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蜘猪侠’的账号已经安静了好几天，就像是沉入了海底。
谁能想到，在一天凌晨，它毫无征兆地“活”了过来，发出了一条最新预告：“今天下午，老时间！将送出最后一个大礼，敬请期待！”
江璟帆凌晨看到这条预告，在沙发上盯着屏幕皱紧眉头，‘蜘猪侠’前几次爆料虽没触及核心。
但这次“最后”二字透着股不详，像是一定能让她身败名裂。
他第一时间拨通了齐遥的电话，那边秒接，显然是也看到了那个帖子。
“我查了IP轨迹，这账号用了三层代理，根本锁不住。”
“等我来了再说。”江璟帆从茶几上拿起车钥匙直冲停车场，引擎的轰鸣声撕破了凌晨寂静的街道，仪表盘指针疯狂跳动。
原本四十分钟的路程被他压缩到十七分钟，直到车停在齐遥家别墅门口。
“门没锁。”齐遥的声音从二楼传来，密密麻麻的代码在电脑上滚动。
白昱辰趴在客厅茶几前翻地图，南苑国际周边的监控分布被他用红笔圈了个遍：“我查了账号注册信息，虚拟手机号，绑定的支付账户是匿名钱包，根本追不到源头。”
江璟帆甩上门，把外套扔在沙发上，拿起那张地图：“技术拦截呢？”
“试了三次。”齐遥敲下最后一个回车键，屏幕弹出红色警告，“对方用了暗网节点跳转，就像在泥鳅身上抓鳞片。”
白昱辰盯着电脑上的代码想了会，忽然抬头：“‘蜘猪侠’前几次爆料都只是关于圈内的事情，这次的‘最后大礼’会不会牵扯到学校？”
窗外的天渐渐泛白，三人围着电脑在客厅熬了个通宵，动用了身边所有人脉，圈子里的人凌晨都在帮忙调查。
江璟帆调来了近一周的道路监控录像，白昱辰联系了在国外会黑客技术的朋友，齐遥则试图反向追踪账号的登录痕迹。
直到彻底天亮，齐遥揉着发红的眼睛摇头：“不行，对方太狡猾，每次登录都换IP，明显是故意在戏耍我们。”
南苑今天的早自习，全校都炸开了锅，显然是都看到了那个预告帖。
同学们在班里聚在一起，兴奋地讨论着。
“这‘蜘猪侠’又要搞什么大事情啊？之前爆料就够劲爆了，这次最后一个大礼，肯定更惊人！”
“说不定是什么超级猛料，能把全网都震翻天！”
大家各种猜测漫天飞舞，整个学校都被一个神秘又兴奋的氛围笼罩着。
距离‘蜘猪侠’定的发布时间还有半个小时，江璟帆联系了人试图拦截，齐遥跑遍行政楼想让学校紧急屏蔽账号，白昱辰也到南苑国际附近打听消息。
沈洛璃总会下意识地抬头看教室墙上的钟表，望着时针一刻刻挪动，那份悬在头顶的“大礼”，已经在倒计时了。
下午一点整，视频准时弹出，所有努力都打在了棉花上，那账号将‘最后一份大礼’置顶在了校园的论坛上。
最后这份‘大礼’的标题是【终章献礼：南苑国际的“公道”——给所有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人】
这个标题带着‘蜘猪侠’一贯的神秘和挑衅，“终章献礼”呼应了之前“最后一个大礼”的预告。
视频画面晃动得厉害，但很高清。
是偷拍视角，用相机拍的。
视频里的地点是南苑国际，教学楼的拐角处，沈洛璃被一群女生堵在墙角，混着那群女生的哄笑声，其中一人拎着矿泉水瓶，下一秒水狠狠泼到了她身上。
紧接着是清脆的巴掌声，震得镜头都晃了晃，最后扇巴掌的女生留下一句话，声音很大，听得清清楚楚。
“就当我帮叶一柠来教训你这个婊子。”
这句话就像枚炸雷，在视频传开后炸翻了舆论。
#沈洛璃霸凌# 的热搜刚上榜 #就当我帮叶一柠来教训你这个婊子# 就跟着冲了上来，热搜实时里什么声音都有。
有人抱着强烈的愤怒：
“这几个女的是疯了吗？泼水扇巴掌还扯别人名字？最恶心的是拿‘替人出头’当借口，霸凌就是霸凌，洗不白！”
“之前确实不大喜欢她，但这个视频看得是真的很揪心，必须严惩施暴者！”
