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留两难

    黎明前的连家村笼罩在一片诡异的寂静中。沈砚带来的消息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千层浪后又迅速归于死寂——皇上驾崩,太子党兵变,京城沦陷。

    连蔓儿站在临时帐篷外,晨风吹得她脸颊生疼。身后传来脚步声,沈诺将一件厚外袍披在她肩上。

    "三叔已经派人去探查消息真伪。"沈诺的声音低沉,"如果是真的,我们必须立刻南下。"

    连蔓儿攥紧外袍边缘:"村民们怎么办?试验田怎么办?"

    沈诺沉默片刻:"三叔会留下部分人手保护村子,但你我必须走。太子党一旦掌权,第一个要杀的就是连城后人。"

    "为什么?"连蔓儿转身直视丈夫的眼睛,"就因为我父亲是被冤枉的?他们既然已经得逞,为何还要赶尽杀绝?"

    沈诺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因为...那封通敌信是伪造的。真正的密信能证明先太子之死另有隐情,而这份证据可能就在..."

    "在我身上?"连蔓儿冷笑,"沈诺,十五年前我才多大?能藏什么证据?"

    帐篷内传来沈砚的咳嗽声:"丫头,进来吧。有些事,是时候告诉你了。"

    帐篷内,沈砚正在查看一张地图。见连蔓儿进来,他直起身子,那道疤痕在晨光中显得格外狰狞。

    "十五年前,先太子突然暴毙,你父亲连城奉命调查。"沈砚的声音出奇地平静,"他查到先太子是被毒杀的,而下毒者正是当今太子——当时的二皇子。"

    连蔓儿的手指深深掐入掌心。

    "连城将证据藏在一枚玉佩中,准备面圣揭发。不料走漏风声,二皇子先下手为强,诬告连城勾结外敌。"沈砚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色,"一夜之间,连家满门抄斩。只有你,被乳母拼死救出。"

    "那枚玉佩呢?"连蔓儿声音发颤。

    沈砚摇头:"不知所踪。我们找了你十五年,直到沈诺在连家村发现了你手腕上的胎记——那是连家血脉的标记。"

    连蔓儿下意识摸向左手腕的月牙形胎记。她突然想起什么,猛地抬头:"所以沈诺接近我,娶我,都是为了..."

    "最初是任务。"沈砚坦然道,"但现在,这小子对你..."

    "三叔!"沈诺急声打断。

    连蔓儿胸口剧烈起伏,眼前浮现出与沈诺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他的温柔体贴,他的舍命相护,难道都是演戏?

    帐篷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赵寒川匆匆进来:"三爷!探子回报,太子党已经控制了北方三郡,正在悬赏捉拿连氏余孽!"

    沈砚面色一沉:"没时间了。沈诺,带你媳妇从密道走,直奔江南老宅。"

    "我不走。"连蔓儿突然道,声音清晰而坚定。

    三人同时看向她。

    "蔓儿!"沈诺急道,"这不是任性的时候!"

    "我没有任性。"连蔓儿挺直腰背,"第一,我的稻种刚刚抽穗,现在离开等于前功尽弃。第二,村民们信任我,我不能丢下他们。第三..."她直视沈砚,"如果太子党真要杀我,逃到天涯海角也没用。"

    沈砚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丫头,你有何打算?"

    "留下来,继续种田。"连蔓儿指向地图,"连家村地处偏僻,三面环山,易守难攻。只要加强防御,短时间内太子党找不到这里。"

    "那长远呢?"沈砚追问。

    连蔓儿深吸一口气:"推广耐旱稻种,吸引流民开荒。乱世中,能吃饱饭的地方就是桃源。等聚集足够人手..."

    "就能形成一股势力。"沈砚接话,眼中精光闪烁,"好一招'广积粮,缓称王'!"

    沈诺急道:"太危险了!万一..."

