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符谦诧异极了，双眼瞪得比铜铃还大，知道他家世子爷好男色，但真不知道看对眼上了心后会如此地，呃，不矜持。
跟个登徒子一样，当众调戏这种事怎么下得去手？
“爷，别，还是自重些。”符谦自身后偷偷揪扯白皓霖的衣角，一句话嘟囔着含糊在嘴里。
却被白兆胤不动声色地瞪了一眼，他不甘不愿撒了手，却听到白皓霖又意味不明地突然抛出一句话，符谦的脸噌地一下全红透了。
“不是抵债嘛？暖床前不是得先验验货？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上得了本世子的床，总得和我心意，不是吗？”
不就是抵债嘛……抵债嘛……嘛。
此刻梦萝的耳里，只剩下空荡荡的，不断放大的，“抵债”两个字的回音，余下的那个面目可憎的世子在说什么，她全部听不见了。
“世子爷，您别欺人太甚！！！”梦萝气得心肝肺揪在一起疼，她全身发抖，一个闪身窜到那个轻佻的世子面前，也不管什么债主不债主了，扬手就要一巴掌盖过去。
“嗯，看来，兆胤帮本世子挑的男宠脾气不是一般大，得费劲驯服，着实有趣啊。”
白皓霖人倒是没怎么动，他讪笑着，兀自伸手一扯，就将佳人扯着连抱带搂入了怀。
他的手顺势一紧，梦萝就这么被霸道地圈禁在他的专属领地里，呃，胸膛严丝合缝地，紧贴着，呃，另一片硬邦邦的，胸膛。
要不是白兆胤见惯了“另类”的风花雪月，他真觉得自己能够理解，符谦那个大老粗看到如此画面时完全惊悚的表情了。
嗯，惊悚又诡异地和谐，除了，两个大“男人”自己不觉得外。
“世子爷？难不成这是您的待客之道？”
“哪能？只是个见面礼。还有呢，我们这个无福消受系列，来日方长。”
“世子爷，强扭的瓜向来不甜，您又何必强人所难呢？”
“朱梦萝，你觉得沦落到要被抵债的人，有资格跟我说这话吗？”
梦萝强撑着已经开始打起颤的双腿，在白皓霖怀里皮笑肉不笑，故作镇定地“谈判”，以至于没发觉白皓霖一双鹰隼般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的喉结。
那个伪装得就跟骨头里生长出来的特制喉结。
白皓霖眼里闪过一丝不确定，他转头若有所思地看向白兆胤：“听说，江湖上有一款秘制的人皮喉结，是专门从死人身上割下喉结筋骨，又为特质的药水浸泡而成的，贴在肌肤上之后如同生长出来的一般自然。”
说完，白皓霖的手稍作迟疑地就要抚上去，却见梦萝的手突然环住他的脖子，趴他肩头异常难受地作呕起来。
什么？这喉结竟然是死人身上取下来的！！！梦萝有点抓狂了，想着这死人喉结已经戴在身上那么多天了，她浑身开始不可抑制地发冷。
见鬼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到底什么时候才是尽头呢？看，还没开始她就忍受不了了。
梦萝的头轻轻靠在白皓霖的肩膀上，越想越委屈的她，越呕反而越难受，不自觉地就湿了眼眶。
察觉到身上佳人竟状似在无声地抽泣，白皓霖有一瞬间晃神，他的手僵直地停在半空中，进退不得。
“还有这等事。真是稀奇。”白兆胤说。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白皓霖问。
对于白兆胤关于喉结的问题，正轻描淡写，脸不红气不喘地撇清关系，白皓霖倒是不甚在意了，他眼下的注意力全被覆在他身上哭泣的小人儿夺走了。
“不用你管。”梦萝仓促着要站起身来，整个人不自觉流露些许小女儿的娇态。
白皓霖错愕得微愣了一下，又微窘得饰以一声轻咳，许是被自己的熊样逗乐了。他双耳泛红，低头莞尔，待再抬起头，他看到她额前几缕乱发，伸手就想去拂开，却被梦萝以凌厉的眼神呵道：
“干嘛？别碰我。”
由着这话头里的娇嗔，突然漾起丝丝缕缕的麻，直钻某人心肺。白皓霖闹红了一张俏脸，他尴尬地别过脸。
连符谦这个大老粗都感觉到了，周遭原先弥漫着火药味和紧张感，已经被一种稍显别扭的温情和暧昧所取代。