网友的速度就是快，没多久就有人扒出了楚菡和洛珍妮的社交账号，在评论区刷屏要求道歉，甚至有人@当地警方和教育部门，呼吁介入调查。
但也有其他不一样的声音发酵：
“事出必有因吧？平白无故怎么会被堵？说不定沈洛璃真做了什么出格的事。”
“那个女生说的那句话虽然难听，但要是沈洛璃真插足别人感情，被教训也活该啊。”
更有人捕风捉影，把叶一柠，江璟帆和沈洛璃凑成三角恋关系大做文章，编造出“正宫默许闺蜜教训小三”的狗血剧情，在营销号的推波助澜下，引来不少人跟风讨论。
两种声音在热搜上反复拉锯，愤怒者痛斥暴力，质疑者揣测隐情，围观者各执一词。
沈洛璃后援会也发文：
今天下午，那段视频像一把钝刀，割开了我们所有人刻意维持的平静。
视频里的每一秒都让人窒息。泼水，巴掌，还有那句裹着恶意的“替人出头”，不是玩笑，是赤裸裸的霸凌。
我们不想给任何人扣帽子，也不想煽动对立。只是作为见过她善良，她坚韧，她偶尔笨拙的人，我们必须说：霸凌从来不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沉默从来不是“明哲保身”。
@南苑国际高中官方 我们要求对施暴者依法依规处理，要求学校彻查事件背后的隐患，更要求所有看到这段视频的人记住：
当你对暴力冷眼旁观时，下一个被推向阴影的，可能是任何一个普通人。
最后想对洛璃说：你不必道歉，不必羞愧，不必假装坚强。光永远在，我们永远在。
沈洛璃后援会的帖子被疯狂转发，网友们齐刷刷站出来支持，“开除施暴者”的呼声越来越高，南苑国际官微被刷爆，评论区全是“必须给说法”的留言。
舆论拧成了一股劲，逼着学校必须给出明确处理。
沈洛璃看着这些帖子，眼眶有点热，却用力眨了眨眼，把那点湿意压了回去。
她攥着手机找到班主任的办公室，轻轻推门走了进去，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梁老师，我想请一节课假。”
梁老师也看到了那个视频，抬头看她时眼里只有心疼，没多问一句缘由，只是拿起笔在假条上签字，签完递给她：“去吧，有事就给老师打电话。”
沈洛璃接过假条转身，后背传来班主任的声音：“别怕，学校会处理好的。”
她脚步顿了顿，没回头，只“嗯”了一声，快步走出了办公室。
视频传开后，‘蜘猪侠’的账号悄无声息地没了。主页清空，搜索无迹，仿佛从未在网络上存在过，只留下满网的议论和那个炸开的视频以及先前的爆料。
江璟帆看到视频，起身就往教室外冲。
齐遥和白昱辰对视一眼：“完了，这脾气上来谁拦得住？”齐遥拽着白昱辰赶紧追了出去，怕他做出格的事情。
十分钟后，教学楼天台上。楚菡，洛珍妮和另外几个女生被推搡着站在边缘，身后就是几层楼高的落差。
江璟帆坐在唯一的椅子上，指尖夹着烟，齐遥和白昱辰站在他身侧，谁都开口没说话，天台的沉默比怒骂更让人窒息。
“视频里的脸，我一个都没认错。”江璟帆吐了口烟圈。
洛珍妮腿一软，差点栽倒在台阶上，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璟、璟爷，我们就是一时糊涂……”
“糊涂？”江璟帆笑了，烟蒂被他按在旁边的水泥地上，“泼她水的时候，扇她巴掌的时候，倒是清醒得很。”
他站起身，走到几个女生面前，眼神深不见底：“我从不打女人，但别以为这是你们撒野的资本。”
他侧过头，指了指天台入口：“现在给你们两个选择。”
女生们吓得大气不敢出，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第一，现在去找沈洛璃磕头道歉，然后自己滚去教务处递退学申请。”
江璟帆的目光扫过她们煞白的脸，最终落在天台边缘，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一字一句道：“第二，从这里跳下去。”
