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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了?”同其尘问道。段红锦起身离开后,任卷舒一直没说话,拧着眉头,怕是有什么棘手的事。

    任卷舒心不在焉地摇摇头。

    燕辞归道:“段掌门好不容易应下此事,你们怎么还愁眉苦脸的,这是好事啊,都开心点,开心点。”

    任卷舒叹息道:“开心是开心,一想到被镇压的大妖,还是有点担忧。”

    说罢,她抬头快速扫视一圈,挑下两个心仪人选。

    “不用太担心,就像你刚才说的,法阵没那么容易被破坏,”燕辞归玩笑道,“说不定,大妖已经被法阵耗的气息奄奄。要是它生龙活虎的,打不过,还不会跑嘛,总能从长计议。反正,先看看什么情况再说。”

    任卷舒把头点点,算是回应燕辞归,开口唤来第一个心仪人选。

    “来啦。”灵久屁颠屁颠跑过来,“怎么了?”

    任卷舒笑道:“想不想出去玩?”

    灵久连连点头,“当然想!”

    “那走吧。”任卷舒道,“我带她出去逛一圈,散散心。”说罢,她给雪芽递了个眼神,没再多说。

    灵久已经美得找不到北,一蹦一蹦,跟个兔子似的。

    任卷舒起身,随手拍了拍第二个心仪人选,“一起。”

    同其尘头脑发懵,人却已经站起来,应了声好。

    走出泠河派,任卷舒才开口说正事,“给长留山弟子传讯吧,调派些人手过来。”

    同其尘道:“段红锦和泠河派有问题?”

    任卷舒点头,“除了第一次见面,前几日的段红锦,应该都是刁竹青假扮的。段红锦耳朵上有道不明显的疤痕,前几日的时候却没看见。刁竹青能易容,耳朵不会变,所以我一开始就留意了下。”

    “啊?”灵久有些云里雾里,“他为什么这么做?现在,阿姐和燕辞归会不会有危险啊?”

    同其尘凝思片刻,“现在不会,虽然不知道段红锦要做什么,但他将事情拖到明天,应该不急于一时。”

    灵久猛一激灵,两眼睁得提溜圆,“那、那雀知姐姐,她是不是知道段红锦的计划?她是不是……”

    任卷舒摇头,“雀知应该不知道。她性子直率,要真知道点什么,跟我们在一起时,也不会这么坦然。”

    段红锦不是雀知姐姐的义父吗?怎么会不告诉她?灵久想不明白,她这小脑袋瓜里一会觉雀知姐姐知道实情为好,一会又觉得还是不知道为好。

    见同其尘拿出八卦盘,任卷舒伸手拦他,“不要给长老们传信,”她顿了顿,又道,“前两日我与师父传信,听说长留山的长老们都闭关了,直接给弟子们传信吧。”

    同其尘没再多想,给应清传讯过去。

    灵久走在两人中间,觉察此次下山绝不简单,耐不住心里好奇,“我们现在去干什么?”

    “招兵买马。”任卷舒笑道,“老话说的好,远水难解近火。”

    灵久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知道去干正事,心里照样美。问问这,问问那,在两人中间跟个喇叭一样。

    虽说‘有钱能买通天路’,也有不灵的时候,三人转了圈,半个兵都没招到,最后转悠进伶舟的戏馆。

    “吆,我这戏馆指定是风水好,三天两头把你吹来,真有些不习惯了。”

    伶舟调侃完,才看见任卷舒身后两人,多瞧了几眼,“还有稀客啊,来了三次,总算看见人了。”

    同其尘没说话,点头一礼。

    伶舟看向任卷舒,笑道:“跟你说得真没差,话少。”

    离晚饭还有段时间,戏馆内稀稀拉拉坐着几个闲聊歇脚的。

    任卷舒进门光顾着打量,没听清他前面的话,也就当没听见,转而说道:“楼上叙叙旧呗。上次可跟你打招呼了,让你避着我点,这次真有麻烦事求助。”

    伶舟笑了下,一摆手,“上去吧,就知道,没事的话,你也想不起我来。”

    任卷舒知道他嘴上拿人,心里已经应下一半,笑道:“哪里的话嘛,正巧有事,先想到你了。”

    “这么说,我还挺荣幸的。”伶舟语气带的笑意,淡淡的,听不出是喜是忧。

    将三人请进房间,伶舟关好门,抖了抖衣袖,“我先沏壶茶,虽说有熟人牵桥搭线,也不能怠慢了。”

