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幻境

    好疼,沈听晚觉得自己的心如针扎,意识逐渐模糊,眼前又是一片白,旋即一声怒斥的男音在她脑海里炸开。

    “你还跟那小子来往呢?你知道村里面都怎么说你吗?”

    沈听晚的眼睛浮上雾气,微微发酸,浑身是痛苦的颤栗,血液在太阳穴发疯般的悸动,压得她头疼欲裂。

    自己怎么在哭?

    透过晶莹的水雾,沈听晚看见一个熟悉的面容,但眼前的柳铭要比方才所见年轻许多。

    他的眼神如同狂风暴雨般凌厉,喘息声很重,怒火正在吞噬他的理智。

    “我和二娃哥是真心相爱的,为什么要管他人的闲言碎语?”

    柳珍儿的声音因愠愤变得稍许尖锐,她的控诉令柳铭本就如墨的脸色更添几分阴沉,额头青筋暴起。

    他的手颤抖地指向柳珍儿,呵斥道:“你真是,冥顽不灵!丢人现眼!”

    柳铭身边的妇人看上去慈眉善目,但她的眼睛早已哭肿,连忙上前挽住柳铭的胳膊,她的声音很弱:“你少说几句,她会明白的。”

    柳氏只是人妻,哪里能撼动丈夫的威严,委屈万般只是为了女儿。

    “都是你惯的好女儿!”柳铭挥手甩开她搭上来的手,那力道险些将柳氏打翻在地。

    沈听晚从他满是愠怒的眼里捕捉到一丝忧虑,他下意识伸手想扶柳氏,却在见到对方无碍后迅速掩回袖中。

    表面上的满不在乎,实则比谁都要在意,无论身份是丈夫,还是父亲,都要维持一副正经威厉的模样。

    自古以来女子拘束,被困于封建囚笼,没有自我思想,而男子又何尝不在一声声男子气概中,逐渐迷失自我呢?

    蓦然,心似荆棘缠绕,渐渐缩紧,硬刺扎得千疮百孔,沈听晚真的很疼,湿润的眼眶止不住的流泪,泪水干涸刺激得脸颊干涩发疼。

    “二娃哥,你不是说过会娶我的吗?”

    沈听晚有些恍惚,柳珍儿绝望又不甘的声音久久萦绕在耳边,她蓦地睁开双眸,眼前早已没有柳铭夫妇,而是一个陌生的地方。

    瓦房草顶下,王二娃正站在有些褪色的红门边,他的身旁站着一个满脸不耐的布衣妇人。

    妇人的眼睛窄小,双唇右侧长着一颗黑痣,这应该是王二娃的新婚妻子王氏。

    王氏的眼神轻蔑又锐利,她看着柳珍儿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王二娃的黑黢黢的眼睛闪过一丝嫌恶,却佯装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无奈叹息道:“忘了吧。”

    沈听晚心中暗叹,长着一副老实模样,心里当真一点儿也不老实,这演技跟自己真是有得一拼。

    可柳珍儿似乎并不肯罢休的样子,沈听晚的心揪得痛极了,她的眼泪就跟流不完似的夺眶而出,像被千斤石压一般丝毫喘不过气。

    柳珍儿,你再哭我可能要被疼死了。

    “你还好意思过来?惦记着别人的夫郎,你可真是个不要脸的破鞋!”

    沈听晚左脸火辣辣的疼,王氏的力道很重,柳珍儿身子娇弱,直接被扬翻在地,掌心被碎石擦破,刺痛感袭传全身,屋外围观的村民正窃窃私语。

    他们声音虽小,却被沈听晚尽数收入耳中,这些话比□□的疼痛还要锥心刺骨。

    “哎,这不是柳珍儿吗?听说她怀了王二娃的孩子呢,结果人家不要她,还在这闹。”

    “啧,小小年纪,忒不检点。”

    “就是就是,她以后怕是难嫁出去咯。”

    她的一颗心像是被人紧紧攥着,然后毅然从胸腔中扯出,又将它扔在地上狠狠踩上几脚,屈辱,痛苦,寒凉全都随着那一摊混融泥土的血肉摊在所有人面前。

    他们脱口而出的话,不经求证,只为快活,自己是不会觉得狠毒的,也不觉得这会成为击垮一个人的利器,成为杀死他人的工具。

    谣言像是一根引线,最终绞在柳珍儿的脖子上,越缠越紧,她逐渐无法呼吸,直至死亡。

    “你现在被全村人戳着脊梁骨骂,你真会给我们长脸哟。”

    沈听晚的眼前又变成满腔怒意的柳铭,可是与上次不同,这次柳珍儿没有哭。

    她的心仿佛一滩死寂的潭水,一丝光也透不进来了。

    柳珍儿只是呆呆地坐在那儿,说出的话也是毫无起伏,一丝多余的情感也没有。

    “那些人说的话根本就是假的。”

    柳铭怒极反笑:“要不是你去人家门口闹,怎会落人话柄?你还能管得了别人如何说你?”