最后几个字像冰锥砸了下来，楚菡直接被吓得哭了出来：“我们选第一个！我们道歉！我们退学！”
洛珍妮咬着唇，眼泪糊了满脸，连抬头看他的勇气都没有。
“视频的第一视角，拿出来删了，包括相册里的备份。”
那几个女生慌忙摸出手机，屏幕还在亮着，点开相册，里面果然存着那段霸凌的原视频。
楚菡手忙脚乱地操作，手抖得连密码都输不对，江璟帆盯着她：“还有谁看过？发出去过吗？”
“没、没有！”洛珍妮急忙摇头，“就我们几个看过，真的没发出去！至于那个‘蜘猪侠’拍的，我们真的不知道……”
江璟帆重新坐回椅子上，又点燃了支烟，翘着二郎腿，多看这群女的一秒他都觉得烦。
“给你们半小时，别耍花样，我的人在楼下盯着。”
几人连滚带爬地从天台上跑下来，脑子里只记得要立刻找到沈洛璃道歉。
走到高三3班教室门口，扒着门框往里看，发现沈洛璃的座位是空的，桌上只放着一本摊开的英语书。
“她、她不在……”楚菡声音发虚，刚压下去的哭腔又冒了出来。
“老师说她请假了。”周舒颜迎面走来，看了她们一眼，恨不得把她们千刀万剐，“你们找她干嘛？道歉？”
洛珍妮没敢接话，拉着楚菡往后退，后背却撞到了一个人。
她慌忙转身，看到叶一柠站在身后，脸上没什么表情。
“跟我来。”叶一柠没看楚菡，只冲洛珍妮抬了抬下巴，转身往楼梯口走。
洛珍妮心里咯噔一下，却不敢违抗，只能跟上去。
楚菡想跟着，被叶一柠轻飘飘一句“你先去教务处等着”堵了回去。
教学楼后的小巷里，叶一柠靠在墙上，看着洛珍妮局促地绞着手指，忽然笑了笑：“视频里那巴掌，打得挺响啊。”
洛珍妮以为她是在夸自己，立马来了底气，往前凑了两步：“一柠姐，我是为了你才……”
“哦？”叶一柠挑眉，“为了我什么？”
“沈洛璃她就是个狐狸精！总缠着江璟帆不放，我看不过去才……”洛珍妮越说越激动，把刚刚天台的事也抖了出来。
“江璟帆还威胁我们，说不退学不道歉就让我们从天台上跳下去，他分明就是护着沈洛璃，这不是明摆着绿了你吗？”
叶一柠静静地听着，等她说完，才慢悠悠地直起身。
“说完了？”
洛珍妮刚点头，脸上就挨了火辣辣的一巴掌，力道比她扇沈洛璃那下重得多。
“江璟帆不打女人，”叶一柠甩了甩手，“不代表我不打。”她逼近一步，“谁给你的脸，拿着我的名字干这种龌龊事？”
“我、我是帮你……”
“帮我？”叶一柠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我和江璟帆的事，轮得到你这种货色插嘴？沈洛璃是什么人，我比你清楚。”
她眼神锐利如刀，又接着说：“就算江璟帆真要选她，那也是我们之间的事。我叶一柠还没穷酸到要靠别人霸凌来争男人，你这点上不得台面的心思，还是自己收着吧。”
洛珍妮张着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眼泪委屈地往下掉。
叶一柠理了理袖口，转身要走，又再次回头叮嘱她。
“对了，别忘了去给沈洛璃道歉，江璟帆的话，你最好当回事。”
巷口的风卷着落叶飘过，洛珍妮捂着脸蹲在地上，忍不住哭出了声，这一次，没人会替她撑腰了。
教务处里，校领导的训斥字字带着怒火：“校园霸凌！还牵扯校外舆论！你们知道这对学校声誉影响多大吗？”教导主任把处分决定拍在桌上，“立刻办理退学手续，全校通报批评！”
几人都低着头，连辩解的勇气都没有，眼泪砸在地板上。
走出教务处时，几人像丢了魂，磨磨蹭蹭地往教学楼走。
江璟帆的话不像是在开玩笑，她们不敢不找沈洛璃道歉。
刚走到走廊拐角，就撞见沈洛璃往教室走。
她脸色有点白，但眼神很静，看到她们时脚步没停，当做没看见径直往里走。
“沈洛璃！”洛珍妮慌忙上前，声音带着哭腔，“对不起！我们错了！求你原谅我们……”
