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铃刚响，陈一就被数学老师叫去办公室批改竞赛试卷。教室里只剩零星几个学生，俞静晨正趴在桌上补觉，脸颊压着素描本的一角，铅笔还松松地夹在指间。

    “俞静晨……”一道细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她迷迷糊糊抬头，看见李悦站在她桌前，手指绞着校服下摆，脸颊泛着不自然的红。

    “那个……能帮我个忙吗？”李悦飞快地瞥了一眼陈一的空座位，从背后拿出一个粉色信封，上面还用银色荧光笔精心画了颗爱心。

    俞静晨瞬间清醒了。

    “这是……？”

    “帮我转交给陈一，好不好？”李悦把信封往她手里一塞，又匆匆补了句，“放学之前就行！”说完就小跑着回到自己座位，背影透着股视死如归的悲壮。

    俞静晨捏着那封信，像捏着块烫手山芋。

    向上叼着根棒棒糖晃过来，一屁股坐在陈一的椅子上：“哟，情书？”

    “她要我转交给陈一……”俞静晨声音发虚。

    向上挑眉：“李悦？她居然敢给陈一递情书？勇气可嘉啊。”

    俞静晨盯着信封边角精致的折痕，无意识地用拇指蹭了蹭：“看她那样子，我又不好拒绝……”

    向上凑近，压低声音：“要不放学偷偷塞他抽屉？反正你俩同桌，神不知鬼不觉。”

    陈一回座位时，夕阳正斜斜地照在俞静晨的侧脸上。她低头整理书包，一缕碎发垂在耳边，随着动作轻轻摇晃。

    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她的书包——一个粉色信封从侧袋露出一角，上面隐约可见银色爱心的反光。

    情书？

    他的钢笔尖在纸上洇开一小片墨迹。

    给谁的？魏佳？他想起体育课上那人扣杀时露出的嚣张笑容，喉结动了动。不对，她和魏佳熟到根本不用写情书……

    难道是……给我的？

    这个念头像一滴热水坠进冰面，裂纹无声蔓延。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却听见血液冲刷耳膜的声音。

    傍晚，陈一吃完饭回来时，教室里只有零星几个住校生在写作业。他走到座位前，忽然顿住，他的抽屉里，露出一角粉色信封。陈一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他下意识回头看了眼俞静晨的座位，空的。但那个信封……他中午明明看见她塞进书包的，粉色的，带着银色爱心……

    真的是给我的？

    手指碰到信封时，他甚至觉得指尖发烫。拆开的动作比解数学压轴题还小心，可展开信纸的瞬间，他的表情凝固了。

    “陈一同学，我是李悦……”不是她的字迹。

    陈一的指节骤然收紧，信纸在他掌心皱成一团。

    她替别人递情书？

    一股无名火猛地窜上来，他“唰”地起身，几步走到垃圾桶前，“砰”地把揉烂的信封砸了进去。

    刚进教室的俞静晨、向上和李悦同时僵在门口。

    李悦脸色煞白。向上倒吸一口冷气，一把抓住俞静晨的手腕。

    而陈一转过身，镜片后的眼神冷得像冰，下颌线绷得死紧，整个人散发着低气压。他平时就话少，此刻的沉默更让人脊背发寒。

    李悦吓得后退半步。

    陈一的目光落在俞静晨脸上，声音平静得可怕：“俞静晨。”

    她指尖一颤。

    “你是不是很闲？”他走回座位，从书包里抽出一沓试卷，“啪”地甩在她桌上，“没事就多刷题。”

    教室里鸦雀无声。

    向上偷偷拽俞静晨的衣角，用气音说：“好可怕……他吃炸药了？”

    俞静晨低头，看见最上面一张是《高三数学压轴题精练》，每一道题旁边都用红笔标了知识点——全是她月考错过的类型。

    晚自习的灯光惨白，教室里只剩下笔尖摩擦纸面的沙沙声。

    俞静晨偷偷瞥了一眼身旁的陈一——他的下颌线绷得死紧，钢笔在草稿纸上划出的痕迹比平时深了许多，像要把纸面戳穿。

    她咬了咬嘴唇，撕下一张便利贴，写下：

    「你干嘛这么生气？」

    推过去。

    陈一垂眸看了一眼，没反应，继续做题。

    俞静晨又写：

    「对不起，给你造成困扰了。」

    陈一依然沉默，笔尖顿在纸上，墨水洇开一小片。

    她低着头叹了口气，把便利贴揉成一团。

    突然，一张草稿纸被推到面前——

    「下次别这样了。」

    字迹锋利，力透纸背。

    俞静晨抬头，陈一已经重新埋首题海，镜片反射着冷光，看不清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