头一次，他很有觉悟地，朝白兆胤使了个眼色，两人识趣地退出了包厢。
“我朱梦萝是正常的，将要娶妻生子的大男人。合着咱俩就不是一类人，又何必强行绑在一块？世子爷，您说是不是这个理？”沉吟了半响，梦萝再度开口了：
“您走您的阳光道，小人过小人的独木桥，自此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不好吗？”
“这不是本世子说了算的，你抵债不抵债，给谁抵债，如何抵债，端看债主的意思了。”
白皓霖一席话堵得梦萝哑口无言。她觉得这人好赖说得也算有几分道理。她只是不甘而已，为自己沦为“抵债品”的命运不甘，总觉得应该努力做点什么，或许能赢得一线生机呢？
终究，也只是徒劳无功，白费心机罢了。
意识到抗争无用，梦萝整个人颓废到了极点，她转身到桌旁，斟满了一杯茶：“世子殿下，感情这种事一向讲究个你情我愿，即便梦萝终究只是个抵债用的，能否斗胆指望跟世子爷立个君子之约呢？如果梦萝不乐意，世子不得强迫于梦萝，更不得用契约强迫于我。”
开始跟他谈条件了？白皓霖以慵懒的眼神戏谑地闪过梦萝周身，端看她连耳洞都没有的，却白嫩秀气的耳垂；她平坦如地，却略显臃肿的胸；她玲珑有致，却挺拔如松的身段。
这横看竖看，都是一个长得有点娘的，性格也有点娘的，大男人！！！
可是，那天他明明……
不行，还是不能掉以轻心。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向来都知那个人的手段，这个“人”也是她千挑万选弄出来的，可别迎回去的是一个演戏的男宠，到头来变成架在脖子上的一把刀，供起来磕头求饶的一个祖宗了。
“君子之约？你估计也听过的，先小人后君子。这约爷爱立不立，那得看你的表现了。”
白皓霖在心里琢磨盘算了一阵，却再度倾身朝前，粗鲁地一拽，又将梦萝整个人霸道地强扣进他怀里。
他的气息密密喷在她的脸上，带着不容置疑的挑衅，她看到他的手放到她的领口处，只要用力一撕，她的衣服就灰飞烟灭。
两颗心剧烈地跳动着，她看到他眼里簇动着的火苗，她更知道这种时候，不管是负隅顽抗，还是坐以待毙，都是极其愚蠢的。
她想到那个性格怪癖的刘姥姥，那个教导她怎么尽职尽责当一个合格男宠的刘姥姥。
她说过，可能连白兆胤都看错了，世子爷骨子里应该喜欢那种清澈、淳朴、稚嫩的稚嫩少年，最是反感在风月场里厮混惯了的男宠，她现在教导梦萝男宠东施效颦，喧宾夺主的那些个伎俩，都是在害她，不过也说不定是在救她。
想到这，打定主意的梦萝强忍着恶心，打算将镇日所学的男宠献媚精髓一一施展在杀千刀的债主身上，当她柔弱无骨地主动攀上白皓霖的肩，千娇百媚一声“爷”叫得人骨头都苏了，也叫得白皓霖恶心反胃，汗毛直竖。
“跟我来这套，都是那些个争宠的男宠玩剩下的。朱梦萝啊朱梦萝，你学什么不好，学那些个龌龊的把戏。”
白皓霖嫌恶地将身上的朱梦萝推倒在地，他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地下被摔得四仰八叉，依然嘴硬不喊疼的男宠？女人？
暂定为不男不女吧。
白皓霖不解，相当相当不解，原先还斩钉截铁宣告自己会娶妻生子的朱梦萝，为什么突然间就判若两人。
不过，有一点他是肯定的，正常的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是不会对着一个陌生男人如此浪荡献媚的。
除非她骨子里水性杨花。
而骨子里水性杨花的女人，需要他吝啬那么一点点廉价的同情心吗？
完全不必，挤出几点鳄鱼的眼泪聊表哀悼，等最没用的同情被消耗殆尽了，也就那样了。
他这人，一向信奉，怎么利用还怎么利用。
“很好，看来你逢场作戏功力了得，勉强算是通过了本世子的考验，你也不用有太大的负担，陪我演戏骗过老家伙即可，明天我会上府拜见老祖宗，签订你的卖身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