其他人也跟着鞠躬，语无伦次地道歉。
周围路过的同学停下脚步，对那群女生指指点点。
沈洛璃扫了她们一眼：“其他人先走吧。”剩下的几个女生如蒙大赦，立刻跑了，她看向还愣在原地的楚菡和洛珍妮，“跟我来。”
天台的风比刚刚更凉，沈洛璃拿出两个文件袋，扔在两人面前的地上：“看看吧。”
楚菡抖着手捡起，拆开一看，“律师函”三个字刺得她眼睛发疼，里面罗列着她们多次挑衅、散布谣言、偷拍传播隐私的证据，每一条都标着法律条文。
洛珍妮打开自己的那份，内容如出一辙，吓得她手一抖，文件袋掉在地上。
“这、这是？”洛珍妮的声音都劈了，眼泪瞬间涌出来，“你不是请假了吗？怎么会？”
“去了趟律师事务所。”沈洛璃靠在栏杆上，看向远处的操场，“你们真以为，我只会躲着？”
楚菡“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爬到沈洛璃脚边：“洛璃，我们真的知道错了！求你撤诉吧！我们已经被开除了，再留个案底，这辈子就完了！”
洛珍妮也跟着跪下，哭得撕心裂肺：“是我们混蛋！我们不该欺负你！求你高抬贵手……”
沈洛璃低头看着她们，眼里没有同情，只有一片平静：“高抬贵手？你们往我身上泼水的时候，扇我巴掌的时候，没想过这些吧？”她顿了顿，声音冷了下来，“从开学第一天那件衣服起，你们就没断过找我麻烦，在背后说我抢别人男朋友，把我睡觉的偷拍发到网上，现在又来霸凌。真当我脾气好，就能任你们搓圆捏扁？”
两人哭得更凶，把额头抵在地上，不停地磕头。
沈洛璃没再看她们，转身要走时，停下了脚步：“你们怎么突然想起来道歉了？”
洛珍妮抽噎着，不敢隐瞒：“是江璟帆……他把我们抓到天台，说不道歉就让我们退学，还说……还说让我们跳下去……叶一柠也找了我，给了我一巴掌，让我别再打着她的旗号……”
沈洛璃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轻笑了声，她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下天台，只留下两个还跪在地上哭嚎的女生。
下午四点，南苑国际官方账号发布声明，白纸黑字写着对楚菡、洛珍妮等涉事学生的开除决定，称已对所有霸凌参与者进行严肃处理，并将在全校大会上通报批评。
声明最后写道：
“校园零容忍暴力，学校将全力保障每一位学生的合法权益。”
那些阴暗的过往，随着这场风波，彻底翻篇了，只是一切的起源’蜘猪侠‘，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直到放学后，沈洛璃走出教学楼，校门口的景象让她脚步一顿。
几十名记者举着相机和话筒围在那里，看到她的瞬间，立马涌了上去，闪光灯在眼前炸出一片白光。
“沈同学，请问视频里的霸凌是真的吗？”
“你和江璟帆、叶一柠到底是什么关系？”
“视频里其中一个女生说你插足别人感情，对此你有回应吗？”
“你怎么看待'蜘猪侠‘这个账号呢？”
嘈杂的提问声裹着推搡的力量涌来，沈洛璃下意识地抬手挡脸，却被围得寸步难行，后背抵在校门的栏杆上，呼吸都变得困难。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猛地挤了进来，身上带着那股熟悉的雪后松木气息。
江璟帆把身上的校服外套脱下来，一把罩在沈洛璃头上，遮住了所有光线和视线。
他伸手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另一只手用力推开涌上来的记者。
“让开。”
他的力道很大，气场慑人，记者们下意识地往后退。
“这个就是那个江璟帆吗？”
“快拍！快拍！”
沈洛璃被他护在怀里，只能听到他沉稳的心跳，和穿过布料传来的模糊人声。
