中冷声道,“你在这等着我。”然后转身去了学校小卖部。

    等他拿着卫生巾回来时廖爱珠坐在她男友的自行车上放声大笑:“看吧,我说我能让那傻叉去买卫生巾。”

    贺恩傻愣愣站在原地,花坛边放着的杯子锵啷一声被风吹倒滚到他脚边。

    从校门口花坛到小卖部一共五分钟路程,贺恩一来一回耽误了十分钟。人生有许许多多十分钟,但这十分钟对贺恩来说就是永远。

    他的母亲因为迟迟等不到他所以自己回家,穿过漆黑的桥洞时让超速行驶的摩的撞成植物人。

    贺恩本不富裕的家庭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压得苟延残喘。为了照顾母亲他不得不放下学业,曾经的天之骄子最后只勉强上个二本便早早出来养家糊口。

    而廖爱珠在那天后就转学离开湖下区,在许董安排下她去了市里最好的高中又靠着华侨的身份上了南湖市一所211大学,至于初中那帮猪朋狗友,她早在搬家的时候就彻底断了联系。

    如果后来他们没见面,贺恩或许就此认命。但廖爱珠出现了,一如既往的霸道蛮横。为什么老天总要眷顾像她这样一无是处的废物?为什么让这个废物凌驾众人之上,享受着的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财富?贺恩心里熄灭的那团火又被撩起烽火漫天。

    他恨死廖爱珠。

    每当午夜梦回贺恩都会一遍遍循环自己站在中学那座花坛前无措地看着廖爱珠嘲笑他。笑他的人生栽在那十分钟,笑他母亲的命一文不值。贺恩想不通怎么他的大好人生就在那天荒谬地戛然而止。

    这几年他的父母相继离世。如果没有廖爱珠,他不会沦落到家破人亡的地步。他忍着恶心伺候廖爱珠,

新书推荐: 别哭了,该去一统天下了 [民国]血海花传奇 《清沅渡:灵窍仇深》 无道忘情 关于你的诗 尘中阈 一场不愿醒来的梦 乡村快乐小神医 我的竹马不可能是灭世魔头 灵宠求生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