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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莫要为难我们。”带头的弟子毫不退让,其余人也跟着紧张起来。

    是不是门派内的规矩太多,都给人管傻了。谨遵师父嘱托?再不下去看看,师父还有没有,都不好说了。

    说不准,这群人都知道段红锦不可能出事,才会如此淡定。任卷舒叹息道:“你们一点也不担心?”

    “担心。但师父说了,要等他消息,不得硬闯。”

    任卷舒抽出白鞭,不打算跟他们讲道理,笑道:“那真是不好意思,现在非闯不可了。”

    一群弟子手握刀剑,左右对视一番,踌躇道:“姑娘,你也不要为难我们,刀剑不长眼。”

    任卷舒没来及开口,冷雀知转到她身前,与众人面面相觑,冷声道:“退开。”

    “雀知,你别为难我们,师父的话,我们必须……”

    “我说退开。”冷雀知寒声道,“怎么?你们也要跟我动手?”

    众人迟疑间,何青先声道:“都退开。”

    有人闻声撤开,也有人心怀不满,重重将剑归鞘,转身退后。

    冷雀知回想着段红锦的操作,重复下来,地道再次打开。她转身看向众弟子,“若义父问起来,我自会解释。你们愿意继续等在这里,那就等好了。”

    冷雀知转向任卷舒,声音也缓和下来,“走吧。”

    任卷舒点头,收起鱼骨鞭,跟在她身后下去。燕辞归跟在最后,下去前特意扫了眼,这群弟子呆若木鸡,竟无一人跟上。

    石门再次关上,终于得有人出了声,“现在怎么办?”

    其中一人道:“师父早就猜到她们会沉不住气,既然想去,就让她们去吧。”

    “可是……雀知跟她们一起去了。”

    “无碍,师父自有应对之策,”他随手指了两人,“你们从西面入口进去,先给师父禀报一声,切记,小心尾巴。”

    ‘尾巴’是他们间的一个暗语,指那些跟踪之人。

    “是。”

    “其余人按原计划,一刻钟后,开始行动。”

    “是。”

    同其尘离得远,听不清,见他们有所行动,便放出符纸跟着。

    近一半弟子进入地道,剩余人重新将路亭围起来。他放出的符纸,一个跟踪两名弟子西行,另一个偷溜进地道,不过片刻,就感应不到了。

    难道是被人发现了?

    地道阴暗潮湿,一股湿霉味道,直往人鼻子里钻。

    “咳,咳咳。”雪芽捂着嘴,没忍住轻咳两声。

    任卷舒拿着火折子,转向雪芽瞧了瞧,轻声道:“没事吧。”

    雪芽衣袖捂着嘴鼻,摇头示意。她的嗅觉是正常人好几倍,特别是腐烂发霉的味道,反应更为明显。眼下只觉头脑被熏得发晕,没忍住咳了两声。

    任卷舒道:“要不先回香囊里待着?”

    “不用,就是这个味道不好闻,没事。”雪芽声音闷在衣袖里,听不出什么语气。

    任卷舒见她没有大事,便将人拉在身后。

    燕辞归拿着火折子跟在最后,手指不断捻着,就是召不回符纸,一气之下,打了个响指出来。

    三人回过头看他,冷雀知先声问道:“你要干什么?”

    看来,符纸是召不回了。燕辞归脸上挂着尬笑,轻声道:“手有痒。”

    “剁了。”冷雀知,“还有哪里痒,一起剁了。”

    “哎?你这人,净想着使用暴力。”燕辞归说着,还真感觉身上有点痒,嘟囔道,“还真让你说着了。”

    燕辞归手拿火折子往腿上照去,不巧,对上一双亮油油的小眼,仔细一瞧,不止一双。几只‘猫’大样的老鼠,静静跟他面面相觑。

    燕辞归呼吸一滞,只感觉鸡皮疙瘩从脚底顶到天灵盖,下一秒就窜到了冷雀知身上。冷雀知跟抱孩子似的,一手拖住他。

    “耗子!大耗子!”他用气声,没气势地喊了两句。

    有一只把大老鼠抱他抱的紧,没被甩开,冷雀知拎了起来,“你怕老鼠?”

