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最后那句带着威胁的话，像一把冰冷的钥匙，彻底锁死了林栖所有的退路。

    她看着他，看着他那双深不见底的、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睛。她知道，她没有选择。在这个男人面前，她所有的“不”，都只会被他当成是一种更具挑战性的“邀请”。

    最终，她还是咬着牙，不情愿地，拉开了那扇通往她最私密空间的、浴室的门。但她没有让他就这么轻易地得逞，她用尽了全身最后一点力气，为自己那可悲的尊严，做出了最后的、徒劳的宣告。

    “不管你做什么，”她昂着头，像一只即将被献祭的、骄傲的羔羊，“我都不会成为你的猎物！”

    沈砚闻言，脚步顿了一下。随即，一抹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笑意在他唇边一闪而过。

    他没有和她争辩。因为争辩，只存在于平等的个体之间。

    他一言不发地从她身边走过，踏入了她的浴室。这个小小的空间里，充满了她沐浴后留下的、干净的香皂和洗发水的味道。所有东西都摆放得整整齐齐，毛巾是粉色的，牙刷杯上还印着一只可爱的小兔子。这个充满了女性化和生活气息的空间，因为他高大身躯的闯入，瞬间变得无比拥挤和怪异。

    沈砚将阿诚之前拿来的工具箱和疏通剂放在地上，然后，在林栖惊愕的注视下，慢条斯理地解开袖扣，将昂贵衬衫的袖子，一圈一圈，整齐地挽到了手肘之上，露出结实有力的小臂。

    他弯下腰，看了一眼那个让她束手无策的排水口，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直到这时，他才背对着她，用一种近乎于陈述事实的、平淡的语气，轻声开口。

    “猎物有没有资格成为猎物，不是由猎物自己说了算的。”

    他拧开疏通剂的盖子，动作精准而高效。

    “你说什么，做什么，都改变不了事实。”

    他抬起头，透过浴室那面干净的镜子，看着倒映在其中的、林栖那张惨白又倔强的小脸。

    “事实就是，我现在，站在你的浴室里。而你……”

    “……只能看着。”

    他的话，像一把最钝的刀，一下一下，残忍地，割着她早已脆弱不堪的神经。林栖再也无法忍受和他待在同一个空间里，她猛地转过身，用一种近乎赌气的姿态，走到沙发上坐下，拿起一个抱枕紧紧地抱在怀里，把头扭向窗外。

    她要用行动告诉他：我不在乎你，你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

    幼稚得可爱。

    沈砚收回目光，不再看她，而是专注于手上的事情。她以为这是她的无声反抗，却不知道，这正他想要的状态——她待在他的视线范围内，安静地，不吵不闹地，像一件属于他的家具。

    浴室里响起化学试剂倒入管道的声音，接着是手动疏通器工作的轻微机械声。这些声音，打破了她想营造的“无视”，一下一下，提醒着他的存在。

    不到十分钟。

    伴随着一阵“咕噜”的声响，堵塞的管道彻底通了。他打开水龙头，看着积水迅速地旋转着消失，然后用清水将一切冲洗干净，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过。

    他慢条斯理地清洗双手，用她挂在一旁那块干净的、带着兔子印花的擦手巾擦干，再将挽起的袖子一圈圈放下，扣好袖扣。他把她家弄脏的工具也收拾好，放回箱子里。

    做完这一切，他才提着工具箱，从浴室里走出来。

    他走到她的沙发前，高大的身影将窗外投射进来的光线完全遮蔽，把她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下。林栖抱着抱枕，身体紧绷，却依旧固执地不看他。

    “好了。”他淡淡地开口。

    她没有反应。

    他也不生气，只是将工具箱放在地上，然后俯下身，双手撑在沙发靠背上，将她整个人都圈在了沙发和你之间的小小空间里。他低下头，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廓。

    “林栖。”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命令。

    “我帮你解决了麻烦，你连一句‘谢谢’，都不打算说么？”

    她的身体因为他的靠近而剧烈地抖了一下。他看着她那倔强又脆弱的侧脸，继续用那种蛊惑般的语气，在她耳边低语。

    “还是说……你想用别的方式，来表达感谢？”

    “那是你自找的，我可没求你。”她的回答，像一只小兽亮出了自己还不够锋利的爪牙，充满了一种徒劳的、悲壮的勇气。

    沈砚笑了。这一次，是清晰的、毫不掩饰的笑声。他直起身，却并没有离她远去，反而顺势，在她身旁坐了下来。沙发因为他的重量而陷下去了几分，连带着她小小的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向他这边倾斜了一些。

    “你说得对。”他坦然地承认，“你确实没求我。”

    他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写满了倔强和防备的脸。然后，他抬起手，在她因为紧张而想要闪躲的瞬间，用指尖，轻轻捏住了她尖俏的下巴，让她无法逃离他的视线。

    “林栖，你还不明白吗？”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循循善诱般的、残忍的温柔，“你的意愿，从来都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

    他的拇指，在她柔软的下唇上，缓缓地、带着十足侵略性地摩挲着。

    “我看到你的下水道堵了，我就想把它通开。我看到你没带伞，我就想给你一把。我看到你被骚扰，我就想把那些垃圾赶走。”

    “这不是为了让你感谢我。更不是什么自找麻烦。”

    他凑得更近，几乎能感受到她温热的、急促的呼吸。他的眼神幽深得像一口不见底的古井，要将她的灵魂都吸进去。

    “我是为了让你，一点一点地，习惯我。习惯我的安排，习惯我的入侵，习惯你的生活里……再也离不开我。”

    “所以……”

    他的声音，已经变成了气音，带着一丝蛊-惑。

    “感谢是不需要了。”

    “但报酬，还是要付的。”

    说完，在林栖的瞳孔猛然收缩的瞬间，他低下头，准确地、不容拒绝地，吻上了她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