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妄燊体质好，再加上没伤及骨头和内脏，于是住院的时间不怎么长——但本可以更短。

    他总是喊疼，要宋屿白帮他揉一揉，然后揉着揉着，又开始做一些不利恢复的事情。

    宋屿白不愿意配合，他便表现得更加落寞，说心里的难过远比身上要多得多。

    宋屿白开始愧疚，他便拉住她，开始情不自禁地更进一步。

    宋屿白担忧会被人发现，徐妄燊却丝毫不在意，简直胆大妄为。好在很快就出院了。

    只是出院以后徐妄燊就更变本加厉了。

    宋屿白被哄着住在徐妄燊家里，有时候被弄得狠了，就责骂他不要身体，怎么车祸时不干脆伤得更重一点。

    徐妄燊却占有欲极强地摁着她，说哪怕全身里里外外都伤透了，只要还能动，就克制不住想亲近她。

    简直像疯了。

    他本就是个性偏放肆的类型，先前在性/爱上就放纵，如今不知是不是被前几天的吵架刺激的，愈发不知节制。

    宋屿白一方面因为强烈的愧疚感，一方面大约本也有些沉迷，竟然就这样昏天暗地地过了好几日。

    到周末，徐妄燊要出门，大约去两日。他从期末开始便同几个他同系的前辈一起在做一些投资方面的实践尝试，最近似乎看上了一个项目，便要去实地考察一下。

    徐妄燊不在，宋屿白空闲下来，便打算去趟系里。

    寒假已经过去一大半，不少勤奋的学长学姐为了校外实习都提前回校了。

    宋屿白上楼时正好碰见已经回校的郭感。

    郭感看到宋屿白，打招呼：“学妹你也这么早就返校了？”

    宋屿白没有解释自己压根没离开过，只点了点头，询问：“学长要去实习？”

    “刚拿到的实习机会。”郭感说了一家公司，是业内非常有名的一家科技公司，工作内容很前沿，待遇也极好，几乎智能科技领域的从业者都想进，只是难度很高，应届生想进只能靠长期的实习最后留下来。

    两人闲聊了几句，郭感突然想到什么，说道：“对了，我前两天看本地新闻，老徐出车祸了？情况怎么样？”

    本地新闻很多鸡毛蒜皮的事都会报道，徐妄燊的车祸大概也被当做素材了。

    宋屿白点头：“只是皮外伤，已经出院了，恢复得还可以。”

    “那就好，我就说嘛，老徐那身体看着清瘦实际壮得跟牛一样，肯定恢复很快的。”郭感说道，“不过我看那新闻，两辆车撞上的样子真的蛮恐怖的，最后居然只是皮外伤，真的很幸运了。”

    脑子里似乎有某根敏感的神经，因为这番话突然叮了一声。

    宋屿白迟疑了片刻，询问：“学长看的新闻是什么样的，可以给我看一下吗？”

    “可以啊。”

    郭感拿出手机找了找，打开一个视频网站，给宋屿白看了那个新闻的片段。

    巨大的箱型车，和一辆跑车相向撞上。两辆车的车头都变形了。

    这是道路监控的画面，并不能看到车内的情况，只拍摄了车辆相撞的情况。

    很具冲击力的画面。

    宋屿白盯着画面好一会儿，余光注意到了画面的边缘。

    离开院系大楼后，宋屿白没有回去，而是打了辆车去了环海路。

    站在前几天发生车祸的路边，宋屿白其实内心迷茫更多。

    为什么要大老远跑来这里？只是因为那点直觉般的异常感吗？

    徐妄燊受伤时难过又落寞的表情浮现在脑海里，纠缠出强烈的愧疚感。

    宋屿白深吸了口，暂时压下那愧疚感，决定姑且先尊重自己的直觉。

    通过郭感给她看的那个车祸新闻片段，宋屿白发现车祸地点边上有一家餐厅，除了道路监控，餐厅门口的监控估计也拍到了车祸时的场景，大概率比道路监控更清楚些，应该能看到车里人的情况。

    宋屿白深吸口气，走进了餐厅。

    不是餐点忙碌时间，餐厅里很空闲，只收银台处有个女孩在玩手机。

    宋屿白说明了来意。

    女孩似乎有点犹豫，毕竟这家店不是她的，她只是个前台的服务人员，所以她不确定监控能不能随便给外人看。

    只是前来询问的这个女生长得有点太好看了，女孩看着女生那张脸就有种心跳加速的缺氧感，最后抛开了那点顾虑，调出了前几天的监控。

    “大概是几点呢？”

    “上午大概九点多的样子。”

    监控果然拍到了当时车祸的情况。

    眼看即将两车相撞，红色的跑车里少年快速打着方向盘，从画面看，他当时脸上似乎是面无表情的，竟然不像是即将发生事故，倒仿佛在玩什么极限运动似的。

    而那辆巨大的箱型车里，驾驶员是一个约莫三十出头的男人，五官不算有特点，戴着顶灰色的鸭舌帽。

    宋屿白让前台女孩帮她暂停了一下，然后盯着那个箱型车司机陷入了沉思。

    是错觉吗，为什么会觉得这个驾驶员有点眼熟呢？

    “可以把画面放大一点吗？”

    话音刚落，背后突然有个男声打断了两人：“方琳，你在干什么？”