    燕辞归低头看她一眼,急忙跳下身去,瞟了眼被揪住尾巴的大老鼠,“我不怕老鼠!我怎么会怕老鼠。哪冒出来的?突然吓我一跳。”

    他蹲下身,打量墙角的老鼠,用手比划了下,“这什么老鼠?长这么大个,一个能顶十个。”

    冷雀知:“不知道叫什么,这种大鼠还是挺常见的,人们就管它叫大鼠。”

    “老鼠不进无米之家,”任卷舒道,“这么大老鼠,看来祖墓中的好东西不少啊。”

    冷雀知皱眉,“此处怎么会?”

    任卷舒看似无意道:“走吧,等会就能知道了。”

    祖墓又不是随随便便能进的地方,想必是附近的枯枝烂叶太多,养活了它们。随口一提的话,见任卷舒没打算继续说,冷雀知也没再开口。

    墓穴中难辨方向,沿着地道走了半晌,见两旁墙壁上有飞镖,四人慢下脚步。

    燕辞归抽符纸化人形,代替几人先过。纸人连蹦带跳,走出一段距离,又飞檐走壁地折返回来,完好无损。

    “此处机关已经被触发过,没有危险,走吧。”燕辞归打了个响指,纸人消散。

    任卷舒举着火折子,仔细观察墙面上的三棱飞镖,顺手薅下一支,指尖抿了下,血迹未干。段红锦一众,有人受伤了。

    难道他们对墓穴真不熟悉?

    冷雀知看过来,见她指尖带血,连忙道:“卷舒,你伤到了?”

    任卷舒回过神,摇头道:“没有,飞镖上的血迹未干。”

    “义父他们受伤了。”冷雀知不免担忧道,“我们得快一点找过去。”

    “走吧。”任卷舒说着,顺手多薅了几个飞镖揣进袖口。

    少说走了半个时辰,这条地道看不到头,走起来没完。莫不是一直打转?任卷舒察觉不对,随手做了个记号,继续走。

    任卷舒一路留意,停在记号前,果然转回来了。

    记号看起来没什么特殊的,就是条不起眼的划痕,却施有法术,只有她自己能察觉到。任卷舒打量着石壁,又看向四周,有人或者说有什么东西一直在跟着她们。

    地道不是直直一条,应是圆的,或是能闭合起来,形成闭环。石壁也有问题,飞镖不见了,连带留在石壁上的痕迹,都消失了。石壁过于笨重,移动起来声响太大,难道是可以翻转?

    翻转的话,最能行得通,石壁后有其他通道,也可以藏人。

    “怎么了?”雪芽转身走过来,视线与她落在同一处,“石壁有问题?”

    “哪里有问题?”燕辞归和冷雀知快步过来,“哪里有问题?”

    任卷舒扬头示意,“石壁有问题。快一个时辰了,这条路还没走到头,再走下去,都快到泠河派了。”

    燕辞归推了推石壁,未见异样,“快一个时辰了吗?有没有可能是弯弯绕绕太多,还没走到地方?

    我之前捉蛇妖时,闯过一个迷林,也是一条路进去,走不到头,特别磨人,被同其尘薅着硬走下去,那蛇妖就在尽头的洞穴猫着。完事后,我们御剑回去,在上空看那道路,就跟盘起来的蛇一样,一圈又一圈,将洞穴卷在最里面。”

    任卷舒指着记号,“方才我悄悄留下的,绕一圈,又回来了。”

    燕辞归摸了下划痕,“能绕回来,却没看见地道入口,这里格局变了……”话未说完,远处火光一闪,迅速消失,他冷声道:“谁?!”

    鱼骨鞭迅速甩出,只听噼啪一声,抽了个空,又急速收回。任卷舒道:“追!”

    四人疾步追去,方才一眼望不到头的路,竟被一堵石壁封死,左右两边生了岔路。

    “分开追!”