叶一柠开着车过来停在路边，降下车窗，冲他们喊：“快上车！”
江璟帆半搂半护着她往车边带，拉开车门时，他低声说：“坐后面。”
自己先弯腰钻进后座，沈洛璃紧随其后坐了进去，他反手关上门，将所有喧嚣隔绝在外。
叶一柠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子瞬间驶离校门。
沈洛璃扯下头上的外套，才发现手心全是汗。
“没事了。”江璟帆递过一张纸巾。
沈洛璃接过：“谢谢。”
叶一柠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刚在教务处听说你递了律师函？够刚。”
沈洛璃“嗯”了一声。
叶一柠笑了笑：“洛珍妮那巴掌，我替你还回去了，不算多管闲事吧？”
“没有，谢了。”
车子一路开到明苑湾，停在一栋别墅前，推开门进去的那一刻，客厅里安静了下来。
齐遥、白昱辰、莫亦楠他们都在，上次聚会见过的几张面孔齐刷刷地望过来。
“璃，你可算来了！”莫亦楠跑过去，拉着她坐下，“看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下午看视频的时候，我气得差点砸了手机！”
欧阳亦雪递过一杯刚买不久的热奶茶：“别往心里去，那些人已经被开除了。”
齐遥跟着点头：“江璟帆下午在天台那架势，估计把她们魂都吓飞了。”
叶一柠走过来，把车钥匙扔茶几上：“好了，别围着了。”她拍拍手，“这段风波算是告一段落，网上基本都站你这边，我也发了微博澄清，洛珍妮那句鬼话纯属造谣，跟我没关系。”
挽过沈洛璃她又接着说：“今晚别想那些破事，先吃好喝好，晚点想去飙车的举手，就当给洛璃压惊了。”
“我举双手！”齐遥第一个接话，“好久没开夜车了！”
谢梓秋挑眉笑道：“正好试试我新改的引擎。”
夜幕降临，餐厅内的灯光很明亮，把长桌上的菜肴照得清清楚楚。
几人举杯时，玻璃碰撞的声音在别墅里格外清晰。
“敬洛璃，翻篇了。”齐遥举着红酒喊，其他人也跟着响应。
“干杯！”
江璟帆举起果汁碰了碰沈洛璃的杯子，没多说什么。
她指尖搭在杯沿，轻轻抬了抬，算是回应，低头抿了口果汁，安静地听着席间的笑闹。
饭后休息了一小会，男生们涌向后院泳池。谢梓秋一个猛子扎进水里，溅起的水花打湿了齐遥的T恤，两人在水里追闹了起来。
江璟帆被波及了半袖，干脆脱了衣服跳进去，转瞬就和他们打成一片，泳池里的水声和笑骂声此起彼伏。
女生们围在烧烤架前，苏茜和欧阳亦雪忙着翻动烤串，油星滋滋溅起。
叶一柠端着两杯椰汁走过去，在泳池边的躺椅旁停下，把其中一杯递给沈洛璃。
沈洛璃伸手接过：“谢了。”
叶一柠在她身边坐下，目光扫过泳池里正把齐遥按进水里的江璟帆，笑了笑，转头又看向沈洛璃：“在想下午的事？”
沈洛璃视线落在水面，沉默了片刻，才问：“为什么帮我？”
“看不惯她拿我当幌子。”叶一柠说得直白，顿了顿，又接着补充，“而且，你挺对我胃口的。”
沈洛璃抬眼看她，眼里闪过一丝讶异，没接话。
叶一柠反倒笑了，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泳池：“你是想问，不怕我以后真的会抢走江璟帆？”
沈洛璃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静静地等着她的答案。
“他从来都不是我的。”叶一柠语气平淡，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我对男人没那么多心思，更不会为了谁撕破脸。对我来说，合得来的朋友，比这些重要多了。”
沈洛璃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看向叶一柠的眼神里多了些探究。