    "沈诺。"沈砚突然打断他,"你媳妇比你想象的要聪明。"他转向连蔓儿,"我可以留下二十精锐助你,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一旦事不可为,立刻撤离。"沈砚严肃道,"连城就剩你这点骨血了。"

    连蔓儿郑重点头。

    沈砚又看向沈诺:"你得跟我走。沈家需要有人坐镇江南,同时..."他压低声音,"那枚玉佩的下落,还得继续查。"

    沈诺面色挣扎,最终艰难地点了点头。

    连蔓儿别过脸去,胸口像压了块大石。她理解沈诺必须离开的理由,但被欺骗的痛楚和即将分离的不舍交织在一起,让她说不出挽留的话。

    第十章守望相助

    沈砚和沈诺离开的第七天,连蔓儿站在新开垦的田埂上,望着远处官道上络绎不绝的流民。北方战乱加上持续干旱,逃难的人越来越多,不少人被连家村升起的炊烟吸引而来。

    "东家,又来了三十多人。"王老汉拄着锄头报告,"大多是妇孺,饿得皮包骨头。"

    连蔓儿擦了擦额头的汗:"按老规矩,先给粥喝,再安排住处。有劳动能力的分配到各队干活。"

    "可是...我们的存粮..."

    "后山的试验田再过半月就能收获,加上新开垦的荒地,撑到秋收没问题。"连蔓儿信心满满,"去把官道旁那块地也平整出来,我要做个示范田。"

    王老汉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领命而去。连蔓儿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村子现在收留了近百流民,粮食压力越来越大。但她必须这么做,只有聚集足够人手,才能在乱世中自保。

    正午时分,连蔓儿正在教几个流民妇女辨认可食用野菜,村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她警觉地摸向腰间的弩箭,快步赶去。

    村口站着十几个衣衫褴褛的流民,被沈家护卫拦在外面。人群中,一个白发老者正苦苦哀求:"行行好吧,我孙女快饿死了..."

    连蔓儿心头一软,正要开口,突然注意到老者身后几个"流民"眼神飘忽,手始终藏在袖子里。她心头警铃大作——这些人不对劲!

    "王伯!"她高喊一声暗号,"去取'那种子'来!"

    这是她与村民约定的暗号,表示有可疑人物。王老汉立刻会意,转身就跑。沈家护卫也悄然变换阵型,封锁了村口。

    老者见状,突然直起腰板,眼中凶光毕露:"连氏余孽,果然藏在这里!"他一挥手,那几个可疑"流民"同时亮出兵器!

    "保护东家!"沈家护卫队长大喝一声,带着手下冲上前去。

    连蔓儿迅速后退,同时举起弩箭。她的箭术经过这段时间的练习已经相当精准,一箭射中最前面那个刺客的肩膀。

    战斗很快结束。刺客死了三个,剩下的咬毒自尽,只有那白发老者被生擒。连蔓儿让人搜身,果然从他贴身处搜出一块太子府的腰牌。

    "太子党怎么会找到这里?"王老汉后怕不已。

    连蔓儿检查腰牌,脸色越来越难看:"不是找到,是撒网。这腰牌是新的,说明他们派出了大量人手四处搜寻。"

    她望向南方,心中一阵抽痛。沈诺才离开七天,太子党的人就到了,说明局势比她想象的更危急。他...现在安全吗?

    傍晚,连蔓儿独自来到后山试验田。耐旱稻种长势良好,沉甸甸的稻穗在夕阳下泛着金光。她蹲下身,轻抚稻穗,仿佛这是她与这个乱世抗争的唯一武器。

    "东家!东家!"一个小女孩慌慌张张跑来,"村口来了个受伤的官差,说有紧急军情!"

    连蔓儿心头一跳,快步赶回村口。一个满身血污的驿卒瘫在地上,手里紧紧攥着一封染血的公文。

    "北...北方..."驿卒气若游丝,"蝗灾...铺天盖地..."

    连蔓儿接过公文,上面赫然盖着州府大印:北方七省爆发百年不遇蝗灾,所过之处寸草不留,饥民暴动愈演愈烈...

    她抬头望向北方天际,只见远处天空隐约泛着不祥的黄色。身边的村民开始骚动,有人惊恐地喊着"蝗虫来了!"

    连蔓儿深吸一口气,登上村口的石碾:"所有人听令!立刻收割所有能收的庄稼,包括野菜!老人孩子准备火把和铜锣,青壮年跟我去挖防火沟!"

    人群迅速行动起来。连蔓儿望向南方,心中默念:沈诺,你在哪里?我们还能再见吗?

    就在这时,远处官道上尘土飞扬,一队骑兵疾驰而来。为首那人身姿挺拔如松,正是她朝思暮想的沈诺!

    但连蔓儿还来不及高兴,就发现沈诺身后还跟着黑压压的追兵。更可怕的是,北方天空那团黄云越来越近,遮天蔽日的蝗群即将吞噬这片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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