    任卷舒急着说正事,“没那么多讲究,有口水喝就行。”

    伶舟不紧不慢地捣茶,有意拖着,磨一磨她,“那可不行,该有待客之道,还是要有的。”

    任卷舒看出他的心思,叹息道:“你怎么也和同其尘道一样,破规矩一堆。”

    同其尘垂眸不语。伶舟笑了笑,也没说话。

    好不容易等到茶水端上来,伶舟又要去拿吃食,任卷舒急忙将人按下,拍拍灵久,“去拿吃的,想吃的尽管拿,伶舟请客,可别辜负他的一片心意。”

    “好,交给我吧。”话音未落,灵久已经闻着味寻过去。

    伶舟无奈笑笑,“说吧,这次有什么事?”

    任卷舒开门见山道:“明日,泠河派带我们去看镇压的大妖。也不枉死缠烂打这些天,终于有点进展了。你在此地时间长,总归有些朋友,想请你们帮忙。”

    “请我们帮忙?”泠河派在,哪还用他出手帮忙。伶舟猜疑道,“你要对泠河派动手?”

    “怎么可能?只是以防万一,多个保障。”任卷舒出手阔绰,不仅拿出钱财,还拿了些灵丹妙药,“当然不会让大家白干。”

    伶舟看着桌上堆起来的物件,任卷舒平日慷慨大方,这次更是下了血本,可见所求之事万分紧要。

    伶舟将钱财拨回去,留下瓶瓶罐罐,“对小妖来说,这些比钱财更好使。我能聚集的妖不算多,跟泠河派比试,恐怕难站上风。”

    任卷舒道:“又不是一较高下,不用跟他们比试。到时候,倘若真遭受不测,能祝我们脱身就是好的。”

    听她说完,伶舟心里多少有点谱,“若只是帮你们逃脱,应该是有胜算的。”

    任卷舒拍了下同其尘,笑道:“放心,有我们法力高超的小道士跟你配合,不会有问题的。”

    同其尘没急着搭话,眉头稍稍压了下,心中思索,听任卷舒的意思,明日要分开行动。

    伶舟道:“明日我们是跟着你,还是?”

    “不知道明日什么情况,被镇压的大妖好不好找,一两天,两三天都说不准。”任卷舒早已想好对策,“你们先在越仙湖附近随意安排,若需要帮助,我们会放出信号,可好?香囊也一起放了。”

    伶舟点头应允。

    “快,快接一下。”灵久怀里的盘碟三摞高,硬是一口气将吃食都端过来了。

    同其尘起身,接过多半,灵久这才漏出眼睛看路。

    “差点忘了,还有件小事要麻烦伶舟。”任卷舒道,“灵久先跟你待几天,她饭量大,多给她做些吃食,饭钱还是给的起。”

    碗碟刚放到桌子上,灵久气还没喘匀,听见这噩耗,嘴里咬的米糕‘啪’一下掉在桌上,缓了几秒才道:“我不要!我要跟你们一起!”

    伶舟笑笑,“我是没什么问题,不过,你这小妹不太愿意啊。”

    灵久小嘴一撅,恨不得能拴三头驴,“是非常不愿意!”

    任卷舒捡起米糕塞她嘴里,“要是我们遇到危险,你敢不敢上?只会往人身后躲,可不行。”

    灵久嚼着米糕哼了声,“我已经长大了,不仅能耍骨刀,还能放暗器,而且我个小,跑起来最灵活,谁也抓不到,不会拖后腿的。要是有危险,我肯定能保护你们!”

    “这样的话,我就放心了。”任卷舒解下发尾的羽毛头饰,给灵久带在头上,又摸了摸她的头,“你是我最后一招杀手锏。若我们遭遇不测,你一定敢来帮忙,当然,真要打不过,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嘛。”

    灵久摸摸头上的羽毛发饰,她不知道这是件法器,只知道卷儿姐很宝贝它。曾经很多次想要,卷儿姐都没给,现在带着有种皇冠加冕、责任重大的感觉。

    任卷舒三五句话便将灵久说动,留在伶舟的小戏馆里。

    桌上碗碟逐渐空出来,四人没头绪地东扯西扯,偶尔冒出两句规划,临近黄昏,任卷舒和同其尘才往回走。

    泠河县大街小巷多,夜市更是热闹。戏法杂耍、卖文唱曲、歌卖、说书,还有各种小吃玩物,任卷舒和同其尘几乎是被人挤着走。

    任卷舒喜欢凑热闹,混在人群中,那叫一个如鱼得水,神龙见首不见尾,一不注意,人就不知道窜到哪去了。

    同其尘跟块木头似的,被左碰右撞周转不开,两眼却死盯着任卷舒,拼命往她身边挪,就稍不留神,看不见人。

    “年年逢春,岁岁不重,花簪于头,携一枝春。客官,买花吗?”