“我从没想过靠男人活着，也不指望谁能成为我的归宿。”叶一柠迎着她的目光，说得坦荡，“男人这东西，有就有，没有也没关系。但能让我瞧得上的女生，可不多。”
沈洛璃的睫毛颤了颤，明显是被这话惊到了，但也只是抿了抿唇，没说话。
叶一柠看着她平静的侧脸，笑了笑：“你是第一个让我觉得值得交的。别多想，我没别的意思。”
没等沈洛璃说话，叶一柠就起身拉着沈洛璃走到烧烤架旁，苏茜递了过去两串刚烤好的鸡翅：“尝尝我的手艺，保准比外面摊儿上的香。”
沈洛璃接过，咬了一口，点了点头：“好吃。”
“是吧？”苏茜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欧阳还说我放多了孜然，明明刚刚好。”
欧阳亦雪笑着反驳：“明明是你把辣椒粉撒成了瀑布。”
叶一柠靠在烤炉边，看着她们斗嘴，偶尔转头和沈洛璃说两句，聊的无非是音乐学院以及飙车的话题。
泳池里，齐遥和谢梓秋正比赛憋气，水面上只剩两个冒泡的脑袋。
白昱辰划着水凑到江璟帆身边，胳膊搭在池边，视线往烧烤架那边瞟了瞟。
“想什么呢？”白昱辰挑眉。
江璟帆没回头，目光落在沈洛璃低头浅笑的脸上，没说话。
白昱辰嗤笑一声：“别装了，那眼睛都快粘人家身上了。”他顿了顿，换了个姿势，“不过说真的，我观察这阵子，这姑娘可不是那么好追的。”
江璟帆终于收回目光，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不好追，才有意思。”
“行啊你。”白昱辰吹了声口哨，“听说你搬去她附近了？动作够快的。”
“嗯。”
江璟帆应了一声，算是承认。
白昱辰忽然用胳膊肘撞了撞他，随口一问：“前几天见你外套上沾着狗毛，怎么着？养狗了？”
“嗯，马尔济斯。”
“什么时候买的？花了多少？”白昱辰追问。
“‘蜘猪侠’账号冒出来那天。”江璟帆慢悠悠地说，“十五万。”
白昱辰愣了一下：“十五万？你买的是狗还是金疙瘩？”他反应过来，眼神变得玩味，“因为她？”
江璟帆没否认，视线又飘向烧烤架那边，沈洛璃正被苏茜的话逗笑。
“嗯”他低声道，“这狗以后能帮上不少忙。”
白昱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了然地笑了，过了会儿，他又问：“那叶一柠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江璟帆沉默了几秒，没回答。
水面映着岸边的灯光，晃得人眼晕，他重新靠回池壁，把脸转向了另一边，显然不想再聊这个话题。
白昱辰识趣地没再追问，只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游向还在水里扑腾的齐遥和谢梓秋。
烧烤签子刚被收进垃圾桶，齐遥就抓着车钥匙往地库跑：“再磨蹭天就亮了！”
江璟帆的那辆迈凯伦还停在公寓地库，从明苑湾的地库随便挑了辆兰博基尼准备出去跟他们飙。
他看向沈洛璃，指尖转着车钥匙：“上车。”
沈洛璃眼皮都没抬，往叶一柠那边偏了偏。
“不。”
“她们在后头看戏。”江璟帆抬抬下巴，瞥了眼正和苏茜说笑的叶一柠，“飙完送你回公寓，顺路。”
她沉默了片刻，才拉开车门坐进副驾。
车库闸门升起，五辆车依次滑出。
江璟帆的哑光黑兰博基尼SVJ打头，齐遥的黑色法拉利SF90紧随其后，谢梓秋开着红色法拉利F8，白昱辰的黑色阿斯顿马丁DBS殿后，叶一柠那辆珍珠白法拉利慢悠悠缀在末尾。
“各就各位——”齐遥摇下车窗大喊，“输的明天请奶茶！”
“你先能跟上再说。”江璟帆嗤笑一声，按下播放键，The Weeknd的《Starboy》鼓点在车里炸开，混着电子音效的节奏瞬间灌满车厢。
