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间,许明盛在沈家已经生活了两年。八岁的他不再是那个沉默寡言的小男孩,在沈家温暖的氛围中,他逐渐展现出活泼开朗的一面。沈家庭院里的那棵玉兰树,也在这两年间长得更加茂盛,每年春天都开满洁白的花朵,香气弥漫整个院落。
一个阳光明媚的周六清晨,许明盛正在教沈初瑾写字。七岁的初瑾握着铅笔,小脸皱成一团,认真地描摹着"玉兰花"三个字。
"明盛哥哥,为什么'花'字这么难写啊?"初瑾嘟着嘴,有些不耐烦地甩了甩小手。许明盛耐心地握住她的手,一笔一划地教她:"慢慢来,写字就像玉兰花开放一样,需要时间和耐心。"
文莺从厨房端出刚蒸好的桂花糕,看到这一幕,不禁莞尔:"明盛真是个好老师,我们瑾瑾就听你的话。" 沈初瑾立刻撒娇:"妈妈,明盛哥哥比幼儿园老师教得还好呢!"
这时,黎曼提着大包小包从县城回来。每月一次的相聚,总是让许明盛期待不已。 "妈妈!"许明盛飞奔过去,扑进母亲怀里。黎曼抱着儿子,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这两年在县城纺织厂的工作虽然辛苦,但看到儿子健康成长,她觉得一切都值得。
"明盛又长高了,"黎曼摸摸儿子的头,从袋子里拿出新买的衣服,"试试合不合身。" 文莺笑着接过话:"明盛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去年的衣服都短了一截。你们聊,我去添几个菜。"
午餐时,黎曼看着儿子和初瑾嬉笑打闹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饭后,她犹豫地开口:"平光哥,文莺姐,我想把明盛接回县城上学..."
话音未落,初瑾就着急地拉住许明盛的衣袖:"不要!明盛哥哥不要走!" 许明盛也愣住了,下意识地看向文莺。
文莺温柔地拍拍黎曼的手:"我理解你的心情。不过县城小学的教学质量虽然好,但你现在工作忙,恐怕照顾不过来。不如让明盛继续在这里上学,周末你再接他回去?"
沈平光也点头:"明盛和瑾瑾在一起有个伴,我们也放心。你一个人在外打拼不容易,别太勉强自己。"
黎曼看着儿子期待的眼神,终于松口:"那...就再麻烦你们一段时间。等我稳定下来,再接明盛过去。"
就这样,许明盛继续留在莲塘村上学。每天清晨,他和初瑾一起背着书包走过田间小路;傍晚,两人并排坐在玉兰树下写作业。沈平光下班后会检查他们的功课,文莺则总是准备好美味的点心和温暖的奶茶。
一个秋日的傍晚,许明盛在写作业时突然感到头晕,额头滚烫。文莺一摸,立刻紧张起来:"发烧了,得赶紧去医院。"
沈初瑾急得团团转,把自己珍藏的玉兰花标本放在许明盛枕边,双手合十许愿:"玉兰花仙子,求求你让明盛哥哥快点好起来..."
深夜,许明盛的高烧迟迟不退,文莺和沈平光轮流守在他床边。初瑾偷偷从被窝里爬出来,蹑手蹑脚地来到客房,趴在床边守着。
"明盛哥哥,你一定要好起来,"她小声呢喃,"我们说好要一起上学,一起看玉兰花开的..."
也许是听到了她的祈祷,第二天清晨,许明盛的高烧终于退了。他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趴在床边睡着的沈初瑾,手里还紧紧抓着那个玉兰花标本。
"瑾瑾,"他轻声叫醒她,"回房睡吧。" 沈初瑾揉揉眼睛,看到醒来的许明盛,顿时睡意全无:"明盛哥哥你醒了!还难受吗?要不要喝水?我去叫妈妈!"