    “不要,不要。”

    任卷舒放下吊坠,刚转过身,还没等循声去寻,卖花娘已被挤到身侧。几个毛手毛脚的小子窜过去,直接将人撞到怀了。

    任卷舒一手扶着她,一手接她怀里掉落的花,“没事吧?”

    卖花娘年纪不大,估摸着十六七岁,单眼皮小圆脸,惊慌下漏了妖气。她神情一滞,急忙站好鞠躬一礼,“谢谢姐姐,没吓到你吧。”

    任卷舒没被吓到,反而是卖花娘一脸惊慌之色,不知如何是好。

    “没有,不用惊慌,”任卷舒手里的花塞回她怀里,轻声笑道,“我也是。”

    卖花娘眸光一闪,漏出喜色,又压着声音问,“姐姐也是、也是妖?”

    任卷舒把头点点,目光在她怀里的花上打转,“第一次自己出来?”

    卖花娘连连点头,又摇头道:“不是自己出来,我和哥哥一起出来的,分开卖花。”她选了朵最耀眼的芍药,红艳欲滴,“姐姐,这个最好看的给你。我给你带上。”

    任卷舒欣然接受,稍稍弯腰。

    “真好看,姐姐好看,带花更好看。”买花娘嘴甜,“你让大哥哥看一眼,很漂亮的。大哥哥你快看。”

    “好看吗?”任卷舒偏头对上同其尘的视线,脑子里那根弦才绷紧。界限!界限!嘴又在前面跑了。

    同其尘人呆愣住,两眼却含情脉脉,轻声答了两字,“好看。”

    “一文钱。”

    卖花娘突然丢出一句话,满脸笑意地看向两人,“姐姐,我哥哥说过鲜花代天恩,可以祝愿所想皆所成。姐姐刚才出手相助,我再赠一枝,你瞧哪个喜欢,我就送哪个。也可以给大哥哥簪上,我们这男女老少都可以簪花。一文钱,不亏的。”

    “你这小妖,怪不得能做卖花娘,嘴真甜。”任卷舒瞧了遍,取下一枝山茱萸,白色花瓣淡绿色花蕊,洁净,看着很有灵性。

    ……跟同其尘似的。

    任卷舒闻了下,没什么味道,“这花,没有香味,跟阿姐一样。”

    卖花娘笑道:“白色的花瓣,不是它真正的花。你瞧中间那簇绿色颗粒,它们才是,等到变黄后,就开花了。”

    任卷舒仔细端详了下,“这样啊。”

    她侧过身,手举到一半,又反应过来不对。界限!要不是特别留意着,还真没发现自己对同其尘,这么爱动手动嘴。

    同其尘跟她对视一眼,没说话,稍稍弯腰低下头。

    卖花娘在一旁催促着,“姐姐,你快给大哥哥带上啊。”

    任卷舒骑虎难下,干脆大大方方将花簪在他头上,“好了,这可是卖花娘赠的,记得谢谢人家。”

    说罢,她将小块碎银掷给卖花娘,笑道:“花很好看。”

    卖花娘两手接住碎银,“姐姐,这太多了。”

    “不多。”

    “多谢。”同其尘谢过,没看卖花娘是何反应,快步跟上任卷舒。

    行人比肩继踵,同其尘跟在任卷舒身后,始终没错开半步。任卷舒由着性子闲逛,偶尔回头瞧一眼,也不说话,好似在确认他有没有跟上。

    两人间有条看不见、摸不着的线,牢牢牵着,始终没断开。

    明日之事,万般难预料。同其尘心态放宽许多,与此行下山前相比,更加沉稳。这里面少不了任卷舒的功劳,多受她影响。

    明知碎玉之事不可拖延,他倒希望这样的日子再慢些,再多些……

    “来三只。”说罢,任卷舒愣了下,瞧着小摊上的坛子鸡,又道,“老板,来两只就够了。”

    最爱吃的小鬼不在,两只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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