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蛊虫惊现，殿下的震怒
震怒爆发！
“放肆！”
“大胆狂徒！”
“成何体统！简直有辱斯文！”
苏灵儿那一声淬毒的尖叫，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引爆了整个死寂的宫殿！凝固的空气被彻底撕裂，取而代之的是此起彼伏、震耳欲聋的惊呼、呵斥、倒抽冷气声，以及无数道或鄙夷、或惊骇、或幸灾乐祸的视线，如同密集的箭矢，狠狠钉在被侍卫粗暴钳制住的沈璃身上！
数名反应过来的东宫侍卫，如同嗅到血腥的恶狼，带着铁血的煞气猛扑上来！冰冷坚硬的手指如同铁钳，毫不留情地扣住沈璃纤细的手臂和肩膀，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她被硬生生从那个散发着冰冷龙涎香气息的怀抱里狠狠扯开，踉跄着向后倒去，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蟠龙柱上，发出一声闷哼，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位了。
唇瓣上，那冰冷与灼热交织的奇异触感还未消散，残留着独属于萧珩的、带着凛冽压迫感的气息。心口处，那阴冷的蛊虫存在感越发清晰，伴随着阵阵隐痛，提醒着她地狱般的真相。沈璃脸色惨白如金纸，身体因为恐惧和虚脱而剧烈地颤抖着，一半是直面雷霆震怒的后怕，一半是恨意翻涌带来的冰冷杀机。
风暴的中心，萧珩依旧僵立在原地。
时间仿佛在他身上停滞了一瞬。随即，他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仿佛要将某种污秽彻底抹杀的狠戾，抬起了右手。修长有力的指骨，带着玉石般的冷硬质感，以一种近乎暴虐的力道，狠狠擦过自己刚刚被侵犯的薄唇。
一下！两下！三下！
那动作，带着毫不掩饰的、深入骨髓的厌恶！仿佛他触碰到的不是少女柔软的唇瓣，而是什么剧毒肮脏的秽物，必须彻底清除！每一次擦拭，都让周围空气的温度骤降一分，无形的压力如同巨石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他缓缓抬眸。
目光，如同两道淬炼了万载寒冰的利刃，带着冻结灵魂的杀气，穿透混乱的人群，精准地、死死地锁定了被侍卫按在柱子上、狼狈不堪的沈璃！
那眼神！
不再是之前的冰冷审视，而是翻涌着足以焚毁一切的滔天怒火！是深不见底的、能将人凌迟处死的凛冽杀意！如同被触犯了逆鳞的远古凶兽，只一眼，就让沈璃如坠冰窟，血液都仿佛冻结了！他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让整个金碧辉煌的大殿瞬间变成了风雪肆虐的极寒之地。
“沈、璃。” 低沉的声音响起，每一个字都像是从九幽地狱深处挤出来的寒冰，裹挟着千钧的重量和刺骨的杀机，狠狠砸在沈璃的心尖上，让她浑身一颤。“你……” 后面的话语尚未出口，但那森然的寒意已经昭示了最可怕的结局——废婚？赐死？株连？
完了！沈璃心头一片冰凉绝望。前世只是泼酒辱骂，尚有一线“失心疯”的借口可寻。今生她当众强吻，将这位未来储君、最尊贵皇长孙的尊严彻底踩进了泥里！这简直是自掘坟墓！沈家顷刻间就会因为她这“不知廉耻”的举动而万劫不复！
心脏处的蛊虫似乎感应到她强烈的绝望与恨意，猛地剧烈蠕动了一下！一阵尖锐如针刺般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
“唔！” 沈璃痛得闷哼一声，冷汗瞬间浸透了鬓角。
然而，正是这锥心刺骨的剧痛，如同冰水浇头，让她濒临崩溃的头脑瞬间清明！一个声音在她心底疯狂呐喊：不能死！绝不能认命！沈家满门的血仇未报！仇人还在逍遥！她必须活下去！
绝地求生！拙劣的借口！
电光石火间！在萧珩那致命的话语即将出口的前一刹！
沈璃猛地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她狠狠一挣，或许是侍卫也被萧珩那实质般的杀气所慑，钳制的手劲微微一松——她如同离弦之箭般挣脱束缚，不顾后背撞击的剧痛，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冰冷坚硬的金砖之上！膝盖骨撞击地面的闷响，清晰得令人心头发颤！