    任卷舒转身向左,雪芽紧随其后。燕辞归和冷雀知向右追去。四人追出数米,身后的石壁悄然翻动,将左右两条岔路堵死。

    燕辞归手捻符纸,那火光刚露头,便被定住。他疾步上前,竟看见一盏翠绿烛台燃着火光被定在半空,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冷雀知打量着烛台,除了感觉气味有些刺鼻,没看出其他异样。

    燕辞归抓住烛台,将符纸拿下,火苗瞬间一分为二,烛台身侧裂开一张大嘴,桀桀怪笑两声后自爆了。

    “……这破灯自杀了?”燕辞归瞧着消散的烛台,满脑袋问号。

    话音未落,远处又闪起火光。冷雀知抽出双刀,“自爆的,应该只是个分身。”

    鬼灯斩不完,不停窜出新的,已经分不清是分身,还是能重塑灯身体。

    而且这破灯鬼精鬼精的,前面几次好杀,到后面快被斩到,就灭灯,趁此间隙溜出甚远。

    “我还弄不了你个破灯了?”燕辞归一手画符,并于剑身,玄蛇剑瞬间亮起火光。

    鬼灯一震,连带火苗颤了颤,不知道是吓的,还是得兴奋的,裂开嘴怪叫,“火大了,火大了。”

    见形势不对,它就去围着冷雀知绕圈,搞得燕辞归频频收剑。

    “呕吼,打不到到耶。”

    冷雀知被它绕得心烦,干脆收起双刀,一手抓住鬼灯,想要徒手掐灭,“找死。”

    烛光一晃,鬼灯急忙自爆开溜,“唔啊啊啊,坏女人,坏女人。”

    燕辞归和冷雀知追着它进到一个拐角,火光突然消失,燕辞归甩出符纸,在半空聚成火团,快速扫视下来,才发现是间密室。

    “快走!”燕辞归一把抓住冷雀知。

    藏在出口旁的鬼灯复燃,快速溜出去,不忘贱兮兮道:“拜拜喽。”

    燕辞归唤出玄蛇剑,想要拦住快速翻转的石门,不料门外闪过两道白影,放出暗器,逼得玄蛇剑拦下两招,慢了一步。

    眼看石门就要关闭,细线般的缝隙中打进四个暗标,直直逼向两人。燕辞归抓住冷雀知手腕向上甩起,侧身躲过。

    冷雀知翻身落地,一手抓了只暗标。燕辞归收剑后,嗅到血.腥味才发现,冷雀知鹅黄色的袖口已被鲜血染红。

    “你拿手接?这是暗标,你当撒糖呢?”燕辞归唠叨着,挥剑斩了块衣布,“手伸过来,你是傻了?不知道躲。”

    冷雀知换另一只手拿暗标,伸手给他,“没躲开。”

    燕辞归仔细瞧了瞧,伤口不深,一边上药包扎,一边唠叨,“幸亏伤得不严重,要不然都没法给你处理。这下好了,没手扇人了。”

    冷雀知心不在焉道:“右手没事。”

    燕辞归见她盯着暗标打量,“怎么?这有问题?”

    冷雀知摇头,“没有。”

    “没有?”燕辞归看她,“你跟捡了钱一样,盯这么久,没有问题?”

    冷雀知思忖片刻,“这暗标,我好想见到千血蛊用过。”

    “千血蛊?是那个?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燕辞归耳朵竖起,围着她一个劲问,“是之前的人,还是现在的?看这个情况,不像个好人。”

    冷雀知将暗标递到燕辞归手中,平淡道:“义父收的徒弟,泠河派弟子。”

    燕辞归摩挲着暗标,本来就觉得段红锦和泠河派有问题,现在更加怀疑。他看了冷雀知一眼,千血蛊敢对她动手,不怕段红锦知道?

    难道是段红锦指使的?

    ……不应该。

    虽然在泠河派时间不长,但能看出来这群弟子很爱戴段红锦,以及他的义女冷雀知。从冷雀知随心所欲的做派来看,不难认证这一点。

    哪怕千血蛊的目标是他,暗箭无眼,难免会有误伤。燕辞归狐疑,“难道千血蛊背叛了泠河派?”

    冷雀知立即反驳道:“不可能。泠河派弟子对义父忠心耿耿,绝无二异。他们一个个的,像似把心都掏给义父了,就算是死,也不可能背叛。”

    燕辞归没立即接话,罕见地思考了下,抬头环视一圈,直白道:“那就是段红锦有问题。”

    说罢,他便开始四处摸索,不出所料,这间密室没有机关。千血蛊有意将他和冷雀知困在这,没想杀人。

    冷雀知愣了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随后皱着眉头问道:“燕辞归,你什么意思?你怀疑我义父?你怀疑什么?”

    “我都怀疑他了,还能是什么好事吗?”

