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撞开顾明野家门的同时，他也扛着那个鼓鼓囊囊的蛇皮袋，身影带着一股风冲了进来。两人都气喘吁吁，脸上带着剧烈运动后的潮红和一丝劫后余生的苍白。沉重的购物袋和蛇皮袋被“砰”地一声丢在客厅中央，帆布袋底那截水管的轮廓和蛇皮袋里沉重的硬物形状，无声地诉说着这次“采购”的不同寻常。之前出发前叫人送来的几桶水，这会也一起搬进了顾明野的家。

    “锁门！堵上！”顾明野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急促，自己已经转身扑向厚重的防盗门，迅速反锁、拉上内栓，又拖过旁边一张沉重的实木矮柜死死顶住门后。动作一气呵成，仿佛演练过千百遍。我则迅速检查并锁死所有窗户，拉紧厚重的遮光窗帘，屋内光线瞬间变得昏暗，只有一盏节能灯发出惨白的光，映照着两张紧绷的脸和地上那堆“战利品”。

    短暂的死寂。只有彼此粗重的呼吸声在昏暗的空间里回荡。直到确认暂时安全，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松弛一丝。

    “清点一下”顾明野抹了把额头的汗，蹲下身，动作麻利地解开蛇皮袋的束缚。我也迅速打开自己的帆布购物袋，将那些用普通商品精心伪装的“硬货”暴露出来。

    客厅的地板很快被琳琅满目的物资铺满：

    食物堡垒：得益于顾明野那个“仓鼠精”般的囤积习惯和他家那个堪比小型仓库的储物间，主食储备意外丰厚：成袋的真空包装大米、整箱的压缩饼干、成桶的燕麦片、几大罐蜂蜜，还有数量可观的各类罐头（午餐肉、鱼、豆类）堆积在角落，像一座小山。加上他刚从仓储超市扫荡回来的大量高热量能量棒和真空脱水蔬菜，食物储备在初期堪称豪华。

    生命之源：水，是最大的安慰，也是最大的隐忧。我指着墙角那堆崭新的蓝色水桶：“前几天学校放暑假，刚买了好几大桶纯净水备着。还有，”我指了指厨房，“前几天过敏发作，也叫桶装水公司送了五桶过来，都没开封。”顾明野家原本就有几个半满的饮水机桶。清澈的水在桶壁里微微晃动，在昏暗光线下闪烁着诱人的微光。“省着用，顶多撑一个月。”顾明野的声音低沉，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一个水桶，发出沉闷的回响。这“富有”的景象下，是巨大的生存压力。

    健康防线：我这边采购的药品摊开：抗生素、止痛消炎药、医用酒精、碘伏、大卷纱布绷带、医用胶布、净水片……还有顾明野清单上的复合维生素和几大盒抗过敏药。旁边还堆着强光手电筒和数量可观的备用锂电池，像一小堆冰冷的银锭。

    工具与防护：顾明野的蛇皮袋里倒出了真正的“干货”：那柄沉重的短柄消防斧（斧刃寒光闪闪）、磨得异常锋利的重型美工刀、一大捆坚韧的登山绳、多功能工兵铲、几卷厚实的宽胶带、几包大号水泥钉……甚至还有两件不知道他从哪个工地淘来的、半旧的厚帆布工作服，上面沾着灰白的泥浆点，但异常结实。这些不是工具，是活下去的獠牙与甲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