    “真是...可笑至极。”

    柳珍儿冰冷的话响起,如寒冰般渗人。

    几乎是刹那,沈听晚感觉一股刺骨的寒凉将自己包裹,她的眼前是一片昏黑,隐约可见上方有些许微弱的阳光,眼睛有些发酸,她的周围都是水。

    鼻腔中流入冷水,呛得她忍不住咳嗽,可刚开口,水直接灌满她的口腔,刺骨的寒水涌入肺腹,一点点吞噬着她浑身血液里的温度,窒息的痛苦逐渐驱散必死的决心。

    这种濒临死亡的冰冷是如此真实,沈听晚不禁暗忖,柳珍儿是想让自己随着她一同溺死在幻境中吗?

    她的眼前逐渐昏黑,意识渐渐消磨,在双眸阖上的一瞬,她能清楚感觉到这副身体发出的无声讯号,是柳珍儿最后的想法。

    救救我...我不想死。

    “师父...”

    一声柔情的唤喊将沈听晚从寒江江底拽了回来,她已无力睁开双眼。

    那锥入骨头的冰寒依旧覆在身上,哪怕只剩下薄薄一层,也令她痛苦至极,但此刻她好像正陷入一个温暖有力的束缚中。

    这个人,好暖。

    这是沈听晚早已空白的脑海中仅存的想法,她好想拥有这份温暖,暖流像一道光划开厚厚的水面,企图拯救愈渐冰冷的沈听晚。

    她伸手攀上属于她的这缕光,用力将他桎梏在怀中,她能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冰冷正逐渐消散。

    双唇像被羽毛轻轻拂过一般温痒,灵巧的舌滑进她的口中索取每一个角落。

    “师父…我真的好想你。”

    是司空夜的声音。

    沈听晚刚刚暖起的心倏地坠落极地,迷离的眸子变得清明,这张俊美绝伦又带几分妖邪的脸,并非南初的模样,但与之有几分相似,这是司空夜本尊。

    她心里直呼卧槽,差点又睡了魔头。

    下一秒结结实实的一巴掌拍在司空夜脸上,白净的面容多出几道红痕,司空夜显然对这一变故措手不及,愣在原地。

    沈听晚趁机反身躲开,不料滚落在地,红服已褪至半肩,漏出白皙嫩滑的肌肤,染着几分薄红,好似出水的芙蓉,诱人一亲芳泽。

    她连忙拉紧散乱的红衣,可榻上的南初似乎并不打算放过她,他身上的檀木香渐渐分明,所有的气息都像是带了攻击性,无孔不入将她侵占。

    司空夜半敞着线条有致的胸膛,沈听晚红了耳根,偏过头不敢看一眼。

    他的发丝垂落在沈听晚的脸侧,撩得她发痒,下颌被人拈住,沈听晚的视线被迫定格在那满是欲望的血色眸瞳。

    司空夜的眼神无比摄人,完美体魄在昏暗的烛光下若隐若现,冷峻的面庞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压迫,嗓音撩心入骨的藏匿着笑意。

    “师父,你在害怕我吗?”

    “你清醒一点,我不是上官南烟。”沈听晚的话直截了当,她想唤醒司空夜仅存的理智。

    “师父,你还在骗我,你还想杀我对不对?”司空夜轻柔地吻上她的眼眸,接着是眉心,鼻梁...就在触及唇角时,被沈听晚偏首一躲。

    他的眼底竟然泛起微微的红,雾气匍匐的血瞳显得没那么可怖了,倒是有些令人心疼。

    司空夜的手垫在她的脑后,身子俯得更低几分,另一只手却抚着她的背,将她死死按住,就像要揉进骨子里。

    沈听晚有些喘不过气,脸涨得泛红。

    她看不见司空夜的神色,可是却从他沙哑的乞求中感受到几分苦涩与悲凉。

    “师父,不要杀我好不好?我很听话的...”