他单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摸出烟盒，咬烟点火的动作痞气利落，烟雾从唇间溢出时，他踩下油门。
沈洛璃听着那句“I'm a mother fucking starboy”突然觉得，这首歌简直是为此刻的他写的，一样的拽，一样的锐不可当。
兰博基尼的V12发动机发出轰鸣，车身如脱缰的野马般窜出去，沈洛璃猛地被按在椅背上，心跳漏了一拍。
后视镜里，齐遥的法拉利紧咬不放，红色车尾灯几乎贴在保险杠上。
“江璟帆你他妈玩真的？”齐遥的吼声劈了音，“刚换的胎！”
“废什么话。”江璟帆偏头吐了口烟，打方向盘切内线，车身以一个惊险的角度擦过护栏，把齐遥的车甩开半个车位。
谢梓秋的法拉利从右侧追上来，车灯晃了晃，“加我一个？”
“来。”江璟帆挑眉，猛打方向盘别了谢梓秋一下，兰博基尼的车尾甩出去又稳稳回正，惊得谢梓秋骂了句“操”。
三辆车在直道上并驾齐驱，引擎轰鸣震得耳膜发麻。
齐遥瞅准机会从外道超车，法拉利的车头刚超过兰博基尼，就被江璟帆猛地一打方向别了回去，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
“江璟帆你他妈玩阴的！”齐遥吼着，方向盘差点脱手。
“兵不厌诈。”江璟帆的声音里带着笑，弹了弹烟灰，另一只手换挡，兰博基尼瞬间提速，排气管喷出的火焰在夜色里亮了一瞬。
白昱辰的阿斯顿马丁远远跟在后面，拿起手机给两人发微信调侃。
“齐遥又被虐哭了？”
“谢梓秋你那点技术别凑热闹了”。
沈洛璃攥着安全带，看着江璟帆单手操控方向盘的样子，和这首歌的桀骜简直浑然一体。
江璟帆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侧头看了一眼，嘴角勾了勾：“怕了？”
沈洛璃没说话。
五辆车在路边依次停下，齐遥推开车门，指着江璟帆的兰博基尼破口大骂：“玩阴的是吧？有本事别卡我内线！”
江璟帆靠在车边，慢条斯理地吐了个烟圈：“技不如人就直说。”
“你！”齐遥气得想踹轮胎，被白昱辰一把拉住，“行了行了，”白昱辰笑得直不起腰，“输了就认，别跟个炸毛鸡似的。”
莫亦楠从齐遥车里探出头，晃了晃手机：“刚录了段视频，发群里了，你们自己看。”
“这你也拍？”齐遥瞪她，“别让我看见自己被虐的样子！”
江璟帆抬眼：“什么群？”
“就我们几个的小群啊。”齐遥没多想，“平时约局用的。”
“拉我进去。”江璟帆弹了弹烟灰。
齐遥愣了一下，还是点开微信操作起来。
莫亦楠见状，顺手把叶一柠和沈洛璃也拉进群，群里的六个人变成了九个。
江璟帆划着手机，点开莫亦楠发的视频，画面里他的兰博基尼死死压着齐遥的法拉利，齐遥急得在车里拍方向盘的样子清晰可见。
“啧”他轻笑一声，在群里发了条语音：“齐遥，明天所有人奶茶，别忘了。”
群里立刻弹出齐遥的语音，带着怒音：“知道了！少不了你的！”
江璟帆收起手机，看向沈洛璃：“走了，我们回家。”
沈洛璃没接话，拉开车门坐进去。
兰博基尼驶离时，还能听到齐遥在后面骂骂咧咧的声音。
公寓地库，车刚停稳，沈洛璃就解了安全带。
江璟帆看着她的侧脸，鬼使神差地说了句：“晚安。”
他没指望能得到回应，毕竟她一直都不爱跟自己说话。
没想到沈洛璃推开车门的动作顿了顿，头也没回，回了句：“晚安。”
车门关上的声响传来，江璟帆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手里的烟都忘了抽。
他忽然低笑了声，眼里的漫不经心淡了些，多了点连自己都没察觉的认真。
这姑娘，好像也没有那么难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