    火团悬在半空,还是不够亮,燕辞归吹燃火折子,打算先找出口。这里暂时安全,外面会有什么腥风血雨,就不好说了,得去找卷儿姐她们。

    冷雀知走向燕辞归,一把将人横拽过来,面对面道:“义父不可能作恶!这么多年,他不仅救人救妖,一直守护着泠河县,那些想和人一起生活的小妖,也是义父给它们创造条件,你大可去问问,义父做的有哪件不是为了大家?”

    燕辞归道:“他是做过很多善事,但不能证明他不会做错事。你就这么信他?”

    “废话!他是我义父,不仅将我从鬼门关拽回来,还有养育之恩,我当然信他。况且,他从未做过坏事。”

    冷雀知顿了顿,死死盯着他,“我若说你师父,说你师兄,说同其尘作恶,你信吗?”

    燕辞归急道:“同其尘怎么可能做那种事!”

    “我义父也不会做那种事!”

    冷雀知丝毫不肯退让,再说下去,免不了一顿争吵。燕辞归叹了口气,突然觉得,之前那些猜疑没和她说是对的,非常明智。

    冷雀知是真性情,真的有些傻了,不然怎么会等他两百多年……

    “先想办法出去吧,现在说这些,为时过早,也没有用。”燕辞归叹息道,“你别生气。”

    冷雀知一把抢过燕辞归手中的火折子,转身跑到他最远的地方搜索。

    明显是生气了,不想再搭理他。燕辞归识趣地掏出另一个火折子,没去碍眼。

    密室不算大,八面封锁,两人在这密闭的石笼中摸索,不知不觉绕了个圈。没有机关算计,更没有出去的办法。

    燕辞归偏头瞧了眼,冷雀知搜查得格外认真,半点没有搭理他的意思。他轻咳两声,“有什么发现吗?”

    冷雀知像似没听到,半天没出声。

    气性不小。燕辞归转过头,听她丢过来两个字,“没有。”

    燕辞归立即道:“我这边也没有发现。”

    这次真没回声了。

    方才在门的位置做了记号,倘若实在找不到开关,只能试着劈开了。燕辞归思忖着,火光映在石壁上,一抹血迹闯进视线,他把折子移了下,不止一处。

    血迹不多,不是溅上去的,像是拍打留下的。燕辞归眉头压下,心底一紧,疾步向冷雀知跑去,火光映照着石壁,血迹断断续续连成线。

    冷雀知正摸索着,左手猛地被他拉过,连带人都转了半圈。

    “手不要了?”燕辞归在腰上摸索,碰到水壶才松了口气,幸好带了,“你说你,拿手撒什么气?我不是故意说你义父,眼下这个情况,难免有点猜忌。是我说话不过脑子,你别生气。”

    冷雀知生气写在脸上,手腕虽被捉住,却跟他拧着劲。听完这话,又看他着急的样子,心里的气莫名其妙消散不少,手上也卸了劲。

    手心的布条被血浸透,燕辞归将冷雀知拉近,“你将火折子靠过来,我怕看不好,得用水冲一下,再上些药。”

    他抬头瞧了眼,冷雀知一脸倔样,也不看他,脸颊好像都被气鼓了,“再多拍几下,伤到骨头,手就别要了。消消气,行不行?”

    燕辞归少有的轻声细语,都说给她听了。

    冷雀知不吭声,就静静盯着他。能看出来,燕辞归不会做细致活,小心翼翼地处理伤口,显得笨手笨脚。

    “你是不是也怀疑我?”

    冷不丁地甩出一句,给燕辞归吓了跳。他笑了下,“你瞧你这傻样,我怀疑你什么?你这话得也傻。我连怀疑段红锦这事都敢跟你说,你觉得我会怀疑你?”

