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里没有开灯,只有清冷的月光,透过没有拉严的窗帘缝隙,在房间里投下了一道银色的光带。
沈砚将林栖抱了进来,动作轻柔地,将她放在了那张宽大的、柔软的床上。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俯下身,单膝跪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
她的眼睛紧紧地闭着,长长的睫毛像蝶翼一样,在不安地颤抖。她的脸颊,染上了一层动人的绯红,嘴唇被她紧张地咬着,现出一点靡丽的血色。
她没有拒绝,没有推拒。她的身体,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在他面前,呈现出一种带着无尽羞涩和一丝微弱期待的、全然敞开的姿态。
那一瞬间,沈砚感觉自己灵魂深处那头名为“欲望”的野兽,彻底挣脱了枷锁。但同时,一股从未有过的、近乎于虔诚的珍重感,又死死地勒住了它。
你是我见过最干净的珍宝。而我,即将,亲手将你染上我的颜色。
他低下头,先是吻上了她的眼睛。那吻,是轻柔的,带着一丝安抚的意味。
“别怕。”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我会很温柔。”
然后,他吻上了她的嘴唇。
这一次,是截然不同的。不再是为了试探,不再是为了奖励。这个吻,是认真的,是狂喜的,也是猛烈的。是他压抑了许久,对他身下这具他渴望已久的、独一-无二的灵魂的,彻底的、完全的占有。
林栖在那片滚烫的、充满了掠夺意味的黑暗中,感觉自己像一叶即将被风暴吞噬的孤舟。她没有反抗,她不能反抗。她甚至,强迫自己,用一种生涩的、笨拙的姿态,去回应他。
这是她最后的献祭。
她将自己这具干净的、纯洁的身体,当成最后的、也是最恶毒的武器,献祭给了这场由她亲手策划的、即将到来的毁灭。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月光,已经悄悄地换了角度。
房间里很安静,只剩下两个人交织在一起的、平缓的呼吸声。
沈砚没有放开她,只是将她那具因为承受了极致的欢愉而变得无比柔软的身体,紧紧地、严丝合缝地,拥在自己的怀里。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发顶,感受着她平稳的心跳。
他从未有过的,平静。
那种征服了全世界,又将全世界都拥抱在怀里的、极致的满足感,让他那颗永远躁动不安的心,找到了唯一的、永恒的港湾。
他以为,这就是永恒。
他收紧了手臂,在她耳边,用一种带着浓重鼻音的、喟叹般的、梦呓般的声音,轻声说道:
“林栖……”
“你现在,从里到外,从头发丝到灵魂……”
“……就全都是我的了。”
他顿了顿,将脸,更深地埋进了她的颈窝里,仿佛要将她嵌入自己的骨血。
“永远,都别想再逃了。”
“因为,我好像……”
“……已经离不开你了。”
说完,他便带着这种前所未有的、全然的安心和满足,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是他沈砚这三十年来,睡得最安稳的一觉。
也是他这辈子,最后一个,安稳觉。
黑夜中,当身边传来他均匀而沉重的呼吸声时,林栖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天花板上,水晶吊灯折射着窗外清冷的月光,像一片破碎的、冰冷的星辰。
一阵来自身体深处的、被撕裂般的疼痛,清晰地传来。但这种痛,却远不及她此刻心中那片荒芜的、死寂的万分之一。
她缓缓地,转过头,看着身边这个睡得毫无防备的男人。他的脸上,褪去了所有平日里的冷硬和防备,只剩下一种近乎于孩子气的、全然的安宁。
一行沉默的眼泪,从她的眼角,无声地,滑落了下来,浸湿了身下那昂贵的、真丝的枕套。
这滴泪,不是因为疼痛,也不是因为屈辱。
而是为她自己,举行的一场盛大而沉默的……葬礼。
为那个死去的、天真纯洁的林栖。
也为那个即将,拉着魔鬼一同坠入地狱的、全新的林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