她扬起那张毫无血色、泪痕交错的脸，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汹涌滚落。这不是演戏，是劫后余生的极度恐惧、是悔恨蚀骨的痛苦、更是对仇人刻骨的恨意交织成的洪流！她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情绪而剧烈颤抖，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玉石俱焚的决绝，清晰地响彻在落针可闻的死寂大殿中：
“殿下恕罪！臣女……臣女罪该万死！” 她重重地将额头磕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再抬起时，光洁的额头已然一片刺目的红痕。“方才……方才臣女见殿下……见殿下尊贵的唇角，沾了……沾了一滴小小的酒渍……”
她微微喘息，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声音带着一种诡异的“痴迷”与“混乱”：“那酒渍……在宫灯烛火的映照下……流光溢彩……竟……竟让臣女一时……鬼迷了心窍！神魂颠倒！只觉……只觉那是世间最美的珍宝……竟……竟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亵渎殿下之罪！臣女自知罪孽深重，百死莫赎！愿受殿下任何责罚！千刀万剐亦无怨言！只求殿下……只求殿下开恩！莫要……莫要因臣女一人失心疯魔之错，迁怒臣女那年迈无辜的父母双亲！他们是忠臣啊！殿下——！”
沈璃伏在地上，肩膀剧烈地耸动着，泣不成声。那卑微的姿态，那绝望的哀求，那语无伦次中透出的“痴狂”与“混乱”，尤其是那句“莫要迁怒父母家人”，带着一种撕心裂肺的真实感。
借口？拙劣得可笑！连三岁孩童都骗不过的借口！
然而，此刻沈璃展现出的那种濒临崩溃的恐惧、深入骨髓的悔恨、以及对家人安危的极度担忧，却又是如此真实，真实到让人无法完全忽视。尤其是她抬起头那一瞬间，眼中闪过的疯狂、痛苦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清醒交织的复杂光芒，让萧珩胸腔中翻腾的滔天杀意，如同撞上了一块无形的礁石，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凝滞。
这个女人……她的眼神为何如此矛盾？那疯狂之下，似乎隐藏着一种深不见底的、源自灵魂的恐惧？她在怕什么？怕他？还是……别的？
就在萧珩冰封的意志因为这刹那的疑窦而出现一丝裂纹，审视的目光更加锐利，即将再次开口进行更残酷的审判之际——
“殿下！殿下！十万火急——！”
一个穿着总管太监服饰、面白无须的人影，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与焦急，几乎是连滚爬爬地从侧门冲了进来！他无视了殿内诡异窒息的气氛，无视了帝后不悦的目光，如同火烧眉毛般，径直冲到萧珩身边，踮起脚尖，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带着哭腔的急促气音，飞快地低语了几句。
萧珩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的怒色如同潮水般褪去，瞬间被一种深沉的、山雨欲来的凝重所取代！他猛地抬眼，目光如电，再次深深地、复杂地看了跪伏在地、身体还在微微颤抖的沈璃一眼。
那一眼，仿佛穿透了时空，带着洞悉一切的穿透力，要将她灵魂深处的秘密都挖掘出来！锐利！冰冷！探究！
“看好她！” 萧珩从齿缝里挤出三个冰冷如铁、不容置疑的字，如同掷地有声的军令。他甚至来不及向高座上的帝后行礼告退，玄色蟒袍的袍袖卷起一阵凛冽的寒风，带着一身未散的煞气和迫人的威压，脚步如风，跟着那报信的总管太监，疾步消失在侧门之外！
留下满殿哗然、面面相觑的宾客，以及跪在冰冷金砖上、心脏依旧狂跳不止、后背已被冷汗彻底浸透的沈璃。
她这是……暂时的……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