    上官南烟,一生以护佑苍生为任,可司空夜是魔尊之子,甚至弑父夺位,实属大逆不道,她不可能会接受自己有这般罔顾人伦的徒弟。

    上官南烟为了清理门户,保众生安宁,不惜欺骗司空夜要与他成婚。

    大婚之日,司空夜满心欢喜迎接他的妻子,可得来的只有贯穿胸膛的一剑。

    上官南烟失算了,魔不会轻易被剑杀死,浓烈的魔气尽数反噬在她身上,甚至都没来得及给他留下一句话。

    那一天他大婚,他最爱的人死在了他的怀里。

    沈听晚还记得书中一个小片段,幼年的司空夜偷偷养了一只小鸟,被同村的小孩发现后,他们强迫司空夜亲手杀了这只鸟,又将小鸟煮成肉汤,生生灌进司空夜的口中。

    沈听晚轻轻叹息,她的手缓缓搭上司空夜的宽阔的后背,轻轻搂住他。

    或许他的身体是暖的,但心却冰冷至极。

    原著剧情这里是因为幻境中的上官南烟太过主动,司空夜才意识到她并非本尊,于是直接拍碎了她,幻境自然破除。

    拍碎。

    沈听晚扯了扯唇角,她有没有别的选择?

    沈听晚身子一倾,借力将司空夜压于身下,十指紧扣将他牢牢桎梏。

    一缕墨发飞瀑般飘落下来,一双明眸勾魂摄魄,滴水樱桃般的朱唇,天生的妖孽魅惑。

    她将男人眼中的错愕尽扫眼底,勾勒出撩人的笑意,缓缓俯身,唇瓣轻点他眼角,抚去他的点点泪珠。

    “我相信你。”

    沈听晚的指尖于他脸侧流转,眼波秋水潋滟,手游移缓缓下滑,却停在锁骨处,她的脑中倏地一片空白,不知该如何动作。

    司空夜望着沈听晚的艳绝容颜,血色眸瞳慢慢褪成墨色,眼神染上似笑非笑的味道,仿佛在看她笑话。

    小徒弟像个小狐狸,盯得沈听晚心生焦急,可表面还得维持魅惑笑靥。

    魔头怎么还不动手,她快演不下去了,十八禁她没经验啊。

    他的手并无方才温热,冰冷的触感贴在沈听晚的脸侧,眼眸中藏着让人看不懂的痴绻,嗓音低沉又沙哑。

    “你长得很像她,我都舍不得杀你了。”

    话音刚落,沈听晚心忽得漏了一拍,还未等她反应,只觉十指一紧,竟被对方直接翻转过来,回过神时她已经被司空夜压于身下,局势瞬间逆转。

    她的呼吸一窒,可司空夜却笑出了声,笑面仍是俊美绝伦,但是一双瞳子中闪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凉意,好似暗夜的阴冷与森然。

    他知道自己是冒牌货了。

    沈听晚竟松了一口气,不料双手被他扣住,扑倒在床榻上,男人的瞳眸又变成骇人的血红,离她的双眼仅剩丝毫距离。

    卧槽,魔头连假的都要?

    事实证明,沈听晚想多了,司空夜单手扣住她的双腕,缓缓直腰,跪坐在她身上,右手掌心渐渐拢聚一团黑火,焰心随风摆动,好似一个张牙舞爪的野兽,随时都有可能将沈听晚撕碎吞噬。

    她缓缓阖上双眸,虽说心有准备,但指尖还是忍不住颤抖,全身紧绷不敢动弹,原来能被预知的死亡才是最令人恐惧的。

    就在司空夜的掌风将要袭上沈听晚的身体时,她骤然睁眸,使出浑身力气将他从身上推了下去。

    “等一下!”

    她怂了,她怕疼。

    司空夜徐徐起身,他扭过头,眸色阴冷地凝视着地上的沈听晚,带着几分审视与怀疑。

    沈听晚窥见男人的模样,心虚感俞渐浓烈,手紧攥着衣摆,蓦地灵光一现,缓缓扭首,换上无辜的水汪大眼,冲司空夜咧嘴一笑。

    “那个,能不能给我一点准备的时间,我们聊会儿天好不好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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