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色·蛛网

    莫怿走近她,帮她一起扶着肖备权,温声道:“走吧,我送你们回去,你一个女孩子,晚上不安全。”

    叶秋定定地看着他,很想说,他对她来说,也算不上安全。

    对着这样一张脸,叶秋心中乱如麻,她说不出拒绝的话。

    她就这样看着莫怿,半晌才答:“好,那麻烦你了。”

    视线转移时,撇过了酒吧门口,那位身材火辣的性感美女,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对着叶秋和莫怿的方向抛了个飞吻。

    妖娆而有女人味的。

    叫叶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但媚眼抛给了瞎子,莫怿并没有理会她。

    莫怿带着肖备权和叶秋径直去了旁边的露天停车场,他那辆车很扎眼,叶秋一眼就认出来。

    她和肖备权坐在了车后排。

    报了肖备权家的地址,车一路平稳行驶。

    肖备权和妻子的婚房有些偏远,且面积小,只够夫妻二人居住,叶秋在接亲仪式时去过一回,记得门牌号。

    为了照顾儿媳妇的月子,在曹桂花的强烈要求下,坐月子期间,她让儿媳妇和儿子都住进了自己家里。

    美其名曰方便照顾。

    但叶秋知道,表嫂并不愿意,曹桂花的嘴巴刁钻刻薄,她估计整个月子里都过得不是很畅快。

    所以一出月子,就迫不及待搬回了自己的小家。

    上车时,天气还是好的。

    黑丝绒一般的夜空上漂浮着淡淡的流云。

    半途却开始下雨。

    这雨下得大而急,雨滴噼噼啪啪地敲打车窗,水痕顺着玻璃蜿蜒而下,像河流的脉络。

    叶秋很不喜欢下雨天,但气象专家说,今年夏季的雨水似乎格外得多。

    今晚的际遇对叶秋来说很陌生,她安静地坐着,听着雨打车窗的声音,一句话都没有说。

    好在肖备权喝醉了比较老实,不哭不闹也不吐,在她身旁的座位上半躺着,埋头呼呼大睡。

    车前排,莫怿的手机铃声响了。

    他腾出一只手接听。

    电话里隐隐约约透出个女声,听不清说了什么,但声音似乎很甜。

    莫怿叫她的名字也很甜:“恬恬,怎么了?”

    对面说了什么,莫怿柔声说:“我还没忙完,别等我了,早些休息吧。”

    叶秋暗自腹诽:刚分手,家里就金屋藏娇,还来酒吧猎艳,渣男!

    她无心再听,自顾自玩起了手机。

    莫恬在电话那头对莫怿说:“完了,爸妈好像知道我失业的事了,柯毓告诉他们的,怎么办?”

    莫怿顿了顿,安慰她:“别担心,都是小事。”

    她绷不住:“怎么能不担心!万一他们又让我去继续读书深造可怎么办?我真的不想再写论文了,那玩意儿简直不是人写的呀!”

    莫怿失笑,说:“放心,有我在,我来给你想办法。”

    又搪塞了两句,莫怿说:“先不跟你说了,我在开车呢。”

    莫恬闷闷不乐地“唉”了一声,挂了电话。

    车里瞬间又恢复安静。

    莫怿率先打破了沉默,问叶秋:“你和你表哥感情很好?”

    其实并不好,平时交集也不多,叶秋也纳闷为什么他喝醉了要打电话联系自己。

    但这没有必要告诉莫怿。

    她抿唇:“还行吧,都是亲戚。”

    莫怿似乎也听出她的敷衍,笑了笑,没有再做声。

    直到车停到楼下,他才再次开口:“我送你们到楼梯口吧。”

    叶秋扶着肖备权起来,正要打开车门,闻言摇头说:“不用了,就几步路。”

    莫怿坚持,朝她递来一把伞:“还下着雨呢,你来打伞,我来背你表哥。”

    这小区没有地下停车场,下雨天确实不方便。

    叶秋只好再次道谢:“那麻烦你了。”

    结果到了单元楼里面,莫怿才发现,这栋楼还没有电梯。

    他没有按叶秋的意思放下肖备权,而是问道:“你表哥家住几楼?”

    叶秋抖着伞上的雨水说:“不用送了,我来吧。”

    莫怿坚持问:“几楼?”

    叶秋只好说:“四楼。”

    于是,他又大步迈开,帮忙将人送到四楼去。

    步梯楼爬起来本身就累,更何况还背着个醉鬼。

    叶秋不好意思,在后面追着说:“今天真是太麻烦你了。”

    她这一晚上似乎都在对莫怿说这句话。

    大门打开时,婴儿的啼哭声传了出来。

    见到是叶秋,杨姝林怔了怔,她收起脸上的不耐神色,侧身让他们进来。

    莫怿背着肖备权进门,她忙问:“小秋,怎么回事呀?”

    叶秋简单地说:“权哥喝醉了。”

    杨姝林显然是有些生气的,蹙眉问道:“他找你喝酒?”