    “你最好没有。”

    “绝对没有。”

    燕辞归从怀里摸索出一个小药瓶,检查着冲洗过的伤口,慢慢倒了些药粉在上面。

    七厘散是德真长老给的,属烈性,药效是强,刺激也大,接触到伤口时,就像烈酒冲洗般。

    冷雀知皱起眉头,不自觉地缩了下手,一声没吭。

    “现在知道疼了。”燕辞归不轻不重地吹了吹伤口,跟哄小孩似的,又给她揉捏手指和手腕,舒缓药粉的刺激。

    火光映照在两人侧脸,冷雀知静静盯着他,心里也燃了根火苗。她眼神敏锐专注,锁定好要的东西,在等待一个时机。

    燕辞归一抬头,冷雀知便倾身在他唇上亲了下。

    燕辞归瞬间愣住,气也不会喘了,完全不记得想说什么,脸上只剩两字,“傻眼。”

    目光交汇处的情愫越燃越烈,冷雀知稍稍动了下,燕辞归像离了弦箭,一手抚上人脖颈,吻了下去。

    完全没预料到的动作,冷雀知下意识地缩了下,脖颈上的手像是早有预料,死死扣住,分毫不让,还将她往身前带了带。

    燕辞归长驱直入,毫无经验可说,将他那鲁莽青涩劲展示得彻彻底底。冷雀知被他搅得头脑发懵,试图矫正,却变成了两个人的较劲。

    气息交缠下,冷雀知不甘示弱地咬了口,本以为燕辞归会呲牙裂嘴地撤开,结果并没有。

    这个吻也多了几分血腥的味道。

    密闭的空间,两人一番较量,大脑缺氧越发窒息,直到两唇分开,才得以喘息。

    恍惚之际,只听“哐”的一声,燕辞归一头撞到墙上去了。

    ……啊?

    冷雀知愣了下,歪头看过去,燕辞归紧闭双眼,没流血,还有气。她笑着盯了会,饶有兴致道:“亲完撞墙?要是做了,你不得在我床上一头撞死?”

    不知道燕辞归是装晕,还是没话说了,硬是脑袋抵着墙一声不吭,将脸憋得通红。

    “行了,别装了,”冷雀知在他头上敲了敲,“手还没包扎完。你这方法的确好用,都忘记伤口疼了。不过,要是敢给别人用,你就死定了。”

    “什么给别人用,乱七八糟的,我又不是登徒子。”燕辞归从衣服上扯下布条,不知道运了什么气功,脸是不红了,脖子红的跟辣椒一样。

    他顶着半生不熟的搞笑模样,一本正经道:“我这是礼尚往来,你先亲了我,我还你。”

    “你这礼,还的挺大。”

    “手手手!”燕辞归一个劲地催促,转移话题道,“快包扎完,想办法出去。”

    冷雀知没说话,乖乖递出手。燕辞归稍稍放松下来,注意力放到包扎上去。

    冷雀知笑道:“你喜欢我啊。”

    “没有!我没有!你、你别瞎说。”燕辞归喊得心虚,只觉得头晕脑胀。他倒想说点有威慑力的,思来想去,无话可说。

    说自己鬼上身了?太扯了,虽然他刚才真和鬼上身了一样!

    “亲了不负责?”冷雀知看他心口不一的模样,不紧不慢道,“你果然没担当。明明身为长留山二弟子,整日想着偷溜下山游玩,看闲书,早练也总是迟到缺席,还要同其尘给你顶锅,没担当。”

    “哎!什么啊,谁没担当了!”燕辞归都不用想,肯定是灵久那个小东西,帮他在冷雀知那好好‘美言’了一番,“我就算偷跑下山,也是去惩恶扬善,又不是只想着玩。”

    冷雀知:“长留山早晚要交到你们这一辈手里,你担得起此等重任?”

    燕辞归看着她,轻声喃喃:“你也知道,我早晚要担此重任。”

    又怎能在一起……

    冷雀知神情一滞,头脑中似有钟声敲过,余音回绕。

    她怎么会不知道?又怎么会不明白?

    发现燕辞归是长留山弟子时,冷雀知便知道,妖和道士,总归殊途。可她等了两百多年,心中编排了无数个重逢,太想太想,想到超出理智,想到……觉得一切都不是问题。

    燕辞归这声喃喃自语,将两人间无法跨越的鸿沟摆到明面上,再也避不开。

    冷雀知不傻,能看懂燕辞归毛手毛脚还带些嘴硬的喜欢。他这般嘴硬,或许也是在挣扎纠结吧。

    冷雀知顿了顿,不想把话停在这,“等回去,改改你那些坏毛病,至少要带个好头吧,弟子们都跟你学,那才真坏了。”

    燕辞归听出她有意扯开话题,“那到不必担心,还有同其尘呢。”

    冷雀知:“好儿女自成一方天地,自成!不要老想着,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

    “他也没比我高出一头皮,”燕辞归笑了下,“你又不喜欢看书,哪来的这些道理。”

    冷雀知:“你之前经常说,还有父亲也是。”

    上辈子没白活,燕辞归站起身,“好了,先出去再说。如今看来,只有将石壁劈开了。”

    冷雀知看他背影,轻声道:“燕辞归,你在长留山开心吗?”

