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吸了下鼻子,故此声音有些奇怪的传去:“我好了。”
许卿歌:“好。”
我朝一直回过头来的司机点点头,下一刻车子就发动:“嗯,回去了。”
“嗯,等你吃饭。”
仿佛我能看到,那矜贵的人坐在长桌主位,握着电话,眼底是极尽的温柔,他嫣红的唇翻着那颗尖锐的虎牙说着。
想到这里,泪水差点又忍不住的掉落,我强忍住咬住唇瓣说:“好。”
——
车子返程的很快,当我回到别墅时,已经接近六点,喷泉里的灯光照的那索菲亚熠熠生辉,像是笼罩着一圈圣光似的。
而别墅亮起的灯就好像是在等着某人归家。
许卿歌穿着白色毛衣,站在门口。
我下了车,司机跟我说:“安小姐你去吧,这些东西我安排人帮你归置好。”
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就朝那人走去。
许卿歌什么也没说,先把我的手拉入自己的手掌心,但我觉得他似乎下了点劲,我下意识想挣脱,却被他始终牢牢抓在手心:“手怎么这么冰?”
我抬眼看向他:“一到冬天我就是这样,体寒。”
陵城的冬天总是入的很快,转眼,马上又要到冬天了,很快又要过年了,想到去年,徐志洲还在警局忙的不可开交连年夜饭都错过,而我守在圣心医院仍然查我的房。
大年三十那晚的风特别大,但却格外的萧条,我打开窗户,迎面呼吸那寂寥的风,想着“原来,你和我一样的孤独”
时间回到现在,许卿歌不疑,牵着我的手往里走,长桌上有好多好多好吃的,我乐的坐在他旁边,他笑着把碗碟帮我摆好。
一顿晚饭下来,我吃的大快朵颐,倒是许卿歌一直帮我夹菜,他的碗碟里只有些许骨头,看到这里,我起身夹起一块红烧肉放在他嘴边,他还有些愣,我就说了:“很好吃的。”
我弯眸笑着跟他说,他张了小口,轻轻咬了口红烧肉,浓稠的酱汁有些不听话的挂在他嘴角,我眼见抽来一张纸,下意识的就帮他擦了擦,这下、两人都愣住了。
我的手停在半空,纸还在他的嘴角。
许卿歌勾唇,接过我手里的纸,自己擦掉了酱汁。
笑道:“确实很好吃。”
我红了脸:“嗯,我说的没错。”
“等会你跟我去公司。”我以为自己听错了,有些迟疑的看向他。
“什么?”许卿歌慢条斯理的放下纸巾。
“你不是觉得无聊吗?那就陪我上班。”
他说的认真,根本不是在开玩笑。而我却看着他的表情,在分析,许卿歌倒是疑惑了他问:“怎么了?”
我收回视线摇了摇头:“好。”
许卿歌的工作大部分都在办公室和开会两者来回进行,我看着他一下子在电脑前边盯着策划书PPT边着手打电话,一心二用。又不一会被秘书通知要开会,临走之前他跟我说:“你乖乖等我,很快回来。”
我给他一个微笑后,看着重新闭上的大门,从小羊皮沙发上起身,因为坐了太久,身子有些发酸,我伸着懒腰目光落向他电脑桌下的木檀抽屉上。
成排的抽屉有三个,但只有中间那一个是上了锁的。
我沉了下心,不动声色的把视线放在别处,许卿歌的办公室不同于寻常,它有着极其强烈的个人风格,有一整张墙面上都挂着RMB风格的黑胶碟片,同他如今的身份倒有些反差。
除却黑白灰,便是黑白灰,就那落地窗倒有些对我胃口,但…办公桌的正对面,有一个小房间,我不清楚那里面是做什么用的,但我总觉得用处极大。
思绪正走神到这,便有人轻手轻脚的敲了敲门,一道如黄鹂般清脆的女声:“哥哥,你在吗?”
我的脑海里浮现一张娇憨可人的鹅蛋脸,随后便有些大惊失色的想要把自己掩藏起来,就见那门旋了旋,门外的人下一刻便要开门而入,我心下一动,把自己藏在了那个我怀疑的小房间里。
有些气喘背后,我听到了那女声疑惑的发了声“咦”,又自顾自的说了什么似乎是自己的错觉,再然后好像是拉开门重新把门关上的声音。
期间,虽然我确认她应该是出门了。但我迟迟没有出去的原因便是,这小房间里让我看到的东西——
紫色靡靡的光线下,一张小巧而有精致的床摆放在中央,仔细观察并不难发现,它坐落在光线的中央,而挂壁的周围,皆是一些含苞待放,又或者娇嫩欲滴盛放到极致的花朵。
不知道为什么,我看了,只觉得心里颇为难受,下一刻就要拉开门直往外走。
不过…
“安小姐。”那张留有婴儿肥的脸,在此刻站在门口,等待我多时。
我笑了声,看了眼门口:“季悠瑶,你若想要找我,又何必作这样的弯弯绕绕。”
季悠瑶眼底虽然极力掩饰着她喷发而又强烈的妒忌,但我淡淡扫去,便有些被灼烧到飞蛾扑火般无视。
季悠瑶咬着下唇:“安小姐,你和我哥哥,和传闻中的谣言到底是怎么回事?”
