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
一声清脆的、沉闷的声响,在死寂的房间里回荡。
林栖手中的行李箱,滑落在地。那只小小的、承载了她所有希望和勇气的箱子,此刻,却像一口为她量身定做的、沉重的棺材。
她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两行轻飘飘的、却又重若千钧的文字,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瞬间凝固了。
他什么都知道。
他像一个无处不在的、全知全能的幽灵。她每一次自以为是的秘密行动,每一次小心翼翼的策划,在她这里是孤注一掷的挣扎,落在他眼中,都不过是一场早已被看穿了的、可笑的独角戏。
她的房东,她的朋友,她最喜欢的兔子抱枕……他用最轻描淡写的方式,将她在这个世界上所有赖以生存的、最后的链接,一根一根,毫不留情地,全部剪断了。
一股巨大的、前所未有的恐惧和绝望,如同冰冷的海啸,瞬间将她整个人都吞噬了。
她输了。
从一开始,就输得一败涂地。
她缓缓地,蹲下身,将脸深深地埋进了膝盖里。她没有哭,因为那片早已干涸的心海,再也流不出一滴名为“希望”的眼泪。
哀莫大于心死。
原来,当一个人被剥夺了所有希望之后,剩下的,不是愤怒,不是憎恨,而是……一片荒芜的、死寂的平静。
她不知道自己蹲了多久。
直到双腿都开始发麻,她才缓缓地,抬起头。
那双曾经清澈的、盛满了阳光的眼睛,此刻,却像两潭被搅乱了的、深不见底的泥沼。那里面,没有了恐惧,没有了绝望,只剩下一种燃烧过后的、灰烬般的、决绝的死寂。
她缓缓地站起身,没有再去碰那个可笑的行李箱。她转过身,一步一步,走出了那间囚禁了她,也见证了她所有愚蠢的公寓。
她走上楼梯。
一步,一步,每一步都走得异常沉稳。那清脆的脚步声,在安静的楼道里回响,像是在为自己,敲响最后的丧钟。
她走到了他的门口。那扇她曾无比恐惧的、厚重的门前。
这一次,她没有再犹豫。
她抬起手,用一种近乎于平静的、审判般的姿态,敲响了那扇门。
“咚,咚,咚。”
门内,沈砚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这座城市的车水马龙。听到敲门声,他缓缓地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眼底,却翻涌着一种名为“胜利”的、漆黑的愉悦。
你终于,放弃了所有无谓的挣扎。不再逃跑,不再躲藏,而是主动地,走上了通往地狱的台阶,敲响了魔王的大门。
他走过去,拉开了门。
林栖站在门口,手里还紧紧攥着手机,脸色惨白如纸,但那双哭得红肿的眼睛,却死死地盯着他。那里面,充满了绝望、恐惧,和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认命。
她看着他,这个毁了她一切的男人。
然后,她用一种平静到极致的、仿佛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的语气,问出了那个,她最后的、也是唯一的问题。
“沈砚。”
她终于,知道了他的名字。
“说吧,怎么样你才能放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