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的话，像一把由冰和火铸成的、最锋利的剑，精准地、毫不留情地，刺穿了林栖最后一点自欺欺人的幻想，将她整个人都钉在了耻辱和败落的十字架上。

    她看着他，看着他那双因为欣赏她的痛苦而显得愈发深邃的眼睛。她终于明白了。

    她以为这是一场追求，哪怕方式扭曲而变态。她以为她可以用道理，用拒绝，用逃跑来结束这场噩梦。

    原来，从头到尾，都只是她的一厢情愿。

    他不要她的心甘情愿。他甚至，不需要她喜欢他。

    他要的，是她的恐惧，是她的眼泪，是她在这场无望的追逐中，那副垂死挣扎的、破碎的模样。

    她不是他渴望的爱人。

    她只是……他无聊人生里，一件用来消遣的、会哭会叫的、有趣的玩具。

    这个认知，比任何实质的伤害都更让她感到绝望。

    她缓缓地，抬起头，那双早已干涸的眼睛里，没有了愤怒，没有了恐惧，只剩下一片燃烧过后的、灰烬般的平静。这种平静，比她任何激烈的反抗，都更让沈砚感到……一丝莫名的烦躁。

    “你不如杀了我。”

    她开口，声音很轻，很冷静，每一个字，都像一片飘落在冰面上的、没有重量的雪花。

    “因为，我永远，都不会为一个魔鬼，去发光。”

    她的话，像一根细小的、淬了冰的针，精准地、狠狠地，扎破了他精心营造的、那场名为“捕猎”的、充满了宿命感的戏剧氛围。

    沈砚脸上的最后一丝笑意，彻底凝固了。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抽干，只剩下令人窒息的、冰冷的死寂。他看着她，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此刻没有了恐惧，没有了愤怒，只剩下一片他无法掌控的、死寂的平静。这种平静，比她任何激烈的反抗，都更让他……愤怒。

    “杀了你？”

    他缓缓地、一字一顿地，重复着她的话。他的声音很低，没有一丝起伏，却让整个房间的温度都仿佛降到了冰点。

    他猛地出手，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将她整个人都从原地拽了起来，拖着她，走到了那扇巨大的落地窗前。林栖踉跄着，撞在冰冷的玻璃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他从身后，将她死死地困在他的胸膛和玻璃之间，一只手臂如同铁箍，横亘在她的胸前，让她动弹不得。他低下头，嘴唇贴着她的耳廓，声音里带着风暴来临前的、极致的压抑。

    “你以为‘死’，是你的退路吗？”

    “你以为你选择不发光，这场游戏就结束了？”

    他冷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残忍和不屑。

    “林栖，你太天真了。”

    “光，有很多种。幸福是光，快乐是光……但绝望，也是光。痛苦是光，眼泪是光。当一束光被彻底打碎，它会折射出无数的碎片，那样的光……更璀璨，更迷人。”

    他将她往冰冷的玻璃上又压了压，强迫她看着窗外那片繁华的、她再也回不去的世界。

    “我不会杀你。杀了你，我的黑屋子里，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会让你活着。我会把你身边你在乎的所有东西，你的朋友，你的事业，你记忆里所有美好的东西，一件一件，全部都拿走。直到你的世界里，只剩下我这一片黑暗。”

    “到那个时候，你的痛苦，你的眼泪，你那破碎的灵魂，会为我发出最美的光。”

    他的声音，变成了地狱里最温柔的诅咒。

    “想死？可以。”

    “但什么时候死，怎么死，因为什么而死……”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林栖那颗早已停止跳动的心上。

    “这个权利，也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