季悠瑶喊他“哥哥”,在“爱而不得”这个故事里,她把他的刚刚框进了进去,而现在她和我都站在许卿歌的地盘,我所想,原来她的刚刚是许卿歌。
这段时间,我和许卿歌的风言风语传在商圈,各种各样的版本都有,那次婚礼他高调的把我牵手上警车,还是有人拍到他抱着我上了他的法拉利,这些我并不是没有听到。
只是因为许卿歌,那些人不敢舞到他面前,孑傲如今的地位,又有谁敢去招惹,只不过是偷偷互相的以耳传耳罢了。
目光频闪,我落了些视线:“季悠瑶,你不该来这里的。”
季悠瑶顿时恼怒,她一张鹅蛋脸被气的鼓鼓的:“你本来就和卿歌哥哥认识,还要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和我相谈甚欢,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讨厌你!比讨厌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要讨厌你!”
心头顿时沉了下去,我知道她现在被愤怒燃烧掉太多理智,我不必跟她多余计较,只不过这样说出来被人讨厌的感觉,还真是有够让人不爽的。
我勾着一边唇,有些吃笑看着她:“所以你来这里,就是为了找我是不是?”
季悠瑶一双眼睛仿佛狠毒了我一般,那样死死的瞪着我:“不错,我来这里是为了找你,你离我哥哥远点!你就是传言中那个害人精,你离谁近,谁就得倒霉!”
那个礼貌有度,察言观色的大家闺秀仿佛在这一刻因为一个叫做许卿歌的千年祸害变了,变成一个疯狂而又满目疮痍的怪兽。
我站在她面前,抬手狠狠的扇了她一巴掌,季悠瑶不可置信的捂住脸颊,眼底还残存着生理性的泪水。
“你…!”我又抬手,她瞪大眼睛下意识的就去躲,停滞在半空中的手,没有继续往下落。
“季悠瑶,我不是你的哥哥,也不是你的什么人,你这样对一个陌生人恶言相加,把那些听来的词汇全部加注在我的身上,我、可以暂时不跟你计较这个,但——”
手缓而落下,在触碰女孩发丝时,她还后怕的颤了下,有些畏惧的看着我。
“这次是一巴掌,下次,我说不定是什么。”
季悠瑶捂住脸颊,泪眼婆娑的:“为什么…为什么…!”
我看向她,而她还在说:“为什么是你!为什么要是你!”
她说的那样痛恨,那样的悲伤。
而我掌心似乎终于传来阵痛,那样的迟缓而又深刻。
为什么是…我、吗?垂下的眼睑,再也不复水光的眸子,那样晶莹剔透的瞳孔,在此刻,深深的黯淡下去。
而门,在此刻从外被人打开。进来的有两个人,一个许卿歌,一个季倾越。
许卿歌看了眼我,跟身后的人说:“把你妹带走。”
季倾越先是看了眼我,然后注意到一侧哭的泪水纵横的季悠瑶,一时分不清谁才是受委屈那一个,但他还是下意识的朝我:“雀儿,你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带她去敷些药吧。”
两人离开后,许卿歌才把手落在我的肩膀上,我能感觉到我垂在身侧的手被人轻轻牵起,而后放在面前:“疼吗?”
那会带来的阵痛在此刻已经全然不复。
而我想起那些还未散去的疤痕,下意识捏了捏掌心,想要隐瞒。
但被他始终拉在手里,感觉到我的退缩,他更为用力。柔软的指腹扫过温热的掌心,带来一阵瑟缩,酥酥麻麻的我蜷缩了下手心:“我没事,该有事的,应该是季悠瑶。”
那一巴掌,我没收着力气,但所幸她脸颊据我所看,比不过没有红肿起来。
四指往下滑落至纤细的手腕,他大拇指轻抚着我掌心的伤疤,接而往下,于其十指相扣。
“季倾越今日来是同我谈合作的,季悠瑶随他一同,她借口上厕所偷偷来到了这里。”
许卿歌在向我解释?
我沉默着,没有说话。
手心别人用了些劲紧了紧,我抬眸望去:“你不问问,我们为什么合作?”
我轻轻摇了摇头:“这些和我没有关系了。”
许卿歌抬手,抚摸着我的头发:“没关系,你还有我。”
他明白我的难过,也深知我的痛苦。只是此刻我望向他深远的蓝瞳时,明明那样清透而又宁静,可我怎么总觉得那样的深邃而不明?
心觉难过,便由着泪水缓缓而落。
豆大的泪珠大颗大颗掉落时,连我自己都愣了一下,抬着手有些不知所措。
“雀儿?”许卿歌有些不知所措的问我。
我抬手接住一颗泪水:“许卿歌,我找不到自己,迷雾里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许卿歌看着我,仿佛明白了什么,而那样有些痛苦的看着我。
而我,则是更多更多的泪水砸落。
他把我轻轻抱入怀中:“我带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