她一连串的问话让许明盛忍不住笑了:"我没事了。谢谢你照顾我。" 沈初瑾小脸一红:"因为你是我的明盛哥哥啊。"
那一刻,许明盛感到心里有什么东西悄然改变。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以后换我保护你。"
这场病让两个孩子的感情更加深厚。许明盛康复后,更是时时刻刻护着初瑾,不让她受一点委屈。而初瑾也越发依赖这个比她大一岁的"明盛哥哥"。
时光飞逝,转眼他们都上了中学。许明盛成绩优异,沈初瑾也不甘落后,两人总是一起学习到深夜。沈平光特意在玉兰树下放了张石桌,成了他们夏夜学习的固定场所。
"明盛哥哥,这道数学题怎么做啊?"十四岁的沈初瑾咬着笔头,愁眉苦脸地看着作业本。许明盛放下自己的书,耐心地给她讲解。窗外的玉兰树已经长得高大茂盛,花开时节满院清香。
讲完题,沈初瑾突然问:"明盛哥哥,你以后想做什么?" 许明盛沉默片刻,目光望向远方:"我想当警察,像我爸爸一样帮助别人。"许昌平生前是村里的治安主任,深受爱戴。
"那我当医生,"沈初瑾眼睛亮晶晶的,"这样你受伤了我就可以帮你治疗了!" 许明盛哭笑不得:"你就不能盼我点好?" "我是说如果嘛!"沈初瑾嘟起嘴,"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和你在一起。"
许明盛心中一动,看着眼前这个从小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姑娘,忽然发现她不知何时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玉兰花的香气从窗外飘来,萦绕在两人之间,气氛莫名有些暧昧。
"好,"他轻声答应,"永远在一起。"
然而,成长的路上不总是阳光明媚。许明盛的身世开始被一些同学拿来开玩笑,"没爹的孩子"、"吃软饭的"等难听的话不时传入他耳中。
一天放学后,几个高年级学生拦住了许明盛:"听说你住在沈家?是不是没地方去啊?" 许明盛握紧拳头,强忍着怒气:"让开。" "哟,还挺横?要不是沈家收留你,你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要饭呢!"
就在冲突一触即发之际,沈初瑾突然出现,像只护崽的母鸡一样挡在许明盛面前:"你们干什么!再欺负明盛哥哥,我就告诉老师!" 为首的男生嗤笑:"小丫头片子,关你什么事?" "当然关我的事!"沈初瑾毫不畏惧,"明盛哥哥是我最重要的人!"
这时,沈平光刚好开车来接他们,看到这一幕立即下车:"怎么回事?" 几个学生见大人来了,一哄而散。
回家的路上,车里的气氛有些沉闷。突然,沈初瑾握住许明盛的手:"明盛哥哥,不要理会他们的话。你就是你,是我们家最重要的人。" 许明盛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暖,心中的阴霾渐渐散去:"嗯,我知道。"
那天晚上,许明盛在日记本上写下:"今天瑾瑾保护了我。她长大了,不再是需要我保护的小女孩了。但我还是会永远守护她,因为...她是我最重要的人。"
年复一年,玉兰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两个孩子在花开花落间慢慢长大,那些懵懂的情愫,如同玉兰的花苞,在无人察觉的角落里悄悄孕育,等待着绽放的时刻。
黎曼在县城的工作逐渐稳定,终于在许明盛初中毕业那年,在县城租了一套两居室,准备接儿子过去读高中。分别的日子越来越近,许明盛和沈初瑾都心照不宣地珍惜着在一起的每一刻。
离别的那个晚上,两人并肩坐在玉兰树下。月光如水,花香浓郁。 "明盛哥哥,你去县城后,会不会忘记我?"沈初瑾的声音有些哽咽。 "怎么会,"许明盛轻声说,"我每周都会回来。" "可是...县城的学校那么好,你会有新的朋友..."沈初瑾低下头,掩饰眼中的泪水。
许明盛抬起她的脸,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瑾瑾,记住:不管我在哪里,遇见多少人,你永远是我心中最重要的那个人。" "真的吗?"沈初瑾抬头望向他,嘴唇正好抵住他的下颚。
许明盛的心跳突然加速,他深吸一口气,郑重地点头:"真的。我怕的是...你将来会遇到更好的人,然后忘记我。" "不会的,"沈初瑾坚定地摇头,"绝对不会。"
夜风轻拂,玉兰花轻轻摇曳,仿佛在诉说着青春的悸动与承诺。两个少年少女的心,在月光下悄然靠近,那些未曾言说的情愫,在花香中静静流淌。
许明盛悄悄握住了沈初瑾的手,两人十指相扣,谁都没有说话,却都明白彼此的心意。这一刻,不需要任何言语,玉兰花见证着他们纯真的感情,如同它年复一年的绽放,静默而坚定。
远处,文莺和沈平光站在窗前,看着院中的一对身影。 "时间过得真快,"文莺轻声感叹,"一转眼,孩子们都长大了。" 沈平光搂住妻子的肩:"明盛是个好孩子。昌平哥要是能看到,一定会很欣慰。" "是啊,"文莺微笑道,"缘分真是奇妙。当年谁能想到,那个失去父亲的小男孩,会成为我们女儿生命中这么重要的人。"
院中,许明盛和沈初瑾并肩坐在玉兰树下,仰望星空。 "看那颗最亮的星星,"许明盛指着天空,"也许那就是我爸爸,在守护着我们。" 沈初瑾靠在他的肩上:"那我的爷爷奶奶一定也在那里。妈妈说过,相爱的人永远不会真正分开,他们会以另一种方式重逢。" "就像我们一样?"许明盛轻声问。 "就像我们一样。"沈初瑾肯定地回答。
这一刻,他们许下的不仅是青春的誓言,更是一生的承诺。玉兰花开,年年如约而至;而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