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谋

    半夜,许家

    一股鲜香飘进许怡宸鼻间。

    “为情所困买醉呢?”

    声音嘟噜噜地由远及近,许怡宸顶着吧台上炫目的光艰难睁眼,哑着嗓子回一句:“哥,又吃呢?”

    “嗯,下午出去打球了。”许大哥说着又把脑袋埋进白瓷碗中大啖白花胶。他每次打完高尔夫都要来上一碗溏心鲍扣花胶。这败家子样样拿不出手,唯有吃喝玩乐拔群出萃。

    男人说完又难掩得意补充道:“去陪几位大佬。”

    许董的偏心眼不止让许怡宸难受,也让被偏爱的许大哥每天如坐针毡。他那点本事属于裤衩子上破几个洞自己心知肚明,所以每每做了屁大点的事都要找机会在许怡宸面前强调一番自己的能力。

    “点名让我去,说没我不行。”

    这废物点心放在普通人家是坑家败业,所幸生在许家还有点用武之地,像他们这种上流阶层的公子哥脑袋空空不要紧,出去能把关系维持好比什么都重要。

    至于干活,公司里一堆高学历人才跟卫生纸一样随便用,落地实行就是他一句话的事,交代了自然有手下人加班加点抢着干。

    “结账的不在怎么成局,总不能吃霸王餐。”许怡宸阴阳怪气。他的脸还泛着醉酒的红,眼睛却清明锐利,那股精神劲不像深夜酗酒买醉,像六旬老头喝完十全大补汤又啃了两条老山参干劲满满。

    “应酬可是门大学问。”许大哥也有样学样绵里藏针,“嘴巴臭的可干不了这个。”

    佣人按照吩咐端上来伊面拌进鲍鱼花胶的碗中。许怡宸望着低眉顺眼服侍的人笑呵呵来了一句:“那是,伺候人这活不是谁都能干好的,上下五千年留名的也就李莲英和嫪毐。”

    许大哥听他这话立刻耷拉下脸,搜肠刮肚也想不到个人名怼回去。他骂不过许怡宸,烦躁地搅了搅面嘟囔:“谁像你似的敲敲键盘以为自己是华尔街之狼,公司里会敲键盘的海了去了,还不是听我的。”

    “我看你能狂多久。”

    声音冷静得可怕,一股凉意窜上傻胖子后背,他猛地抬头,见对面似笑非笑,镇静至极,好似不曾开口一般。

    “小心痛风。”许怡宸说道,话里阴阳的风格依旧很有他一贯作风。

    许大哥让他先前那话搅得心神恍惚,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一下子没了反驳的劲头,当下只在心中默念一句“大人不计小人过”,然后臊眉耷眼吸溜一口花胶捞面把脏话吞回肚子里。

    那肥厚的嘴唇一颤一颤,和碗里的花胶一样油腻软滑。

    *

    “这味儿正!”

    翌日,华悦酒店高层包厢。

    风水师傅忍着烫将满满一碗花胶吸溜得见底,嘴唇一颤一颤抖动着客气道,“阿路,有心了。”

    覃原路这几天除了打理丧事就是陪着大师到处吃喝。白天两人又去看了墓地,回来时这胖神棍说自己在车上打盹让覃董入梦,但是讲了什么又忘记了。覃原路便带他来酒店用鲍参翅肚回忆回忆。

    “尝尝大腹。”转桌上的蓝鳍金枪鱼转到大师面前,覃原路微笑回应,“今早刚从马耳他空运到的。”

    “好好好。”大师笑得合不拢嘴,行个合十礼念一句阿弥陀佛。

    酒足饭饱后男人拉着覃原路在茶台边论道讲经,又用他的八字算了一下慎重提醒道:“事缓则圆。”

    “指什么?”

    “指你要做的事。”神棍靠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让覃董入土为安。”

    覃原路垂头,拇指碾着茶杯边沿微微转动。思索一阵后,他站起身来到大落地窗前俯瞰外面高楼林立。

    “事情不由我做主。”覃原路声音沙哑,语气中透露着疲惫。

    一大块黑云从高楼上方飘来遮住街道。

    闪电伴着雷声从天幕划下,巨大的亮光如利箭将覃原路衬成一团墨黑。

    南湖的夏天总是这样,风雨说来就来,没有一丝预兆。

    不给人一点退路。

    “不过放心,老爷子的身后事我会办妥的。”覃原路转过身回答。

    胖师父坐在沙发上,似乎让刚才的雷电吓得晃神。

    这时传菜房的门被打开,服务员端着燕窝炖雪蛤摆在两人面前。大师回过神连连谦辞,顺着菜肴话头一转说起那件金蟾蜍,“上次只告诉你摆位,还有些地方你要注意。”

    覃原路抬眼,等着他说下去。

    大师双目炯炯,伸出食指点着桌面,神情认真道:“那是家里的财神,摆好了就好好供着,切记不能亵渎。”

    *

    “啊——!”廖爱珠一声大吼,抄起法棍包朝那件大金蟾蜍扔去。

    “太太……”

    “滚!”