    叶秋连忙摆手:“没有,我没跟他喝酒,他自己喝多了,酒吧的人打电话给我的。”

    莫怿将醉得不省人事的肖备权放在沙发上,站在了叶秋身后。

    杨姝林倒了两杯水,和颜悦色地递给叶秋和莫怿:“辛苦你们了,还送他回来。”

    叶秋很想说,下次这种事别找她了。

    但她接过杯子,只说:“没关系,那个酒钱是我垫付的,488。”

    言下之意让杨姝林怔了一下,她没犹豫,回房间拿了手机给叶秋转账。

    讨债很顺利,叶秋干脆利落地放下杯子,说:“那嫂子,我们先走了。”

    杨姝林的脸色不太好看,点点头,站在原地没说话。

    叶秋跟在莫怿身后往外走,退到门口时,下意识回头关门,就看见杨姝林又倒了一杯水,然后果断地,兜头泼到了肖备权的脸上。

    叶秋懵了,莫怿也怔住了。

    被泼水的肖备权“哼”了一声,转醒了。

    他率先看见一脸怒容的杨姝林,口齿不清地喊她:“媳妇儿?”

    而后,婴儿断断续续的啼哭声传进耳朵里,他不耐:“孩子哭了,你怎么不去哄哄?”

    杨姝林把杯子撂下,没好气道:“我在家哄孩子?你出去花天酒地?”

    肖备权长舒一口气,双手搓了搓脸上的水渍,东倒西歪地从沙发上坐起来:“我哪有花天酒地?喝点酒就叫花天酒地啦?”

    “你喝酒喝个五百块,我在家给你带孩子做佣人?这孩子你管过一天吗?”

    “不是有我妈在帮你带嘛!”

    “你妈?”杨姝林气极反笑,“你妈是什么样的人,你自己心里还不清楚吗?她来了,事情反而更多!”

    真是要命……

    叶秋想装瞎。

    干嘛在他们这些不相关的人面前,上演这家长里短的狗血一出?

    难道是因为她讨债的缘故吗?

    这也不能怪她呀……

    她站在门口轻声劝了句:“权哥,嫂子,先管管小嘉吧,他嗓子都要哭哑了。”

    杨姝林板着脸,回房间去哄孩子。

    肖备权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朝门口走过来,对叶秋说:“小秋,谢谢你送我回来啊,就知道咱家你最靠谱,所以才厚着脸皮找你。来,我送送你。”

    叶秋无语了,说:“别送了,你都喝多了,去看孩子吧。”

    但肖备权已经走到门口,也看见了站在她身后,隐在黑暗里的莫怿,他瞪大了眼睛,见鬼一样嘟囔了一句:“我是真喝多了,咋看见方释然了……”

    叶秋心中一跳,把肖备权往门里推了一把:“你看错了!我走了!”

    说罢,她“啪”一声合上门,拽住还在状况外的莫怿,飞快下了楼。

    她心跳如擂鼓。

    不知为何,那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又漫上来,像蛛网,一层一层,将她整个人裹挟得密不透风。

    莫怿长得像方释然,这对她来说,是个秘密,不能为人所知的秘密。

    叶秋拉着莫怿的手腕跑下楼,直到楼下也没松开。

    莫怿不明所以,叫她:“叶老师?”

    叶秋呆呆的,没有反应。

    他又叫她一声:“叶秋?”

    叶秋“啊”了一声,总算反应过来。

    他笑:“你是不是可以放开我了?”

    叶秋这才惊觉自己做了什么,拉着他手腕的手心像是被灼伤,她甩开了他的手。

    雨逐渐有停歇的迹象。

    莫怿说开车送她回家。

    叶秋说:“你送我回酒吧门口吧,我的小电驴还在那里呢。”

    莫怿看着她说:“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回家不安全,明天白天去取车也可以的,还是我开车送你回家吧。”

    叶秋撇开脸,不看他:“不行,我爸明天上班要骑车的。”

    莫怿想了想说:“那你骑车带我回家,我看着你回家,我再离开,好吗?”

    叶秋蹙眉,被他绕得有点晕。

    他笑:“我得送你平安回家,不然如果你出事了,在法律层面上,我将会是第一嫌疑人。”

    像是什么刻意的撩妹搭讪手段。

    叶秋垂下脑袋,不买他的账,固执道:“不用了,你还是送我去酒吧门口吧。”

    莫怿没能拗过她。

    *

    莫怿送叶秋去酒吧门口取了车,然后看她骑着小电驴穿梭在羊肠似的小道里,逃也似的消失不见。

    他觉得好笑,顿了顿,才想起忘记加她个联系方式。

    没有别的想法,单纯是方便报个平安。

    梅朵酒吧的牌匾依旧闪烁,倒映在雨后湿润的地面上,泛着银白色的光。

    莫怿不止一次和阿周吐槽过,谁家民族风酒吧的招牌用银色,搞不清还以为是哪家发廊俱乐部呢。

    但阿周作为梅朵酒吧老板的儿子,俗称二代,拥有绝对话语权。

    对莫怿的话是东边耳朵进,西边耳朵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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