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屈

    与送信儿人细细交谈过,杨旆才知小弟去了城外的孟家庄子上,满心无奈,给了赏钱,命管家将人送走,才去向母亲上报。

    文鸢听说小儿子又跟着孟家四姑娘跑了,心中也是无奈,偏又管不住小儿子,只能问常年待在京城的大儿子。

    “我怎么听说这孟四姑娘的名声不大好,都在传她脾气古怪,九岁就将庶妹推进冰湖,差点害死人”

    语气里满是惊疑,“三郎才回来半年,怎么与她这样要好”

    自己这小儿子向来不服管,在北境时就是个混世魔王,她带着小儿子回京不过半年,他就与一个名声不好的女子关系好,莫不是臭味相投。

    杨旆端茶的手顿了顿,抬眼看向文鸢,语气虽平和却带着不容置喙的认真:“娘,这话可不能乱说。”

    他放下茶盏,目光沉了些:“不过是旁人随口传的闲言碎语,当不得真,何况您并不了解她,万不可跟着外人嚼舌根。”

    “孟四姑娘的祖父与我祖父一同在北境抗击外敌,乃是忠烈之后,不可辱人清白”

    文鸢讪讪垂头,“娘也只是好奇”

    杨旌在庄子上,有时帮着运材料,有时陪着孟霖算账,见她三两下就将正确的数目算出,骂的做假账的人狗血淋头,觉得很新奇。

    孟霖问他,“你在北境时不曾学过吗”

    杨旌尴尬挠了挠头,在她对面坐下,才小声说,“我父亲母亲没时间管我,北境时常有外族入侵抢掠,他们忙”

    “连我学骑射的功夫都没时间多问,更别说这个了,倒像个没人拘着的野小子”

    “我只看过一些兵书,那些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的,我实在看不进去”

    “也与京城里的公子哥们玩不到一起去”他扣了扣桌子,语气里带了些自嘲,这样说着,又悄悄打量孟霖的神色。

    孟霖闻言抬眸,眼底盛着真切的笑意,语气诚恳:“哪能这么说?你骑射功夫那般好,上月围猎时一箭射中奔鹿的模样,京里多少公子哥都比不上。你这一身好本事,可比那些人强多了。”

    “我虽跟着先生学过几年诗词,可真要论起即兴作对、引经据典,也答不上几个。各人有各人的擅长,你骑射功夫那般出众,何必拿自己的短处,去跟别人比呢?”

    杨旌扬起下巴,“我觉得也是,那群公子哥的骑射没有比得过我的”,说着气息又软了,“是我母亲,说我像个野猴子,比不得京城的公子们有教养。”

    孟霖面上带着笑,暗地里却将牙咬的咯吱响,见他实在失落,就说,“你若是不嫌弃,有时间可以来府上”

    “反正我在家中也无事可做,秉明父亲与母亲,他们不会计较的。”

    杨旌眼睛一亮,忙点头应下,见他开心了,孟霖也笑了。

    在庄子上待了五日左右,才安排完事宜,只是孟庆云不想走,只安排了马车将两人送回去。

    杨旌仍是骑着他的马,哒哒哒跟在马车后面,嘴上还哼着北境的调子。

    孟霖趴在窗口,问他,“这几日就这样开心,也太容易满足了”

    杨旌哼哼道,“你不晓得,我回来这半年,总觉得与京城格格不入,他们看我的眼神像个怪胎”

    “还好那日我去京城外面散心碰到了你”

    孟霖轻笑,“是我该谢你心善,帮我寻了辆新的马车,才让我平安回去。”

    只是你的巧合却是我的算计,孟霖目光沉沉,只希望你知道真相后不要怪她。

    将军府与侯府隔了两条街,杨旌挥手与孟霖告别,一直到家门口都开开心心的,刚到门口就被通知,大哥找他。

    杨旌疑惑,最近他一直和孟霖在庄子上玩,也没干别的,无缘无故,找他作甚。

    他将马牵到马厮,祖父送的马,他向来珍惜,从不假手他人。

    将马安顿好,杨旌才去找大哥。

    见大哥端坐于书桌前,杨旌拉了个圆凳,与他对坐。

    杨旆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他,“你这几日与孟四姑娘,孤男寡女在郊外实在没规矩。”

    杨旌瞪大眼睛,“孟叔父也在,管家仆役都在,怎么就是孤男寡女了”

    “这对四姑娘名声不好”

    “大哥,不要说我们之间没什么,即便真有什么,我也愿意负责”

    “我与孟霖之间的关系,我怎样与她相处,不需要你们来告诉我”

    “她真心待我,我亦真心待她!”

    说完,杨旌就要负气离去。

    “四姑娘在外的名声已经不好了,不能再有污点”,杨旆急声喊他,“难道你希望四姑娘被人言语辱骂,言辞羞辱”

    “杨旌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这些事情不是你一句愿意负责就能解决的,多为四姑娘考虑考虑”,杨旆的声音极低。

    杨旌紧了紧拳头,又坐回来,“大哥,可以和我说说,她的事情吗”

    “孟四姑娘家中有两个同胞姐姐,一个同胞弟弟,还有一个庶出妹妹和一个庶出弟弟。”

    “孟家大姑娘孟锦嫁给了沈家沈知行”

    “二姑娘孟萱许给了潘家潘月楼”

    “早年孟四姑娘还有一个孪生的兄长孟霁,六年前因病去世。”

    “同胞弟弟孟均年纪还小,眼下刚六岁。”

    “庶出的弟妹是孟侯爷的妾室于婉所生,于家人”

    “六年前,孟霁因病去世,孟四姑娘将她庶出弟弟孟灿推进了冰湖,孟烟在于家躲过一劫”

    杨旌眉头拧成死结,眼神里带着疑问,看着杨旆。

    “孟霁的死因,总逃不过后宅的阴司算计”

    “孟四姑娘向来与于婉孟烟孟灿母子三人势同水火”

    杨旆停顿片刻,似乎在思考要怎么说。

    他叹道,“京城人因着孟侯爷为蓟州府贫农出身,便对孟家也多有轻视”

    “孟霁在崇文书院中学问好,人缘极佳,与年轻一代的关系好,才稍稍改善了孟家的处境”

    只是好景不长,杨旌垂头,眉眼中也带着几分愁绪。

    孟霁的死总归离不开于氏的算计,那孟霖出于泄愤将孟灿推进湖里也不奇怪。

    “孟霁走后,孟家只余孟灿一个儿郎,孟四姑娘做出这样的事,也惹得孟老夫人与孟侯爷大怒,孟老夫人罚孟四姑娘到慈恩山上的云光寺中清修”

    “你回京时,孟四姑娘才下山”

    “逞一时之气,却也给自己留了祸端,声名尽毁”

    “如今京中人提到孟四姑娘,只能想到她不敬庶母,又不恤弟妹。”

    杨旌盯着自己的掌心,方才还模糊的细节突然串联起来——喉间一阵发紧,酸涩感翻涌上来,才后知后觉地疼。

    “我不知她过得这样辛苦。”

    “倒也不必如此”,杨旆看到他倏然变红的眼眶,说着,“孟老夫人也是疼爱她的,让她到山上清修,其实只是去闭闭风头”

    “老夫人常以身体不适为由,让孟四姑娘下山服侍。”

    “可她受的委屈是真的”,杨旌鼻尖酸涩,声音沙哑“我只是替她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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