    屋子里衣服铺满一地,佣人们站在角落不敢擅动。廖爱珠自昨夜回来便发疯似的把衣帽间翻个底朝天。要什么也不说,一个人在里面呆了一夜。

    “去把我车钥匙拿来!”

    “太太,您要去哪?让司机送你……”

    佣人话没说完便让廖爱珠一对乌青大眼刀截住,旁人也不敢再劝,着急忙慌去把她的车钥匙翻出来双手奉上。

    没过一会,楼下车库弹射出一辆大奔。门口保安使出吃奶的劲拼命拉门,赶在最后一刻拖出将将好的宽度让车子一溜烟蹿出豪宅。

    廖爱珠在车上拨通覃原祺电话。

    “喂?”

    “在哪。”

    “在这。”

    “覃原祺!”

    覃原祺在电话那头笑,欠得没边,“来打我呀!”

    车玻璃安静地映出喧嚷,廖爱珠坐在车里发疯狂吼。

    覃原祺听着叫骂火上浇油,“爱珠,你什么时候能聪明点?

    “来找我你想说什么?你能说什么做什么?还是就为了发顿脾气然后和我上床?”

    对面哑了火,他轻轻将脚下高尔夫球踢进洞,随即低头笑说:“你来,我在公司。”

    天幕之下,整座城市在十字路口上孕育怒发。马路上车流不息,点点灯光串起这片钢铁丛林的脉络。

    人在缝隙间蚁行,为了明天奋斗,却并不知道肩上背负的是谁的明天,只有偶尔站在路口等待红灯时被豪车的引擎轰鸣唤起那张麻木的脸,然后抬头看看天上血红的太阳。

    闷热的风吹过,只留下一片刺鼻的焦黑牢牢印在沥青马路上。

    廖爱珠一脚油门踩到集团大楼下,车子连火都没熄就跳下来抄起棒球棍上楼。

    长长的走道上挂着琳琅满目的荣誉直通覃原祺办公室。她抽掉肩上的丝巾缠在握棒球棍的那只手然后一棍子砸碎他手捧奖杯的照片。

    哗啦!

    远远地,工位上零星两三个人站起来张望。覃原祺办公室大门忽然打开,伸出一只手在廖爱珠开口喷人前将她拽了进去。

    “你放开我!”

    球棍挥舞之处一片狼藉。水杯、文件被扫落在地。

    覃原祺站着任由对面打砸,直到书柜上的玉貔貅被扫到地上他才上前拦人。

    “闹够了吧?还想砸什么?公司全让你砸了好不好?”

    ”放开我,王八蛋你居然监视老娘。”

    “自己人说什么监视,这都是为了保护你。”

    “放屁!”廖爱珠骂道。她挣扎扭动,混乱间一巴掌抽在对面脸上。巨大的响声让两人同时一顿,偌大的办公室总算有了短暂的宁静。

    头顶天花板冷冷的光照在覃原祺身上,他偏过脸,一动不动,脸颊上被指甲划出一道尖细的血痕。

    覃原祺抬手摸了摸,开口打破沉默:“闹也闹了,打也打了。脸都让你打烂了,我回去还要找借口跟刘纯交代。”他弯腰捡起地上貔貅放在手中掂了掂,然后扣在廖爱珠手心低声哄道,“送你了。”

    覃原祺不想跟她一般见识,小打小闹的让这炮仗发泄一下总好过出去被人当枪使。眼下要紧关头,他还指着廖家手上的筹码稳住局面,别说一间办公室,就是廖爱珠把整个覃宅都砸烂对他来说也是笔划算的买卖。

    这算盘覃原祺打得浅,傻子都能看出来更何况廖爱珠。

    她低头盯着手中墨绿翡翠,心中的火再次腾地窜上,“我稀罕你这破玩意儿!”廖爱珠一把将貔貅甩向覃原祺,“有本事把那块大的帝王绿送我啊,把谁当乡巴佬打发给我这点破烂,呸!”