    “当然了。”

    开心啊……

    冷雀知思忖片刻,笑了下,还是不甘心地问了句,“一定要回长留山吗?”

    “嗯,一定。”

    事难两全,他能好好地活着,走自己的路,也算圆满吧。

    “嗯。”冷雀知垂眸低语,“我在这,也还可以。”

    燕辞归没听清她喃喃的话,“你说什么呢?”

    冷雀知深呼一口气,喊道:“要你快想办法出去,去找卷舒、雪芽,还有义父。”

    燕辞归揉了揉耳朵,“好。”

    火光一闪,鬼灯被白鞭缠住。

    “坏了,坏了,我的腰快被勒坏了。”

    任卷舒抓住它,收回鱼骨鞭,在烛台上弹了下,“你哪有腰?”

    鬼灯喊道:“松开一点啊,要死了要死了!”

    任卷舒手上暗暗加力,勒的鬼灯闭嘴。此处是个岔路口,除去身后,还有两条路可以选,她环视四周,一路追着鬼灯,石壁变了又变,已经完全迷了方向。

    雪芽紧追上来,“抓到了?”

    任卷舒点头,手上松了些力气,“就是这小鬼,”

    雪芽抬手遮住鼻子,“鬼灯。”

    鬼灯哼了声,“居然认得我。”

    “真难闻。据说鬼灯靠尸油为生,现在看来,果然没错。”雪芽道,“没什么攻击性,只能躲在这装神弄鬼了。”

    “咦!”任卷舒施法将它绑住,嫌弃地擦了擦手,“之前进来的那些人了?”

    “之前是什么时候?”鬼灯拨弄火苗,傲然道,“你们说得对,我没什么本事,又一直待在此处,对时间没什么概念。回答不了你们的问题呢。”

    任卷舒笑道:“来此处的人,还不少呢?”

    “我得好好想想,啊,嗯,想不起来呀,我这……”

    鬼灯还未说完,只觉身前一凉,一个银色的蝴蝶翅膀抵上火苗,细看才发现是只飞镖。

    任卷舒依旧笑道:“实在想不起来,我也可以帮你。”她手里拿着飞镖在鬼灯身上游走,“不知道这烛台是什么做的,经不经得起折腾啊。”

    任卷舒还未施招,火苗已被压迫得哆哆嗦嗦。

    鬼灯收了收气焰,身子朝左侧的岔路歪去,“应该是去那边了。”

    任卷舒道:“石壁是你操控?”

    鬼灯连忙摇头,“不是不是。我只是待的时间久了,对墓穴里的道路和石壁变化比较熟悉。”

    雪芽道:“你为何在此处?受人指使?”

    “我自己跑来的。”鬼灯道,“墓穴里,尸油多呀。”

    任卷舒收起飞镖,用一根细绳吊着鬼灯,嫌弃道:“不想被扎成筛子的话,就带路吧。”

    鬼灯是个墙头草,落在谁手里,就听谁的。任卷舒说完,它便一口应下。

    “这边,这边。”鬼灯拉着两人往左走。

    任卷舒刚想抬脚,耳朵动了动,转身看过去,“有铁链声。”

    雪芽点头,“听到了。”

    鬼灯往前飘了几步,被绳子扥了下,才发现两人朝反方向走了,“哎!不在那边。”

    任卷舒没理它。

    鬼灯被绳子扥着,飘在她们身后,“找方才进来的一行人吧?他们不在这边。”

    任卷舒嘘了声,“没听见有声响吗?”

    鬼灯安静了片刻,“你说铁链声啊,那里面好像关了个怪物,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关了个怪物?”任卷舒笑道,“那就来对了。”

    铁链声似有似无,不像是怪物狂怒挣扎,更像铁链在地面有气无力拖动。

    而且,并未察觉到妖气。难道,不是传闻中镇压的‘大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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