    前台女孩叫方琳，被这声音吓得哆嗦了一下，转头看去，果然是餐厅经理。

    “我……就是这位小姐想看一下前几天一场车祸的监控录像。”

    那餐厅经理皱起了眉，这是个穿着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只看一眼，就知道他的个性大约极为稳重谨慎。

    “店内的监控没有店长的允许，员工没有私自调用的权力。”

    方琳慌慌张张地站起来，似乎有点不知道怎么办。

    宋屿白立刻道歉：“不好意思，是我强烈要求她才答应的。”

    经理终于把目光放到宋屿白身上。气质很干净的小姑娘。

    经理面色略微好看了点：“抱歉小妹妹，我们不能提供监控。”

    “那能不能帮我问问你们店长呢？如果店长同意的话，我是不是能看？”宋屿白解释道，“前两天出车祸的是我男朋友，我感觉这场车祸有点奇怪，真的很需要这份监控录像。”

    经理犹豫了一下，点头：“那我问问看吧。”

    第二天，徐妄燊回来了。

    宋屿白觉得自己心情有点复杂，一方面似乎有点愧疚，她又不信任他了，竟然因为一点直觉性的不对劲去查车祸的事，另一方面又似乎有点害怕——徐妄燊是个很聪明的人，这种聪明不仅仅体现在理论逻辑思考深度等偏学术的方面，而是一种更具敏锐度和现实性的聪明，宋屿白怕他会觉察到她的动作。

    宋屿白有意控制自己的表现，所以徐妄燊大约是没看出来她的异常。

    当晚，洗过澡后，两人上床睡觉，徐妄燊和她说了一些这两天在外考察时发生的趣事。

    徐妄燊说话总是妙趣横生，很有感染力，所以即使心里情绪复杂，宋屿白还是被逗笑了，也慢慢放松下来一点。

    见身旁的少女笑得开心，徐妄燊忍不住又靠近一点，把她抱到怀里。

    他的手轻轻抚摸她身体的肌肤，拥抱的力度却很重，仿佛在全身心地感受少女的状态：“宝宝这两天在做什么，我不在会无聊吗？”

    宋屿白心头跳了一下，但不动声色地说道：“还好，去了趟系里，了解了下下学期系里会安排的实践，还见了几个系里的老师，请教了一些问题。”

    怀中的躯体如此柔软，仿佛对他展现了足够的信任。

    徐妄燊将下巴搁在怀中人的发顶，感受着鼻尖萦绕的香气，缓缓闭上眼睛：“离开了两天，宝宝好像一点也不想我，我可是每分每秒都在想你。”

    宋屿白无意识地脸红了：“你说话不要那么夸张，才两天而已。”

    徐妄燊笑了一下，身上那只抚摸着的手渐渐前移，开始解宋屿白睡衣的扣子。

    这个时候，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震了一下。

    宋屿白下意识转身——是自己的手机，有新消息发过来。

    她坐起来想要去拿手机。

    指尖刚要触碰到手机，身后的少年突然藤蔓般地缠了上来。

    耳垂被轻轻啃食舔咬，低沉黏糊的声音透过耳骨直接传到脑中：“这么晚了，是谁的消息？”

    宋屿白脑海中浮现出了那家餐厅，于是指尖颤了颤，一时间有点退缩。

    如果真的是餐厅来消息了，要在他面前打开吗？他会生气还是难过？

    徐妄燊觉察到了她的退缩，于是贴着她的背脊，将她整个人压进怀里，像是吞噬了怀中人的每一处般，开始漫不经心地在她脸侧啄吻：“怎么了？”

    “……没什么。”宋屿白垂着眼，“这么晚了，明天再看好了。”

    宋屿白想起了那天的病房。

    病房里少年落寞的笑容以及伤重后如脆纸般苍白的脸色，还有裹着纱布的伤口。

    他会很难过。

    耳畔游移着的唇似乎轻而无声地笑了一下：“既然不看，那就做点其他事吧。”那腻吻着的双唇逐渐下移。

    呼吸逐渐急促，宋屿白大脑有种缺氧般的晕眩，偶尔冒出一丝疑惑，可是很快，连疑惑都消失了，温暖黑暗的房间里只剩下喘息，仿佛一个被营造出来的虚构空间，通向欢愉的深渊，在这里，什么也不需思考，什么也无法思考。

    第二天，宋屿白醒来时，徐妄燊正在厨房，应该是打算给她做点吃的。

    宋屿白走到客厅，沉默地看了一会儿厨房门内，正在处理食材的修长背影，而后她带着手机走进了洗手间。

    打开消息界面，未读消息果然是那位餐厅经理发来的。

    一共有两条。

    第一条显示的是对方已撤回。

    第二天说：【抱歉，刚才店长来了电话，又说不能提供给外人任何监控录像了。你如果需要了解更多，可以直接去交管部门申请调用道路监控。】

    道路监控压根没拍到车辆相撞外的其他信息。

    宋屿白心想，也许那家餐厅门口有监控本来就是个意外。

    她删掉了和那位经理的聊天记录，然后转身离开了卫生间。

    靠在客厅的餐桌边，宋屿白又安静地看了一会儿厨房内徐妄燊的背影。

    备餐已经到了尾声，徐妄燊端着两个碟子出来。

    他发觉宋屿白正定定地看着自己，冲她笑了下：“怎么了？”

    宋屿白收回目光，垂眸敛去眼中神色，只摇了摇头：“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