    棒球棍再次扬起,这次覃原祺有了防备,一把握住球棍另一端,两人莫名其妙开始揪着棍子拔河。

    “在我家里装那些下作东西是保护我?你还是不是人?!”廖爱珠死命抓着球棍。她在家里翻出几十个窃听和摄像头的时候气得浑身发抖,世上怎么会有覃原祺这种卑劣龌龊的人?

    “你就这样对我,狼心狗肺的玩意咱们一刀两断……”

    覃原祺单手轻松拉拔棍子,又逗着人玩似的忽然松开手,球棍另一端卸了力道让廖爱珠不受控制向后跌进沙发。手中的棍子弹飞打了她一下。这一下不重,但是把廖爱珠的委屈全部砸了出来。她倒进沙发里,声泪俱下咒骂覃原祺不得好死。

    “装点小玩意儿看着你怎么了?”覃原祺将人拽起来,双臂牢牢圈住廖爱珠凶道,“你不做亏心事怕什么?”

    “我怎么样还轮不到你来管!”廖爱珠吼,“老娘日子过着又没碍着谁,倒是你们一群大老爷们成天无事生非。”

    “就算我无事生非也是被你逼的。”覃原祺沉下脸,好似被搓出一股火,语气生硬道,“我问你,结婚的事处理的怎么样?给了你三个月时间,现在该有点动静了。”

    廖爱珠快让这话题在耳朵上磨出茧子。从覃家老头躺棺材那刻起这帮男的就一个劲催她离婚。她搞不懂怎么死了个人倒让自己成了香饽饽。

    “离婚离婚,一天到晚就知道逼着我离婚。”廖爱珠抻着脖子龇牙咧嘴大骂,“老头的尸体还在太平间躺着,你不想想怎么把证据埋进土倒咬着我床头那点事不放,活该你坐不稳董事长的椅子。”

    “你再说一遍?”

    气氛一瞬间绷紧,廖爱珠越说越来劲,将没过脑子的话全秃噜出来:“说就说,我说还比得上你做吗?你被臭老头压着这些年,心里早盼他蹬腿呢吧?”

    “那天你跑上来不就想让我给你做证……”

    覃原祺面无表情,在她说话间冷静地伸出手扣在那细嫩的脖颈上。手没施加力道,却使廖爱珠瞬间噤声。

    有些手段用一次便能让人永远记住教训。覃原祺的胸膛如烙铁般滚烫,手却冷得人骨头缝都在打颤,让廖爱珠跟鹌鹑一样地依在他怀中。

    争来吵去的,也要有命。

    不知过了多久,他眼眸低垂动了动,松开手轻描淡写:“你信不信都好,爸的死是意外。”

    廖爱珠点点头。事已至此,这话几分真几分假她也不敢再追究。

    落地窗透进猩红的火烧云压得人心发慌,廖爱珠无心再待下去。覃原祺却摸上她的腰,贴在耳边说:“沙发刚换了新的,今天正好试试。”

    性是最好的台阶,滚一滚,说说爱,就可以把天大的事糊弄过去。

    他像狗一样用鼻子蹭着廖爱珠脸颊,迫不及待地要做裤/裆里那点下流勾当,不管不顾对方根本没心情玩那些风花雪月。

    “我今天只来找你谈正经事的。”

    “饿了吗?那就先吃饭,我在华悦订好了位子。”

    吻跟泥鳅似的钻来滑去,让廖爱珠手忙脚乱来不及开口。她揪住覃原祺领子把人向外推,没想到反被他搂住腰一起跌进沙发。

    “哎呀,我不想做。”廖爱珠推开人。

    “来例假了?”

    覃原祺的话让她又开始冒火,廖爱珠拔尖嗓音:“没来就不能不做吗?”

    “你来找我不就是为了做吗?”

    “我说——我找你谈正事。你能不能听我说句话呀!”

    “呵,到我这就开始谈正事了?”

    “覃原祺,你在我身上装窃听还想着我会来找你谈情说爱?”

    “所以呢,我们谈出了什么结果?你来找我不就是为了发顿脾气让我哄一哄。”覃原祺一边说一边靠近。事实如此,但说出来戳心戳肺。

    “想打我就去床上打,我让你打个过瘾。”

    一颗橙子挤在沙发缝隙间,让碾压的重量在皮革上留下紧绷的摩擦声,马上到下一秒就要爆开。廖爱珠一动不动,任由伏在身上的人吻着她,脸色渐渐阴沉。

    “呀啊——”一声尖叫。

    一股蛮劲将覃原祺从沙发掀到地上。

    “我说我不做,不做,不做!!!最烦跟你们这些臭老爷们上床了,滚!”

    廖爱珠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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